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近来玖玖一直高朋满座，收益甚是可观，我只需每日早晚前去查看收账。
贺老爷将我上次所说之事放在心上，这段时间已找人打通关系，在长兴街周围先行安置了两辆大型马车试以观效，现刚过午时，我正只身前往那驻车地查看，沿路城防守卫列队而过，孩童嬉戏打闹，这里的生活，让我惬意许多。
"梁初！"
我回头，仰望着战马之上的都卫廷，他身着银色盔甲，持一长剑，气宇轩昂，我竟是看呆了去。
"梁初？"他再次喊我，我立刻回了神。
"真巧，又遇见了。"
"我正要回府，同行一叙？"
"好啊。"
我与都卫廷步行至他府邸之前，此地算不得小，可与祁府确实比不得，在这个朝代，身份地位便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他将我带入侧堂内，喊人端来茶水果盘，闭门而坐。
"你可还好？"他带着我看不懂的表情，苦闷和愧疚皆留在眼底，"我听闻那日婚宴，你被囚于水牢。"
"对，游玩了一遭。"我尽量说的轻松，熟不知，那日便是我来到这里最大的噩梦。
"抱歉，我救不了你。"他紧握着杯子，"也不能救你。"
"你我本无关联，却仍多次帮我，已是感激不尽了。"
"大可不必，我只是偿还..."他欲言又止，我以为他在思量要不要说破自己与梁珏的关系。
"说起这事，我才最抱歉，那婚宴，本是祁修元谈于我放了茵儿的条件，我对你不起在先。"
"梁初，我们不必如此生分。"他的反应让我出乎意料，"我留在他身边，为的就是还你人情，你多多利用我，我才更觉坦然。"
"你一早便知道？"
他轻笑不答，算是默认。
"那你为何还留在汴京？你该带着梁珏远离这是非之地，保她此生平安享乐，才不枉她对你如此钟情。"
"原本你替她而死，我们虽会心存愧疚，却无疑是要离开的，可是你活了下来，被抓进祁府。"他轻叹一声："这便是命数，我不能视而不见。"
"你多次帮我，早还了这人情，现如今脱离祁修元的掌控，为何又要贪恋这职权？"
"权势对我而言犹如尘埃，只是，梁珏已不愿再随我远走高飞了。"
"什么？"
"人会变，心会变。"
回荣昌的路上，我走得极慢，与都卫廷这番对话，万般感慨，梁珏因为我与他成婚之事难以介怀，现已去了祁府，投了祁修元的怀抱，这青梅竹马，闺中蜜友，都奈何不过一个信字。
祁修元此计，终是逼得梁珏现身，只不过，我心里总觉...不太对劲。
梁珏那般倔强的心性，会如此在意吗？还是说，是我不懂这时代的人情世故呢？
而那场婚宴，只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那又为何在我逃离祁府后，即便知道我的下落，也依旧放任不管，像是我从未存在过一般。
纵然我对祁修元不甚了解。
此事也绝非这么简单。
"大良，你去哪了？公子找你好一会了！"阿禄见了我就拉着我朝北苑走去，我紧跟着他，不再多想。
"什么事？"
"不知，不过公子心情大好，赏你什么也说不定。"
"呃...会吗？"那个蠢货？
"公子，大良来了！"阿禄边说着边关门退了出去，我警惕地往门口挪了两步，生怕他又像庆功宴那夜一样挨我太近。
"离那么远做什么？过来。"他站在书桌前摆弄着什么。
"什么事？"我依旧没有动。
"前几日从一个东晋人手里得了块好玉，不知该做何用，叫你帮我琢磨琢磨。"他转身，双手环胸，看我不上前，气恼了起来："你是越发不拿我这个正主当回事了！"
"我不识玉也不懂玉，你换个人参详吧。"
"过来！"他低声严肃地吐了两个字，我立刻走了过去，平时他嬉笑惯了，若是真的变脸，发起脾气来也不是闹着玩的，我理应识趣。
"我记得咱们初遇时，你很喜欢这个。"他脱下右手食指的那枚玉戒，顺势拉起我的手就要戴上，我赶忙躲开又退了一步。
"你最近怎么了？招你惹你了？离我那么远做什么？"他上前两步拽住我脖子后的衣领，"你这叫恃宠而骄懂吗？"说着把我拎到书桌前。
我哭笑不得，拿胳膊挡开一段距离道："公子，我丝毫没有感觉自个有傲娇的资本。"
"什么？"
"没什么，这块玉不小啊。"我自觉说错了话，立马掩了过去。
"确实难得。"他抚着那块玉的切面，问我："喜欢吗？"
"呃...喜欢。"幸福来的太突然，难道这块玉就是阿禄口中或许会赏我的东西？
"给母亲姑母各做一对镯子，剩下的正好给你做枚戒子。"他一本正经地思考着，我瞬间感觉自己口袋里少了些什么...
"怎么？不满意？"
"没有没有，很满意..."
"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件事。"他扔了一个册子给我，我快速翻看了一下，随手放在一边。
当时见玖玖生意大好，行车之事也越发稳妥，无意间像蔡官家提过一个建议。
荣昌字号内，大小管事下人差役约莫五百多人，这些人中，至少有上百人大多数时间是闲着等候吩咐的，而荣昌每月给的工钱并不少，可以说，这些人拿到的报酬远远高于付出，并不是他们偷懒使滑，当然，耍小聪明的人并不少...
而我的建议，就是按时算工，做了几个时辰的事，就领几个时辰的工钱，剩余的时间荣昌不管不问，只需预先安排好每日上工人员的名单便可，这样荣昌即可节省开支，又可将这些人按时辰雇佣给需要的官家贵族，其实说白了，不过就是现代的小时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