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营在夏日的原野

    陶陶

    2017年5月28日—端午节前夕,是我和我爸爸、妈妈、姥姥、姥爷以及冰灵,第一次去露营的日子。这次露营,小米和皮皮两家也和我们一起。

    我们一家最早到达露营地,很快支起一绿一蓝两个大帐篷。我抱着冰灵坐在旁边,看着帐篷渐渐立起来,在树荫里微微摇晃,心里的兴奋也悄悄膨胀。妈妈一把垫子铺进帐篷,我就钻了进去,扇走那些绕着脑袋盘旋的小飞虫,拉上帐篷拉链,把冰灵摁坐下,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它旁边,享受这个安心的空间。拉链没有全拉上,留了一条缝,能让一丝风吹进来,却足以阻挡烦人的小虫;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带着一点草腥味。

    真舒服。

    然而冰灵并不老实。它刚坐下又站起来了,绕着小帐篷的边儿一圈一圈地跑。它腿上的绒毛蹭得我很痒,于是伸手搂住它的脑袋,揉了揉它的头,再摁着它的屁股,把它摁趴下……直到皮皮一

    家到达。

    皮皮兴奋地钻进了我的帐篷,跪在我旁边抚弄冰灵。过了一会儿,妈妈们唤我们出来遛遛小家伙。于是我给冰灵套上绳,抱着它钻出帐篷,放在柔软的草地上。它先奔向妈妈,在妈妈脚下转了个圈儿,然后朝着大片的荒草地奔去。地上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和成群的小虫,美中不足的是,还有不少别人烧烤后遗留下来的垃圾,我们只好拉紧狗绳,把垂涎欲滴的冰灵从散落的鸡骨和烧烤签边拉走。这片草地大极了,冰灵跑得快极了,惊得好多飞虫嗡嗡地从地上飞起来。这是对我来说很特别、很自然的夏日。渐渐下沉的夕阳在我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我真切地感受到草地的独一无二的美,我很幸运地想:这片草地我来过。

    我捉到一只蛾子,给妈妈展示了一下,然后松手让它飞走了。冰灵在草地上欢快地跳跃着,追逐那只惊恐的蛾子,然后趴下来,舔舔几根拨弄着它脸颊

    的草茎。

    天慢慢黑了下去。我突然意识到,今夜我将度过一个真正黑暗、没有灯光的夜。不会有窗外影影绰绰的路灯,不会有墙上闪闪烁烁的小夜灯,不会有时不时亮起的手机屏光,四周只有彻彻底底的黑暗和微弱的星光。

    不过这夏夜并不寂静。

    天差不多黑下来时,因参加钢琴比赛而最晚来到的小米一家终于到了。烧烤炉发出的火光在暮色中显得灰暗,但也醒目。冰灵在大家的脚边跳跃来去,渴盼有人能撕下一条肉丝喂它。姥姥担心踩着它,于是把它抱起来,喂它一点点烧烤食物。我和小米、皮皮去了小米的帐篷,在黑暗中玩着自创的游戏,三个人好几次笑成一团,撞得帐篷东倒西歪。

    烧烤结束后,已经差不多九点了。我们坐车去酒店洗漱后回来睡觉。冰灵和爸爸一块睡,我和妈妈一块睡,姥姥姥爷都在酒店睡。大家互相问候着类似“晚安!”“隔壁的睡了吗?”“你是

    哪个?皮皮还是小米?”“哎呀,我这帐篷进虫子了!”这样的话,兴奋地闹了一刻钟才渐渐地安静下来。四个帐篷都静下来后,我就能清晰地听见外面有蝉鸣和蛙声,有节奏地“咕呱、咕呱”地叫着,很轻很远。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勉强看到一点点轮廓;而且由于地面不平坦,我折腾了好久才睡着。开心的是,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也充满了“咕呱咕呱”“沙沙沙”的夏天野外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妈妈起床时帐篷里进了虫子,于是我半个小时都在和帐篷里的虫子搏斗,打死一只又来一只,一数帐篷居然住进了五只虫!从帐篷里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发现爸爸放开了冰灵的绳子,让它自由地玩一会儿。它一看见我就兴奋地冲过来,趴在我腿上哼哼。皮皮想来抱它,它一下就跑了。我把它捉住给姥姥抱着,然后和皮皮、小米一起玩扑克牌。黎明的荒野亮堂堂的,风也

    大了起来,树枝也在不停地晃动。一片叶子被风吹得掉了下来,落在我身上,吓得我以为是只虫子,猛地一抖肩,手里的牌都掉在地上了。冰灵从姥姥怀里蹦了出来,跳到我身边,咧着嘴“哈哈哈”地喘气儿。我把它抱起来,想回帐篷去,但妈妈已经把帐篷收起来了。她让我们收拾东西准备走,于是我右手拎了自己的背包和一个食品袋,左手抱了冰灵,告别了夏日的原野。回家的路上,大片大片的草地又被我们踩得飞出好多小虫,这时明亮的朝阳已经照得人睁不开眼,风更大了,吹得我的未扎起的头发四散飘飞,吹得冰灵的毛也凌乱了。

    我们的影子铺在地上,已经渐渐走远。但我的记忆里收藏了一幅画—在黯淡的夕阳里,朦胧的四个帐篷和一个烧烤架立在缓坡上。一个小白点依偎在一位老人怀里,一群大人围在烤架旁。近些看,会发现那个浅绿的帐篷里有三个孩子的影子映在帐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