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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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广大厦五楼。
周瑾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帽子，坐在咖啡厅一个独立的隔间中。
从这里的飘窗望下去，隐隐看到广场中央，有一座高达三米，通体散发着深蓝色光泽的三棱镜结构的建筑。
这个三棱镜建筑物在那晚之后，在国广广场中央一夜之间伫立起来。周瑾远远地看着，发现过往的人群从来不会在这里驻足一步。
似乎人们从来没有发现这里多了一座造型奇异的三棱镜建筑。
周瑾深吸一口气，兀自将视线收回，将头深深埋在怀中。如果现在有人掀开他的帽子，看着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的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一片苍茫之色。
这是他的镜面能力具体化，通过触碰暂时控制一个生物，将那个生物的视网膜与他共享。
那天广场上出现的人脸太过诡异，在不确定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的情况下，那个神秘的号码周瑾没有拨打。
甚至是那个三棱镜结构，周瑾也不敢上前触摸。
现代社会科技发达，太多定位手段防不胜防，周瑾不敢置身险境中，哪怕是一点可能。他宁愿用自己的镜面能力来达到变相前往那个地点，看能不能见到那位（群）隐藏在背后的镜面人的目的。
思维顺着一种奇异的共振不断在国广大厦中延伸扩散，与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载体”紧紧相连，然后以一个奇怪的视角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周瑾现在操纵的是一只泰迪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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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国广大厦严禁动物出入，将这只
活跃的泰迪带进来着实费了不少功夫，但是相较于拥有极高智力与情感的人来说，一只思想单纯的狗某种意义上更容易操纵些。
事实上，周瑾也从来没有试图去操纵一个人，每当他兴起这个念头时，心中总会忐忑不已，似乎这样做有极大的风险，或许会被反噬，或许……
即便这样谨慎地选取控制情感相对单纯的动物，周瑾也能感觉瞳孔深处隐隐传来的刺痛感。
他的双手无意识地下垂，隔着衣裤，小腿上不知何时慢慢镀上一层薄薄的霜，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层突然出现的怪异物质表面逐渐泛出镜子表面一样光滑的色泽。
坚硬，冰冷。
没有平白无故得到的能力，得到便意味着失去。
周瑾一直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每次他尝试动用自己的镜面能力，比如改变自身瞳孔晶状体结构，让自己的动态静态视力得到增强，事后都会陷入短暂的失明甚至是昏迷中。
而这种操纵生物，共享视野的做法，如果超出时间，就会让自身机体部分覆盖上一种深蓝色的霜雪物质，并且逐渐变得光滑坚硬。
周瑾把这种情况称为自身机体镜面化。
周瑾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之前他在自己出租屋中饲养过不少宠物，在那些宠物身上试验过自己的能力，在自己身体镜面化到腰部的时候，他大概有15分钟时间。
之所以到腰部，是因为有一次他沉溺于这种视野共享能力后，发现自身镜面化竟然有不可逆的趋势，所以后来周瑾
使用自己的能力越来越慎重，即便迫不得已使用，也有严格的时间限制。
让他欣慰的是，那只泰迪很争气，跑得贼快，很快就接近那个约定的见面地点。
国广大厦的顶层，一处罕有人烟的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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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是全色盲，所以在它们的视野中，世界呈现一片灰色，但它们对灰色浓淡的辨别力很强，依靠这种能力，能分辨出物体上的明暗变化，产生出立体的视觉映像。
所以共享视野后，周瑾所见的国广大厦天台，就是一个灰色的世界。
在这个灰色的世界中，一个通体散发着旺盛灰色光泽的人影正背对着视野，似乎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看体型，是个男人。
只是他身上的灰色光泽忽明忽暗，就像不稳定的电路一样。
周瑾心中莫名想到自家床底下那个年久失修的破旧电风扇，插上电，声音大得像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他定了定神，努力暗示那只泰迪远远躲在一旁。
但那只泰迪像发情一样，愉快地撒着腿向那个灰影靠近，似乎那个灰影对它有什么极大的吸引力。
周瑾心中悲愤地吐槽了一句，他的镜面能力更多体现在视觉上面，对心灵暗示之类一窍不通。之前能够成功还依仗于平时对家中饲养的宠物进行的各种试验，但是一到现场实践果然一下就出现状况。
那个灰影似乎感受到身后泰迪炙热的感情，缓缓回头。
借着泰迪的视野，映入周瑾眼中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他自己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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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
周瑾能看到自己的脸色，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的脸色就像吃了一坨屎一样难看。
这个神秘出现的镜面人，竟然长着一张跟自己一样的面孔！
难道是幻象吗？不过联想之前国广广场上的异样，难道这个镜面人的能力是幻象一类？
那个镜面人似乎发现泰迪的与众不同，也发现隐藏在泰迪身后不知何处的周瑾，他（她）轻轻开口，声音顺着泰迪的耳膜，通过奇异的共振传入周瑾耳中。
“是镜面人同类吗？这就是你的镜面能力吗？类似于视觉方面，倒是很实用。”
“为了表示突然把你喊到这里的歉意和诚意，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你的镜面能力运用的小技巧，同时方便我们之间的交流。”
“能力运用？”周瑾浑身一震，心中顿时想到平时爱看的玄幻小说，那些主角就是捡到一些戒指古物，从里面蹦出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解人疑惑，授人以渔。
他勉强操纵着那只泰迪“汪汪”叫了两声，表示自己已经聚精会神，就等你说了。
而此时国广大厦天台，一个面容普通的男子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泰迪，嘴唇微微动着，似乎在与它交流什么。
他垂着的眼皮下，不动声色地闪过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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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感觉自己就像一块缺水的海绵，用尽全力将这个镜面人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深深记在心中。
他尝试着按照这个镜面人所说，意识随着泰迪这个载体，通过一种奇异的共振，艰难地交流道：“你是
谁？为什么拥有和我一样的面孔？”
那个镜面人略微停顿了下，面孔一阵模糊，随后恢复成一个普通男子的模样，和当初国广广场上出现的巨大人脸一模一样。他继而道：“我嘛，自我介绍下，我叫虚无者，我的能力是皮肤角质层镜面化。”
“我可以改变自身皮肤角质层构造，将其转变为镜面材质，甚至触摸任何玻璃材质物体，都可以将其凹凸镜面化，投射放大正立的虚像。也因为皮肤镜面化后，从任何一个角度看我，看到的都是你自己的模样。类似平面镜成像原理。
周瑾心中顿时了然，那天在广场上看到的巨大人脸，想必就是这个名叫“虚无者”的镜面人运用自己的镜面能力做出的效果，只是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那无头无脑的一句话，毁灭与死寂的未来，降临之塔又代表着什么？
虚无者并没有在自己能力这个话题上过多描述，很快将话题扯到另一个上面，周瑾第一次直接利用意识交流，还不是很适应，更多的时候，只是默默地听着虚无者自顾自地说着。
就在这种奇异的交流中，周瑾逐渐在脑海中构建出一个镜面人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周瑾本体瞳孔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他急促地道了别，心神猛地从视野共享中挣脱出来，抬起头，浑身已经大汗淋漓。
“到时限了。”
周瑾心中轻声一叹，来不及惋惜，小腿下面的部位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不用看也知道那里已经镜面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