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黑暗
这是一个遭到关押的囚徒，他的手和脚戴着沉重镣铐，琵琶骨被两根细细的灿金色锁链穿过，那只白乌鸦停歇在他的肩膀上，用尖喙把他的脖子啄出血洞，贪婪地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残忍暴戾，令看者不寒而栗。
饶是凤聆音经历过死而复生的离奇，也禁不住退后了两步，身上的光芒随之熄灭，黑暗依旧深沉寂静，仿佛那位尊贵的犯人是错觉所致的幻梦。
和白乌鸦一样，他的眼睛看不到她。
“抱歉，吓到你了。”黑暗中的人温声说道。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脾气好易相处的邻家大哥哥，因为使得凤聆音受惊，而感到愧疚和不好意思。
“本君之名，无暝。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入你的梦实属无奈之举。如你所见，我”
凤聆音在黑暗中醒来，感到全身都在痛，尤其是头，疼得就像有根钩子在里面不停地搅动，要把她的脑子碾成糊糊。
缓缓睁开眼睛，视野里模糊一片，光线昏暗，什么都看不清，似乎有很多人影晃来晃去。
“啪——！”
凤聆音突然被甩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贱婢！”
尖锐女声钻入耳中，炸得耳膜嗡嗡响。
她被这一耳光扇得跌倒，脑袋“咚”的一声砸到地上，剧痛如海啸来袭。
谁家的刑讯人员这么有本事？
凤聆音疼得意识恍惚，灵魂飘飘然，仿佛出了窍。
只听得出手打她的年轻姑娘恨恨地骂：“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肖想四皇子！昨天你为什么不摔死？从前你为什么不夭折？你死了大家都高兴！没有人会为你掉一滴泪，包括你那丑鬼南蛮子娘！”
这个姑娘穿着一身似火红裳，听声音似乎年纪尚小，身旁站着一个蓝衣姑娘，身后跟着好些人。
她越说越生气，又踹了无力反抗的凤聆音一脚，咬牙切齿：“废物！养条狗可以看门，还能炖狗肉吃，你能做什么？你就是个吃白食的蠢物，除了丢脸，一无是处！你根本没有资格活着！”
蓝衣姑娘出声附和道：“表姐说的都对！如果我是你，早点上吊了还能让娘少操心！”
红衣姑娘哼了声：“贱人有贱命，她不想死，难道我们还能逼她上吊？！看这要死不死的样子，该是时候回去用膳了！”
凤聆音没有
然而更耐不住疼痛的是头，就像有根钩子在里面不停地搅动，又像被塞了数不清的东西进去，仿佛整个脑袋都要炸裂，仿佛灵魂也被撕碎成一块块……
饶是她接受过反刑讯的训练，此时也觉得生不如死，若能开口，只求速死。
凤聆音在黑暗中醒来，觉得全身各处都在喊疼，尤其是头，像被塞了数不清的东西进去，有种大脑要胀得炸裂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睛。
窗外，夜色被雪亮的闪电撕裂，惊雷阵阵，大雨倾盆。
潮湿的味道在弥漫，狂风卷着寒意冲入室内，冰冷的雨滴夹杂其中，像一颗颗坚硬的小石子砸下，尚未碰到凤聆音的皮肤就被蒸发殆尽。
凤聆音仰躺着，意识仍有些恍惚迟钝，她对身体的感知十分微弱，连控制手指动一动这样的动作都做不成，只感到体内仿佛有无穷的烈焰在燃烧，血肉骨头都已化作灰烬。
雨越下越大，又渐渐停歇，东边天际亮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的眼角
很清楚，遭到辛慕辰偷袭的她是活不下去的，但她没想到绝望之下仍存着一线希望。
在身体被毁灭的同时，她感到浑身一轻，竟然被爆炸送上了天，以上帝视角目睹了爆炸的逐步平息。
她现在是一只鬼。
为什么会变成鬼呢？
凤聆音忽然想起许多年前遇到的一件离奇事
夜色深沉如墨。
巨木丛林边缘的废弃道观里，三个佣兵正围在一个昏迷的女孩审判。
女孩昏迷着，年龄在十一二岁上下，五官精致清丽，肌肤白里透红，犹如春日绽放的桃花，虽小小年纪，却能看到未来的倾城绝色。
“那老家伙肯定是太监，这么好的货色，随便扔给我们！”瘦高个说道。
“好货色？烫手山芋还差不多！你看她身上这件衣服的料子，哪个寻常人家的小姐能穿得起？”粗壮汉子脸色阴沉，对兄弟二人比划了个手势，“留着麻烦，杀了干净！”
“大哥、二哥，你们慢慢聊。这妞我喜欢，我先上！”肥胖矮子贪爱美色，馋得流口水，“二哥要杀，等我奸了再杀也不迟！”
……凤聆音隐约听到耳边传来说话声，前两个人说的话她没听仔细，但她很清楚地听到了第三个人说的话。
大哥、二哥、三弟，先奸后杀。
胆子不小，敢对她下手！
凤聆音蓦地睁开眼睛，看见丑陋肥猪色眯眯地凑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赏去，然而她没有打中脸，仅是手指尖轻轻拂了一下。
她的手变短了！？
“贱人！敢挠我！”肥猪恼羞成怒，挥手打人。
然，凤聆音的愕然只是一瞬间。
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她就看到肥猪腰间系着一柄短剑，此时猛地向前扑进肥猪怀中，先拔剑，后抹肥猪的脖子，再捅瘦高个的大腿，三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迅捷。
更在眨眼之间，凤聆音冲向粗壮大汉，短剑斜斜向上，对准了他的腹部！
剑刃薄而利，轻松割开衣裳，没入鲜活的身体里。
下一刻，短剑被搅动着狠狠拖出，腥热的鲜血哗啦啦撒落。
凤聆音的第三击，得手了！
她就像一阵风，突然暴起偷袭，飘飘然在十米之外停下，面容冷漠如冰，眼神平静如镜，短剑在手中流畅旋转，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怎么不像柔弱无害的小白兔。
佣兵们僵立在原地。
身体传来的剧痛真实可怕，眼睛看到的美丽女孩手段残忍心肠狠戾，宛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
他们是做梦，还是撞邪？
被割了喉的肥胖矮子扑倒在地；
被刺伤腿动脉大血管的猥琐瘦高个站不稳脚，坐倒在地；
被绞断了肠子的粗壮大汉看着捂住腹部的双手，看着手上的血腥和一小段肠子，尖叫声犹如临宰的猪。
凤聆音也在看着握剑的小手，嘀咕道：“我这是活见鬼？”
不是手变短，是她变成了小孩子。
科技已经发展得这么厉害？
凤聆音抿了抿唇，看向三个有贼心有贼胆偏偏没有贼本事的渣滓，曼声道：“劳烦解释一下，这是哪里？你们是谁？何人指使你们找我晦气？”
高壮大汉还在喊叫。
凤聆音嫌烦，手里的短剑甩出去，嗤地一声破空，扎在他的心脏上。
世界马上安静了，瘦高个紧闭着嘴巴，神情恐惧得几乎哭起来，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最残暴最嗜血的洪荒凶兽。
“说。”凤聆音捡回短剑，浅浅的笑就像春日里盛开的花儿。
“这、这里是巨木丛林，山下有个村子……”
瘦高个被吓破了胆，无心欣赏美色，哆哆嗦嗦道：“我、我们是血影佣兵团的正、正式成员，你敢杀、杀了我，血影不会放过你……”
“害了你的不是我，是个穿着黑衣蒙面的老不死，我、我们没有得罪你……”
穿黑衣，蒙面，年纪很大的老头？他跟她有什么仇？
凤聆音把线索记下，闭眼沉思片刻又睁开，转着玩的短剑突然间飞了，噗地刺入瘦高个的胸膛里。
完全预料不到这一出的瘦高个瞪大了眼，嘴唇抖索着说不出话来，张嘴吐出血沫。
“不好意思，玩着玩着手滑了。”凤聆音俯身看他，表情非常诚恳非常认真，“我没有骗你……才怪。”
临死了还要被耍，瘦高个气急攻心，死不瞑目。
呵。
凤聆音看着死去的瘦高个，勾起一抹讽刺意味十足的笑，拿短剑把他的眼睛剜出来，扔在地上。
三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死太便宜他们了。
若她不能及时醒来，若她没有找回前世的记忆，若她还是原来那个普通又迟钝的十二岁孩子，她的下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运气好被奸了卖掉，运气不好被奸了杀死，那才叫真正的冤在心中不能瞑目。
凤聆音前世生活在地球，去某富豪家做“人命买卖”时打碎了一只古董水晶球，得到藏在水晶球里的神秘传承，但她当时不知情，直到突然猝死，凝而不散的灵魂通过轮回海转生到这个世界，方晓得自己的幸运值有多高。
可惜，她在娘胎里等待出生的时候有思维也有记忆，出生后反而把一切忘得干净彻底，还是经历了这场意外才清醒。
娘胎里听来的事姑且不提，凤聆音今生是庆阳镇陈家三小姐，姓和名源于爹娘在她出生前夕双双梦见“一只聆听万物声音的凤凰”。但这辈子的幸福美满在三年前戛然而止，她的父母神秘失踪，家主伯父当时外出办事，不幸遭遇灵气风暴，意外身亡，身为家主夫人的伯母伤神太过，随了丈夫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