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13
09
远处爆炸的火焰，乱飞的残骸，近到那辆百吨重卡，一切都像被高明的琴师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了一根琴弦，周围的时间流速在这一刻截然不同。
所有的一切变得缓慢，然后倒退。
“时间……倒退吗？”
我脑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余光瞧见尚不趣，只看到她面如金纸，一头乌黑长发根根变白，原本白里透红的脸颊在这一刻叠起层层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
“以寿命为代价的时间能力吗？”我保有余力地想到。
卡车重重坠在远处地面，激起震天巨响，爆炸声、鸣笛声，在耳边响彻不绝，世界又重新倒退回之前。
不，并不是简单地回到之前，而是回到原来爆炸的时间点，事情的进展却又不同了。
就像时间的长河顺流而下，拐了个弯，朝着另一个方向奔流而去。
就在这时，尚不趣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昏厥在车内。
我还来不及关心她，身后又传来车辆追尾的声音，巨大的爆炸声由远及近。这次身边再也没有人可以帮助我了。
我睚眦欲裂，看着火海如同远古巨兽向我张开獠牙巨口，下一刻就要将我们吞没！生死刺激之下，脑海中好像什么东西破碎了，眼前浮现出无数变换的数字。
隐约间，方昊送我的那枚石佩，在胸前滚烫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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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卸下什么桎梏，又好像打开一扇窗户。
我睁开双眼，这是一种奇怪的观看方式，前后左右上下360度，以复眼的角度去观看这个世界。
世界也变得截然不同。
无穷数字，或大或小，密密麻麻，映满眼前的世界，组成眼前的世界。
在这数字构成的世界中，有三道格外巨大的数字洪流，尤为壮观，变化万端。
它们冲天而起，像有生命一般组合排列，一道是三座硕大的三棱镜结构建筑，彼此组合成一个奇异的立方体群模样；一道是两张
巨大的人脸，相对而立，仿佛神只高高在上。
最后一道是一片奇异的建筑，上面呈现出几件变化不定的兵器形状，其中一件是一把巨大的剑的形状。
我还想再看清一点，头部突然传来一阵眩晕，我从那种奇特的视角中又退了出来。
眼前的世界又恢复成火海汹涌的现实世界。
我伸出右手平按虚空，无论是火海还是爆炸冲击，都被一股无形的时间力量抵消。
是什么力量呢？静止，倒退，泯灭，转移，还是操控领域……
我还没有想出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如巨浪一波波袭来，忍不住想要昏死过去。
就在这时，世界仿佛突然静止下来，无论是连绵的爆炸声，还是汹涌的火海，一切的一切都如凝固了一般。
唯一能动的，除了我的思维，就是远处突然出现的一个卫衣少年。
他脸上微笑温暖如阳光，大概十几岁的年龄，出现在我们面前。
最后视线定格在他头顶的死亡倒计时上，而我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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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穷数字汇成数据洪流，它们化作一条波澜壮阔的长河，循环往复，将我紧紧包裹着。
我伸出手掌，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身体也化为了细小的数字，心中却有一种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我张开五指，看着这由数字组成的躯体随着我的心意舒展开。
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静静地看着我，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我伸出手想拉住他（她）。
他（她）轻轻摇了摇头，化为无数细小的数字向我扑来……
我猛地睁开眼，从睡梦中惊醒，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全是冷汗，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片段从我脑海里极速闪过。
死亡倒计时、方昊、石佩、尚不趣、连环车祸……
我痛苦地抱起头，头痛欲裂。印象中似乎还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但我已经遗忘了。一种莫名的难受，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你现在状态很不稳定，应该是过度使用能力导致的短暂性失忆。一会我会再安排人给你注射镇静剂，你安心休息，什么也不用想。”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抬头望去，是一个卫衣少年，依稀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谁？我现在在哪里？我昏过去多久了？”我忍着头疼问道，“对了，尚不趣怎么样了？”
那个卫衣少年嘴角微微翘起，看起来和邻家男孩一样阳光亲切，他说：“我叫星夜，和昊叔尚姐是一起的。你现在在昊叔旗下的一家私立医院里，这里很安全。你已经昏迷3天了，至于尚姐，她早就苏醒过来了。”
卫衣少年星夜轻声细语地解释着，但我总感觉他的目光飘忽不定，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3天吗？那我现在应该只剩5天的生命了。”我揉揉头，费力地想着，总感觉哪里不对，“车祸，对，还有疯狂波动的死亡倒计时，难道死亡倒计时是可以改变的吗？”
我心中一个一个疑问闪过，想要抓住一些关键信息，但思绪一团乱麻，脑袋就像被刀割一样疼痛。
我猛地抬起头：“方昊呢，他当时让我来D市找他，现在他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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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目光闪避了下，轻声道：“昊叔现在去忙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暂时还不能见你。”
我心中的慌乱不知为何越来越重，又想到自己现在仅剩5天的生命，气急道：“到底是什么事？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莫名其妙遇到车祸就算了，现在连人都见不到，方昊到底瞒了我什么？”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狠狠踢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她脸色阴沉，似乎没有看到我已经醒来，怒气冲冲地对星夜说道：“那个懦夫看来不只瞒了我们一件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一声不响就失踪了，他到底还想不想去了？”
是尚不趣。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仓促
，我也没有听清楚，只是看她好像想到什么事情，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看起来格外憔悴。
除此之外，她一头青丝白而复黑，脸上也光洁如玉，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恢复的，不过看到她没事，我心中难得地松了口气，下一刻又被她的话吊起心来。
听她说的意思是方昊失踪，那我头顶的死亡倒计时该怎么破解？
尚不趣扫了下病房，看到我的时候明显一愣，我摸摸鼻子跟她打了个招呼，她捂着脸又冲了出去。
我愣了下，不明白她为什么像是在躲着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星夜轻叹一口气，对我说了一声抱歉，也跟着出去。
一时房间中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仰头躺在床上，胸口如同被压了一块巨石，心中千头万绪乱成一团，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倒影发呆。
突然我盯着天花板上的那个倒影，一股深深的寒意涌上心头。
头顶的死亡倒计时已经走到119：20了，与刚刚尚不趣、星夜头顶的死亡倒计时诡异的一样。
我们三个人，都只剩不到5天的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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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时分，我隔着巨大的落地玻璃，俯瞰着这城市的灯火。
上午从医院醒来得知方昊失踪后，我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星夜给我办了出院手续，将我带到一处他们住的顶层公寓中。
这是一层偌大的公寓，里面空空荡荡，很多房间都紧锁房门，似乎很久没有人居住了，门边甚至还有一层浅浅的灰尘。
中途尚不趣和星夜为方昊的事情又争吵了几次，我看着那个女生眼睛又红又肿，星夜唯唯诺诺地低声跟她解释着。
闭上眼，我摇摇头，那些无处不在的死亡倒计时似乎还在我眼前闪烁。
或许它们的秘密只有方昊才知道，但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消失？
还有尚不趣欲言又止的话，时间选召者，死亡倒计时
，相同的死亡时间……隐隐约约，这些东西似乎连成一张无形的大网，我身不由己陷入其中。
“尚姐今天上午情绪比较激动，因为昊叔突然失踪我们大家一时都接受不了，不用太担心她，让她一个人静一静或许会好一点。”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轻“嗯”了一声，有点疲惫地按着眉头：“对了，星夜，还要多谢你从车祸中救了我和尚不趣。”
星夜略带羞涩地笑了下，说：“我和尚姐以前是并肩的同伴，她有危险我自然不会不管。”
这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瞳孔清澈，认真地说道：“你是昊叔特意找来的人，以后我们也会是并肩的同伴。”
我点点头，看着他青涩的脸庞，犹豫着问道：“星夜，你能告诉我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沉默。
这个脸上总是带着一丝微笑的少年，听到我说这句后神情僵**下来，他的眼中似乎蒙着一层阴影，想了想开口道：“这个，大概要从一年前说起了。”
我收拾起思绪，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星夜的叙述。
“当时大河流经D市的一大块区域断流三天，在入海口那里，一座只记载在时间序章上的神殿--宙时之殿，重现天日。”
“昊叔找到了我和尚姐，一共12位时间选召者一起进入宙时之殿，在里面经历了许多诡异的事情，看到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场面。”
星夜语气缥缈，但我能感觉到他话语背后的惊心动魄，很难想象他们在那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们艰难地逃了出来，此后身边的同伴一个个死于非命，无论他们身在何地，拥有怎样的时间能力，也难逃一死。到现在，只剩昊叔、尚姐和我三人了。”
我心神震荡，问道：“那个神殿中到底藏着什么？”
“一把剑。”星夜轻轻道，“一把传说中可以操控未来的拥有无穷力量的神剑--时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