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对于克林本博士使用毒药杀死自己妻子这一犯罪手法,这还得追溯到之前他跟一位着名的侦探故事家柯蓝·德意路的来往。

    两年前,德意路本来计划着一个短期旅行,但在出发之前,他收到了读者的一封来信,信中的内容是这么写的:

    前辈您好,我是一名医生,名字叫阿达姆。我特别喜欢您着写的侦探小说,最近我还对其中一个毒杀案件特别感兴趣。不瞒您说,我本身也热衷于一些毒药方法的研究及使用,想来这些实验成果可以成为您下一次写小说时的材料。因此,我想跟您进行一次面对面的交流,把我所知道的医学知识分享给您。希望您能够抽出时间,满足一下我这个小书迷的愿望。请您安排具体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我保证一定会按时到达,拜托您了,谢谢!

    旅行结束后,两个人就顺利在德沃夏俱乐部约见了。

    德意路见到这位阿达姆医生时,发现他是一副乡下医生的打扮,个子不高,留有络腮胡,长得有些莫名的喜感,而最突出的特征是他挂在耳后的高度数的近视眼镜。

    阿达姆亲眼见到德意路作者本人时,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德意路先生,很高兴能够与您见面,我就是和您来信的阿达姆医生。您着写的每一本故事小说都很精彩,而其中最精彩的是《威尼斯的秘密》。我认为这本书真是千载难遇的好书,能够被人们发现,实在是太伟大了。我最感兴趣的就是其中一章关于毒杀十人会议的描述。想来,为了能在不知不觉中清除掉这十个政敌,主谋者也是在背后费了不少心思。据我了解,这次秘密行动还专门请来了医学师,反复在各种毒药中实验,最后才研制杀死十人会议的秘密处方。而这毒药的研究成果,至今也在威尼斯市的收藏馆中有所完整的记录和保留。”

    “的确。这是我一次在斯德哥尔摩旅行时从一家书店淘来的,不过抱歉,这本书我现在没有带来。”

    “那还真是可惜啊,其实我就是想来看看您引用的这本书籍,如果我们还能继续见面,恳求您届时能让我阅览一下,谢谢了。”

    随后

    ,他们还聊起了很多话题,一个是旅行爱好者,一个是船舶随行的医生,两个人就关于航行的各种趣事展开了丰富的讨论。不仅如此,这位阿达姆医生对一系列大大小小的毒杀案件都十分熟稔,甚至连毒药列表都能够倒背如流。德意路不禁暗暗佩服,此人对毒药的研究,怕是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当中阿达姆医生还热心跟他介绍了几种他目前研制出来的新型毒药,其中一款尚未命名的毒药的药性十分猛烈。他说,这种毒药关键得在皮下注射,然后可以轻松导致对方心脏猝死,而且还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因此,这款毒药可算是非常优秀了。

    “不过,这款新型毒药最大的缺点就是臭不可闻。一般来说,它用在死者身上会有三个小时的挥发时间,要是刚好这人是典型的嗜烟者,那么是闻不到这股臭气的。但是也不必过分担心,使用者用一种薄荷丸便可以掩盖一下气味,同时可以遮住注射过的针孔痕迹。这样简单的操作后,无论是哪个专家,都会对受害者真正死亡的原因一脸迷茫,无从下手。”

    原来,书迷阿达姆医生已经提前为德意路提供了下一次毒杀故事的材料,他把自己当成下毒者,把有任何隐患和风险都一一考虑清楚了。这是一次完美的犯罪,让任何人都不能抓住他作案的把柄。

    德意路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热心的书迷,听过就算了,并不会当真。于是德意路委婉地拒绝了他的提议:“你提出的意见特别好,我领教了,但这恐怕不太吻合小说的发展情节,所以我应该就不会把这个毒药当成素材了。”

    阿达姆只是笑笑,不在意。

    “我只是觉得,要是能有这么一次绝妙的案件就好了。看来,没有谁愿意相信凶手杀了人还能成功逃脱法律的制裁,想必这才是主流价值观吧。”

    不过结束这第一次会面后,他们俩还经常聚在一起,阿达姆依然洋洋得意地说着那些不为人知的毒杀案例,但德意路也始终都是默默听完,然后巧妙转换话题,也没把这些话当成一回事。

    后来,德意路再次出发旅行去了,也就没跟阿

    达姆医生保持联系,不久也慢慢忘记了这位热心的毒药研究爱好者。

    直到两年后克林本事件爆发,德意路在大街上看到了阿达姆医生的照片时,才惊觉这人就是那个罪恶凶手—克林本博士。

    克林本博士为何要杀死贝尔·爱尔莫?这段孽缘还得从18**年的故事说起。

    实际上,克林本博士的妻子的真名叫做库尼古德·玛卡莫兹,同时有波兰和德国两个国家的血统。在17岁的时候,她认识了克林本博士,两个人陷入了爱河,很快就举办了婚礼,然后就定居在了圣路易斯市。而克林本博士出生于密歇根州冷水村,长大就去了伦敦深造学习,刻苦钻研医术,长达十年以上。学成之后他便返乡,在美国的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找到了一份眼科医院工作。之后自己也当上了老板,曾经开过两家私人诊所。在32岁的时候,他与贝尔·爱尔莫结婚,就在定居的地方重新开了一家私人医院。

    克林本博士待人温和,是难得少见的好脾气先生,因此在当地也吃得香,许多人都认识这位有名的克林本医生,还会经常过来到他店里看病。

    但这位17岁的娇妻似乎不太安分。原来她会甘心嫁给克林本博士,也是因为她心中藏着一个登上舞台的梦想。贝尔·爱尔莫是个音乐家,她喜爱歌剧艺术,每天都能在纽约声乐团报到训练,为了艺术,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一生。她野心满满,甚至觉得,只要有人给她上台的机会,她就能够一战成名,变成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为了这一切,她给自己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贝尔·爱尔莫。

    不过,即使她的愿望再迫切,到头来也没有等来这样的辉煌时刻。

    登上舞台的希望变得日益渺茫后,贝尔·爱尔莫就开始懈怠声乐训练了,反而私底下跟一些音乐家走得很近,其中就有一个人吸引了她的注意,此人便是她后来的出轨对象—布鲁斯·米拉。一开始这位男士就对贝尔·爱尔莫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心仪对象已婚的事实,经常会邀请对方一起出席音乐剧典的演出,多次安排约会跟

    她见面。

    由于工作调动,起初克林本博士只身来到了伦敦,在半月街有了自己的居所,并有了另一个新职位,担任了缪雍药品专卖通信公司的第二把手。至此,他的事业也步入了新的台阶,重新开设了一家事务所。克林本的良好信誉也让生意异常火爆,很受当地人的喜欢,大家都对他有着一致的好评,一下子他的人脉也逐渐扩展起来。

    他的夫人贝尔·爱尔莫随即也搬来伦敦,两个人风平浪静地相处了一阵子。就在克林本事件爆发的五年前,他们当中还搬过一次家,也就是这次案件的凶手犯罪地点—39号贺雷德罗布·克雷森街。那儿附近都是住宅区,绿化环境很好,几乎不会被外面街道声音吵到,非常适合居住。然而,就在他们搬家之前,克林本博士因事出差,到外地去了。

    就这样一个频繁的亲密接触中,贝尔·爱尔莫终究抵不住这热情似火的追求,在丈夫出差期间,答应了和米拉在一起的请求。后来,她还大胆地跟克林本博士说起了这位情夫,言外之意,就是对自己的丈夫没有多少感情了。

    自那时候开始,他们夫妻俩的生活开始走向了下坡路,只要一言不合就会发生口角,无论是冷战还是吵架,这段婚姻生活早已不堪一击,变得十分脆弱紧张。不过,他们对外还是步调一致,让人觉得,这依然是一对感情生活很好的中年夫妇。

    贝尔·爱尔莫其实原先也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浓密的黑发,左右脸颊是圆滚滚的苹果肌。她从小生活就很好,因此对自己的身材管理很严格,总是维持着适当的体重,不胖不瘦,感觉刚刚好。不过有一点不好的是,她极度虚荣,向往上流社会的生活,总是穿着华丽炫彩的高档服装在各个音乐圈子里交朋友。

    在他们关系恶化的期间,贝尔·爱尔莫也失去了对克林本博士以往的耐心和激情,总是喜欢叫上朋友来家中聚会。夫人的冷淡态度和周遭的烦躁,让博士怎么也静不下心认真做研究,对这段婚姻也越来越心灰意冷了。

    当博士的世界极度灰暗的

    时刻,他遇到了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艾瑟鲁·路尼布,就是这位女神拯救了他。这位姑娘可爱、甜美,善良、温和,简直跟他那骄纵的夫人不能相比,她的到来给博士重新找到了恋爱初体验的感觉。路尼布本来是博士工作室招来的助理,在博士刻意制造的工作机会接触中,也对温柔的他有了莫名的好感。不久,他们的感情迅速加温,像熊熊燃烧的草原一般,定下了终身。

    克林本博士和贝尔·爱尔莫都有了各自心仪的对象,在生活的交集更加少得可怜,但双方还是保持着一致,没有人察觉到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已经生变。

    后来,贝尔·爱尔莫的心态开始出现问题,她常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会儿高高兴兴地出门,一会儿又在家里大喊大叫,脾气变得非常不好。到后面她还疑神疑鬼,说是自己对一切任何绿色的东西都无感,甚至是厌恶之极。她只要一看到别人家里是绿色的墙纸,便怎么劝说都不肯入门,还固执说这颜色很不吉祥,看着很扫兴。反而,她还痴迷起粉红色,还大动干戈,把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具都换成了她喜欢的粉红色。

    贝尔·爱尔莫本身是一个很爱虚荣的人,就算她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她也要尽力去满足自己的需要。在准备一场豪华晚宴的时候,她经常需要亲手下厨房干活,同时还要拉上博士去帮忙。朋友光临时,她又立即换上了华丽的衣裳,装作贵妇的样子,出门迎接宾客。贝尔·爱尔莫是一个精力旺盛的人,她喜欢社交,不厌其烦地参加各种名流活动,崇拜精致高级的生活,而她的丈夫更愿意和自己的学术打交道,性格内向古板,不爱说话,沉浸在自己的医学世界,两人始终找不到灵魂深处的共鸣。

    当博士站在审判席前,他是这么回忆的:“自从妻子出轨后,我们就成了一对表面上的夫妻,人前恩爱,人后分床睡觉。她背叛了我,是她先对不起我们这一段感情……”

    但是,感情里的孰是孰非,谁能够真的说得清楚?何况,贝尔已经永久地躺在了棺木里,再也不能为自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