第13章 路遇状元郎
白静嘉下了墨悠然的马车，往后面走去。在墨悠然的马车后，紧紧跟随的就是她自己的马车。
看到她终于从墨悠然的马车上下来，似云总算松了口气。小姐旁若无人、毫无畏惧地追赶着墨悠然的马车，而且还大大方方地坐了上去。让跟在后面的似云，看得心惊胆寒，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
今天的事，若是被外人知道，小姐的清誉就毁于一旦。
“小姐，您没事吧！”似云小心翼翼地问白静嘉。
白静嘉取下帷帽，很莫名地望了她一眼，“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似云想，你这个样子当然不像有事的样子，但是我有事好吗？若是让夫人与老爷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你毕竟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最多把你骂几句，或者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你出去。既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可我们这些丫环不同，我们可要丢饭碗，丢饭碗的啊！
白静嘉看了似云一眼，已知她心里的那点花花肠子。“你不多嘴，柳伯不说，谁会知道今天的事。”
似云一愣，脸上绯云上色。她没想到小姐会这般敏锐，连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都被看出来了。
不过，细想一下，也对。今天白静嘉这身装扮，没有人能认出她来。今天坐的马车也是一辆普通的，没有标识和特色的马车。只要她和柳伯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
柳伯嘛，嘴紧得很，真不是那种喜欢嚼舌根子的人。他在白家这种大户人家干了一辈子，自然知道凡是涉及到主人隐私的话，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
听小姐的意思，似乎是让她呆会，适当提点下柳伯。似云觉得自己越来越聪明。
“可是，万一六王爷说出去，怎么办？”似云忽然想到了墨悠然那张看什么都显得不在意的脸。那个王爷，要是拿小姐的事当笑话说，怎么办呢？
似云虽然不知道白静嘉追着墨悠然是想干什么，也不知道白静嘉上了墨悠然的马车，在里面呆了那么长时间，讲了些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一定不是好事。
“他不会说的。”白静嘉平静地说。
虽然以前没有和墨悠然打过交道，可就从刚刚不算长，也不算短的谈话中，白静嘉已经能够确认。
她今天的行为，在大轩朝已经算是离经叛道、不守妇道了。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取笑她，嘲讽她，认为她是一个行为不端的女子。
可刚刚从墨悠然的眼神中，她看到的是不解、疑惑、惊诧，唯独没有嘲讽和鄙夷。虽然他经常出入风月场地，与那些风尘女子整日厮混。可偏偏她却没有从他身上和眼眸中看出半点沉湎于花天酒地与声色犬马的荒淫之气。
而且，她与他单独处于马车内时，他如果想调戏她，亵渎她，完全有机会。她若是反抗或呼救，他完全可以倒打一耙，反诬她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是她勾引他的。
可他没有，他虽然冷淡，拒她于千里，却没有看低她。所以，她有理由相信，他不会将她今天做的事当成他炫耀、吹嘘的资本在友人面前说出去。
正在深思中，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闪开了，闪开了！”
马车戛然停滞了下来。似云问道，“怎么了，柳伯！”
“小姐，前面好像是新科状元□□的队伍来了，与我们马车正好对上了。可这条街太窄，这马车也没地方往旁边避让，若是往后倒，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他们那支队伍，都是步行的，只有状元郎骑着马。若是他们让到路边，让我们先过，比我们让他们要方便许多！”
白静嘉听了，默默地点点头。她也不知道这新科状元是谁，但是只要有眼力劲，对方应该懂得主动避让。
“小姐，我们怎么办？”似云问。
“等等！”白静嘉只能先等着对方醒水了。
新科状元□□的队伍与一辆普通马车堵上了，人们的目光自然是放到了新科状元郎身上。
爱嚼舌根子的京城民众，又开始了他们的嚼舌根口部操运动。
“这新科状元郎是谁啊？”
“听说是中侍大夫章大人家的公子，叫章文华。”
“哦，这看起来可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啊！”
“是啊，这章公子不仅相貌堂堂，听说极有天赋和才华。他三岁识千字，五岁精诗词，七岁通音律，八岁熟读四书五经，人称京城第一才子。”
“哎呀，现如今又高中状元，今后可是前途无量啊！”
“可不是嘛！听说这段时间，媒人们都快把他家的门挤破了。这京城的贵胄人家都想把女儿嫁给他呢！”
“啧，啧，啧！”赞叹声、羡慕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当听到章文华这三个字的时候，白静嘉浑身一颤，就像被电击了一样。转瞬间，又像被冻住了，全身变得僵硬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似云发现了白静嘉的不寻常，望着她惨白的脸，不无担心地说。
白静嘉摇摇头，“无事。”她两手放在腿前，手被衣袖遮住，从外面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左手的大拇指抵着右手的掌心，那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里，掌心疼得连带着整条右臂都麻木了。
因为衣袖很宽，所以，这两手的动作似云从外面并没有看出来，她也没有注意到白静嘉的手臂在轻微地颤抖。
章文华，人人夸耀的儒雅公子，对她来说，却是一场噩梦。
新科状元郎章文华此时正高坐在马上，刚刚人们对他的夸赞他都听得十分清楚，他并没有对此就飘飘然。他从小就特别爱读书，也会读书，所以打小听到赞誉多如牛毛。
虽说会读书，但那毕竟是虚的，除了能听到好听的话，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自从参加科举以来，他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经过层层考核，层层筛选，他终于闯入了殿试。在殿试中，他发挥超常，获得了皇帝的青睐，将他钦定为状元。
消息传到家里，一家人欣喜若狂，他也有一种即将展翅高飞、大展宏图的愿景。以前，他被人夸聪明，有天赋，才华横溢，那只是出于家人的爱或亲朋的礼貌。可现在不同了，他当上了状元，而且这个状元还是皇帝钦点的。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得到了官方、朝廷的认可。
他的才华终于可以给他带来，他内心深深渴望的东西。
那些东西是什么？说得好听一点，是想有番作为。男人嘛，哪个不想建立功勋，成就大业。说得不好听，他想拥有地位、权利和尊荣。
如今，他已经朝这些东西迈入了人生中最关键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