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蔡官家果然是块老姜。"这么几天而已,这些人的详细上工规律和安排表已经全拟好了。

    "你也不嫩。"他掐我脸颊一把,正色道:"我们还可以考虑这汴京周围较近的村庄,那些以种田为生,闲时较多的庄稼人。"

    "你,也不嫩。"我本要因他刚刚那个动作还他一脚,现下这样说,倒让我刮目相看。

    确实,贺举祯并非一般的富贵公子,从玖玖开始,他那个会做生意的脑子便原型展露,只是要将他称作商人,还缺了一张能说会道阿谀奉承的嘴。

    两天后,我拿着阿禄送来的红色木盒往他所住的凌云阁走去,里面放了一枚小小的玉戒,全身翠绿通透,打磨光滑毫无瑕疵,内刻一"祯"字,与他手上戴着的那枚远看毫无差别。

    "搞错了。"我打开木盒给贺举祯看,今儿是荣昌结账的日子,虽正是午时饭点,他依旧在仔细地核对。

    "什么?"他抬起头,脸上有些许胡渣,拿起那玉戒看了一会问道:"怎么了?"

    "这玉戒里刻的是一个祯字,是不是跟你手上那个弄混了?"

    他脱下食指那枚看了一眼又重新戴上,"没有。"

    "嗯?"我瞪大眼睛,怎么回事...

    "我给了玉匠戒子的尺寸,随口说了一句要在内里刻字。"他头也不抬地继续做自己的事,"原本要问过你刻什么的,他大概是会错意了。"

    "噢...那你戴了吧。"我将木盒推至他眼前。

    "既是照你尺寸做的,我又如何戴得?"他将戒子放回去,"你先戴着,这玉终究得来不易,往后遇见好的再给你做一个便是了。"

    "不用了。"搞得像我在讨要似的。

    "我赏的东西,从来只出不回。"

    "那..."这东西买卖权可不就归我了?刻着他的名字,岂不是更好卖...

    "作为奴才,你要将主子赏赐的东西时时带在身上,才不枉主子对你这般器重。"他像是看穿我的心思,随口一句把我堵的不知如何作答。

    "怎么?"

    "啊?"

    "还不戴上!"

    "噢。"我急忙拿出那玉戒戴在右手食指,确实刚刚好。

    "你歇几日吧。"贺举祯突然说道。

    "嗯?"

    "再无家可归,总有心里放不下的人和事。"他并不看我,眼里却有一股难以捉摸的情绪,"就当去散散心了。"

    我揣着鼓鼓的钱袋,游走在这繁华京都,三天,这假期未免给得太少了。

    在贺氏一手遮天的商道,唯聚仙楼以特色菜品独具一格而在这里占据了一席之地,听闻玖玖开业后,他们老板也是想尽办法出了些新奇菜品,既然得空,何不去尝尝,知己知彼么...

    "客官,几位?"我门还未入,便有一个穿戴整齐的店小二热情地招呼上来。

    "一位,有雅间吗?"

    "楼上请!"他一边指引着,一边细细打量我,我虽觉奇怪,也思量不出缘由,只当自己多想了。

    这里确实是家老店,桌椅摆设已渐显陈旧,却依旧干净整洁,等了半天仍无人为我点菜,刚要出去喊小二,却被迎面而来一膘肥体壮的大汉一把推到了地上。

    我刚爬起来还来不及问个所以然,那大汉身后的人便堂而皇之走进来喊人关上了门。

    那人身着兰紫色袍服,身材魁梧,只一眼我便感觉,来者不善。

    我故作镇定地问道:"兄台是否认错人了。"

    "你可是玖玖的管事楚良?"

    "正是。"我一拱手,"不知所为何事,竟以此礼相待。"

    "哼!"他慢慢在我周围踱着步子,上下打量我,"瞧你这般骨瘦如柴,贺举祯那小子是没把你喂饱吗?"

    "这样说来,兄台一定是吃得过于饱了。"贺举祯调侃,我可以双耳不闻,因为他是主子,这货...凭什么?

    "呵呵,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奴才!"他转身拨弄我的头发,我用力打开他的手臂,他一吃痛,恼了,捂着胳膊大喊:"给我绑了!"

    "好呀!来!"我将双手合十伸到那大汉面前,他一看我这般不惧,反而不知如何是好,畏畏缩缩地看像那紫衣男子。

    "还不给我绑了!蠢材!"

    我哧笑,这人空有一身健硕肌肉,竟是个无脑儿童。

    我倒不是傻到让人白白绑了,只是对方来路未明,不好过于得罪,再者...我确实跑不掉,与其被五花大绑,不如指引他单绑了我的双手,至少活动自如。

    "说!来这里做什么!"他将我推入墙角,拿一根筷子指着我的额头。

    "吃饭啊。"看他这反应,应该是聚仙楼的人,不免好笑想逗他一逗,于是我仿若突然醒悟一般,正正经经地问道:"难道,这里还有别的营生?"

    "别跟我打马虎眼!我就不信,你只是来这吃饭的!快说!"他丝毫不配合我的玩笑,让我没了兴致。

    "那你觉得我来这做什么的?"

    "废话!"他拿筷子不停敲着我的脑袋,"我要知道还问你!?"

    "可我如实相告你却不信啊。"

    "当然不信!贺举祯仗着他的家世暴戾恣睢,试问这汴京有谁不知那混世霸王,你如今是他跟前的红人,耳濡目染,想必也学了不少。"

    "你怎么不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他?可笑至极。"贺举祯虽脾气暴躁任意妄为,却从不苛待手底下的人,这风言风语也不知从哪传出来的。

    "还是个护主的奴才!等你鼻青脸肿的回去,我倒要看看贺举祯会不会多喂你些狗粮!"他往后退了退,使了个眼色,那大汉便一拳朝我挥来,我本能的躲开,再看被他打到的墙面,竟生生裂开了些许...看来不是普通的误会...

    我呼喊着拔腿就跑,奈何这屋子过窄,他一把将我抓起摔到椅子上,椅子当即被压断,折断处擦过我的左臂划破了衣服,微微渗出一点血,我捂着伤口抬头问那紫衣男子:"你与他究竟有何过节?"

    他拖了把椅子在窗前坐下,悠闲道:"继续!"

    那大汉听闻,往我身上狠狠地踹了几脚,我喘着粗气,连喊几声救命也无人回应,求人不如求己,我看准机会拿起一把椅子朝他头顶用力砸去,趁机迅速爬起来往外跑,当我推开门的霎那,后背被一跟尖锐的木棍重重刺入,又用力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