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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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回到30分钟前,维也纳剧场内。

    “按照你推测的思路,我又重新想了一下。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听我妈妈说过,那个人就是在毕业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惊喜,也是在那时表白,他们才会在一起。”葛希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当时问过妈妈到底是什么惊喜。现在想想看,应该是那个人联系班上的同学,在毕业合照的时候,用每个人的口型暗示出这首《命运交响曲》。”

    “我妈妈小名是小五,而《命运交响曲》又被称为《第五交响曲》。”葛希一口气说完,静静地看着李尧,“所以我知道他用这张毕业照暗示我去哪里了。”

    “哪里?”

    “圣米迦勒堂,那个人求婚的地方。”

    葛希背靠着车椅,目光散漫地看着窗外。

    此时外面已经是夜幕时分,大街上行人三三两两,风透过车窗吹来,葛希额前几缕长发被吹得有些许凌乱。

    远处教堂的轮廓在视线中越来越清楚,那是一个拥有尖形拱门、肋状拱顶与飞拱的典型的哥特式建筑。

    李尧在一旁停好车,三人下车来到教堂门口。

    葛希看了下手机,现在是21:00,这个时候教堂早已经关门。

    她转身对李尧说:“如果毕业照上暗示的信息和我想得没有偏差,那个人想让我们来的地方就是圣米迦勒堂的后院,那里也是他求婚的地点。”

    葛希说完,静静地看着李尧,她眼中浮现一丝担忧之色:“你的气色越来越差了,是不是因为离开那里太久的原因,要紧吗?”

    李尧摇摇头:“没事,我现在的状况还能支持一段时间,在此之前先把你的事情解决。”他轻声道:“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我们就进去吧。”

    罗影在一旁小声道:“尧哥,这里都锁门了,我们怎么进去啊?”

    李尧道:“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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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借着夜色翻进教堂。这个点教堂里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休息了,三个人有惊无险地来到后院。

    葛希目光扫

    过这个院子,轻声对身旁两人道:“就是这里了,只是不知道具体的线索到底在哪里。”

    李尧:“我们分头找一下,如果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再告诉彼此。”

    三个人对望一眼,借着月色在院子中轻声走动探索。

    这是一处宽大的庭院,四周墙壁上刻着各种石雕窗棂、玻璃彩绘,各种窗花重叠在一起,显得玲珑剔透。旁边还有一排牧师楼,中间对着一棵百年老树。

    月光温柔地洒落在院子中,有一种宁静平淡的感觉。

    葛希看看院子,目光扫过四周的墙壁,角落处还爬满藤蔓。很多年前,就是在这里,那个人向自己的妈妈求婚,时光仿佛还停留在那时,转眼又是好多年。

    她收拾了下心情,转身继续探索着。只是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瞳孔中那抹幽深惨淡的白色又扩散了一圈,渐渐铺满整个瞳孔,随即又隐没下去。

    “葛希,你们来看下这里。”耳边传来李尧的声音。

    葛希顺着李尧的方向望去,看到他站在一处墙壁前面,对自己点头示意。

    葛希快步走过去,那面墙壁上镶嵌着一排彩色玻璃长窗,上面描绘着圣经里的故事,带着浓厚的宗教气氛。

    罗影早就小跑过去,小声道:“尧哥,你发现什么了?”

    李尧手指着一处:“你们看这个地方。”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彩色玻璃长窗上,一幅特殊的画作映入眼帘。

    那是一块带有中国式油画感觉的玻璃,在这排以宗教为题材的玻璃彩绘上看起来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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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画玻璃上画的是一条波澜壮阔的江河,江面宽阔,两岸房屋林立。

    葛希看着这幅特殊的江河风景画,又看了眼周围描绘着圣经故事的花窗玻璃,感觉它突兀地出现在这排玻璃彩绘中,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你们也感觉有些违和了吗?”李尧平静道,“这块油画玻璃应该就是葛希你的父亲留给我们的线索。”

    罗影在一旁小声道:“可是这幅油画又能

    暗含什么呢?就是一幅很普通的江河画啊。”

    “画是很普通,但画上这条江就不普通了。它横穿了B市。”

    罗影小声嘀咕:“那还是一条江啊。”

    葛希翻了翻白眼,没有理会罗影的话,细心地打量着这幅玻璃油画,除了跟周围的玻璃彩绘在风格上格格不入,单说这幅油画本身,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葛希的错觉,总感觉这幅画看起来怪怪的,似乎有什么地方与记忆中不一样。

    “这幅玻璃油画上面的风景建筑看起来感觉哪里怪怪的。”葛希犹豫了下,对身边两人说出自己的看法。

    罗影懵懂地说:“哪里奇怪?我怎么没看出来?除了没有桥别的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李尧突然道:“你刚才说什么?”

    罗影吓了一跳,小声道:“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前一句。”

    “没有桥。”

    李尧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对啊,就是没有桥。按照这幅油画的构图来看,在这个地方应该有一座大桥横跨江上,但是玻璃油画上并没有。”他伸出手指,在江面上画着,口中继续道,“除非是做这块油画玻璃的人故意隐去这座大桥。”

    葛希目光微微闪烁,心中似乎有波澜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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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微微亮,微风从早起的行人身上拂过,空气中还带着青草的微香。

    清晨的大桥上,三三两两的晨跑者在奔跑,一切平常得就像是此后的无数个日子。

    一个年轻的父亲一脸微笑地举着一个小女孩。那个女孩看起来五六岁的模样,小小的脸蛋粉妆玉砌,穿着粉红色公主裙,脖子上戴着一个硬币模样的吊坠,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开心地坐在年轻父亲的肩膀上,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在这对父女身后,一个温柔的女人目光温润地看着他们,只是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旋即消散。

    女孩轻笑着回头:“妈妈,爸爸要带我们去看桥头堡,他说要在

    那儿放烟花给我看呢。”

    女人轻轻抿着嘴角,小心地上前整理女孩皱起的裙角。

    一家人来到大桥的一端。这里有一个四方八角的亭子,从亭子的一侧窗口正好能看到湍急的江水从桥下而过。

    年轻的父亲打开一个小小的烟花盒子,点燃引线,五彩的焰火从盒子中绽放开来。只是由于是白天,在阳光的照射下效果不是非常理想。

    可是女孩拍着手掌,开心地欢笑着。或许是由于太开心,她脖子上的吊坠不小心从窗户中掉落出去,女孩委屈地啜泣起来。

    女人连忙上前,温声安慰女孩:“乖媛媛,明天让爸爸再给你做一个吊坠,我们晚上再来放烟花好不好?”

    在女人的温言劝慰下,女孩终于破涕而笑。

    年轻的夫妻相视一眼,四目相对间,满是温情甜意。

    这是一家三口,最后一次,一起来到这里。

    葛希抬头,看着这个幼时的记忆之地,一阵恍惚。

    那天回去不久,女人病重入院。哪怕她的丈夫年纪轻轻已经是医院主治医师,也医治不了他自己的妻子,正如他医治不了自己患先天性疾病女儿的。

    三个月的病魔折磨,女人带着不舍永远离开了这对父女,留下一个破碎的家。

    从那以后,这位年轻的父亲着了魔一样专注于医学研究,穿着白大褂在病房与办公室中奔波。

    后来在女孩9岁那年他下落不明,再无音信,一晃便是十年。

    大桥上,桥头堡的那个约定,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落上尘灰。

    葛希轻轻吸了一口气,转回头对身后两人说:“当初我们一家在大桥上的约定大概就是这样,所以我想那个人应该是想让我重新来桥头堡吧。”

    身后两个男人同时沉默。

    李尧上前轻拍了下葛希的肩膀:“媛媛,你现在脖子上带的这个吊坠是后来你父亲另做给你的吗?”

    葛希点点头。

    “当初你丢的那个吊坠,是在哪个位置丢的?”李尧问道。

    葛希想

    了下,上前来到一侧窗口前:“应该就是这里。”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墙体窗沿,似乎又看到当年的情景,看到那年那个幸福的家庭。就在这时,她身子一颤,抚摸着窗沿的手指轻轻颤抖。

    李尧眼里流露出一丝关切:“怎么了?”

    “我好像摸到一个凹槽,形状有点像我的吊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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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尧皱了下眉头,上前同样探出手。

    在那个窗沿外侧,靠近下方的位置,果然有一个圆形的凹槽,底部还有起伏。

    葛希轻轻解下脖子上的吊坠,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硬币模样的吊坠,说道:“难道要把这个吊坠放进凹槽中吗?”

    三个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葛希心中也突然涌出一丝好奇,那个人大费周章将他们引到这里,最后到底要交给自己什么东西?或许这么久的谜底马上就要解开了。

    她手拿着吊坠正准备放入窗沿下的凹槽中,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葛希的身子木然一僵,瞳孔深处两抹幽深惨淡的白色浮现而出,迅速布及整个瞳孔!

    一只通体被深蓝色物质覆盖的手掌毫无征兆地狠绝地从葛希身后贯穿而入,从她小腹破体而出,巨大的冲击力让葛希的身体直接被这只手托举在半空中。

    她脸上还带着一丝愕然,放大的瞳孔被那抹死寂的白色完全占满,双手无力地垂下。

    接着一个身影缓缓从葛希身后出现。

    虚无者。

    他轻轻地从葛希低垂的右手中取下那个吊坠,**道:“谢谢你,美丽的小姐,如果不是你,我怎么能得到‘逆命者’留下的秘密呢。”

    然后他豁然抽出手臂,葛希口中的血液大口大口喷涌出来,随即她被虚无者抛扔出桥头堡外,下面是18米高空,大江之上!

    接着几道虚影从虚无者身上脱体而出,如同实物一般撞击在葛希身上,将她的身子远远撞出去。

    虚无者手握着吊坠,回头看着李尧,微笑道:“伟大的欺骗者,您是要这个吊坠,还是要这个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