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优秀是熬出来的，人生没有白走的路
——
所有的优秀都不是平白无故
1
我很少向别人主动提起我前男友的故事。我们是早恋，在一起互相牵扯了7年。
我和他是在初中认识的，刚开始他还是一个不良少年的形象，留着能盖住眼睛的长刘海，穿着破了几个洞的裤子，身上佩戴着叮叮当当的装饰品。
他几乎不怎么上课，但又每天都很忙碌，忙着打架，忙着抽烟酗酒，忙着做所有叛逆的事情。
那时的我是优等生，所有人都不理解我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玩。而我之所以选择和他做朋友，是因为他跟我说了一句话：“我都闹成这样了，怎么也没人来管管我？”那一刻我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像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而所有的行为背后也一定有不为我们所知的故事，甚至是一段漫长的伏笔。
他在单亲家庭中长大，但父亲和母亲那种争抢孩子的场面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他们给他足够的钱，却从来没有给过他爱。在我身上得到的触手可及的父爱和母爱，原来对他来说竟然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我希望他好起来，哪怕是慢慢地、慢慢地好起来，我想把我所有的温暖都给他。
2
后来，他所谓的那些好兄弟进了监狱。那天，他直直地站在监狱门口，面无表情，我悄悄地走近他，听他喃喃地说道：“该停止了，我不能有一天像他们一样。”而他的目光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那时是初二下学期，他把头发染回了黑色，也不再穿什么奇装异服，而那套干净的校服上透着的是淡淡的柠檬香，再也不是烟草味。他去配了班级里的钥匙，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我有时会留下来辅导他一会儿，他领悟能力极强，我只稍微一指点，他就会明白。看着他认真学习的样子，我很高兴。
他变了，他真的变了。他变得像一个学生的样子，并且
努力做一个好学生。他跟我说：“原来当一个好学生的滋味是这样的啊，感觉还不错。”他依旧带着他痞痞的语气，而我却再也不能把他和之前的样子相联系。
我看着他苍劲有力的漂亮字体，看着他在讲台上自信地讲题，看着他游刃有余地处理班级事务，让我一度以为，曾经的他不过是一个错觉，现在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他好像越来越优秀了，成绩不断地提高，他的每次成绩单都会引来同学们的一阵惊呼，可是我知道他不是有多聪明，而是他真的用功了。我总是能从老师的脸上捕捉到欣慰的笑容，他成了老师的重点培养对象。而在初三上学期期末的时候，他的成绩已经超过了我，后来变成了他来给我讲解数学题了。
他长得帅，又有一种仿若与生俱来的魅力，我们班的很多女生都找他讲题，但是他只为我一个人讲。他说：“我们在一起吧，那样我就可以不被打搅，安心学习了。”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但是我们确实在一起了，那么顺理成章。
我感受到很多女生艳羡的目光，但是我知道，拥有这一切，是因为我之前曾义无反顾地站在他的身旁。
3
我们一同考取了市重点高中，那个暑假，当我还沉浸在喜悦当中的时候，他却跟我说，他要去另一个城市了，因为他换了监护人。他在我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他收起了所有的戾气和骄傲，仿若一只受伤的小猫。我知道他的眼泪不仅是因为将要到来的分离，更是他这么多年的委屈和不甘。而我却给不了他最想要的安慰，后来，我也坐在他的旁边，落了泪，我们紧紧依靠，默默哭了很久。我们那时不过15岁，还未真正懂得“坚强”的含义，却在一步步被迫成长。
高中的时候，我们虽然不在同一个城市，但每天都会联系，他总会在夜里11点钟左右给我发一句晚安，然后早上6点钟
左右给我发一句早安。我从来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我们竟坚持了3年之久。这也成为我在艰苦的3年时光里最温暖的记忆。
他的高中是在全市最好的重点中学上的，他的姑妈拿了很多钱把他送到了实验班，那里全英文授课，并且每人都会配备电脑，班里有40个人。他跟我说，他是最差的，他不仅英语不好，而且电脑技术也很差。
于是他一改初中时晚上睡6个小时的习惯，而选择一天睡4个小时，一本《英汉大词典》，他用了7个月的时间全部背完；他参加各种数学、物理竞赛，并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他研究计算机，认真学习演讲，坚持练习书法和健身……在高中那么高压的情形下，他竟然还去竞选了学生会主席，他把学生会管理得井井有条，亲自操办过多个学校的大型活动。
他说，他有一次实在是累极了，等大家都散场之后，他竟然躺在红毯上睡着了。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拼？
他说，他没有后退的筹码，他的身后是悬崖。
放假的时候，我再看见他，我觉得他全身都在散发着光芒。
而我的高中是每天都必须睡足7个小时，我以压力大为借口花很多的时间去看泡沫剧和烂言情小说。我也曾下决心去背很多的英语单词，却以作业多为由一再放弃。我还有着无数的幻想，我觉得我或许应该创业，于是我开了一个淘宝店；我觉得或许我以后能成为一个作家，于是我放下手中不会做的数学题，提起笔来熬夜写文章……
看着越来越优秀的他，我打心底里为他骄傲，却在心里有点挫败和失落感，我觉得我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了，而我又该怎样追上他？
4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他已经是复旦保送生了，但他却一心想上香港大学。我深知他的实力，所以从未为他担忧过。可是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却得到了他没考上香港
大学的消息。虽然我上的只是一所普通的大学，但是为他感到惋惜，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我不希望上天亏待他。
他终究没有去香港大学，而选择了复旦大学。他也没有消极太久，而是在整整两个月的时间里，开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名字就叫作“悬崖”。我有时去给他送饭，并且盯着他按时吃完，有时去他工作室的休息间里看几本心仪的书。我的假期不疾不徐，过得惬意无比。虽然我也有一个华丽无比的梦想，但是它始终停留在我的想象阶段。而他不一样，他做着可能别人十年之后才会做的事。
他的执行力，他的自制力，可能是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拥有的，所以，无论我怎么追，都只能在他身后远远地看着，看着他在各个领域游刃有余。
大一的某个深夜，我很晚才回宿舍，翻出本子，把写下的计划一项一项地划掉，都完成了，又是充实的一天，而明天的各种琐事又将使我处于忙碌的状态。我躺在床上，想着我大学以来做的很多事情。我看了很多的书，去过了很多的地方，加入了很多的组织，参加了很多的比赛，还得到了很多男生的青睐，但又像没什么收获，日子不温不火地过着，像是一本密密麻麻的流水账。
而他在开学前卖掉了他亲手创建的工作室，准备出国留学。在这之前，他的母校邀请他去给学弟、学妹做一场演讲，他演讲的题目就叫作《所有的优秀都不是平白无故》。
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曾渴望过出人头地，然后抱怨着我们的家庭环境、我们的资源，甚至常常会想：如果我家和他家一样有钱，我一定会比他优秀！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5
有一次，朋友谈起他来，她说：“长得好、家境又好的人，当然成功容易些。像我这种又丑又穷的人，还是平平凡凡过我的日子吧。”可是，如果她见过他哭得歇斯底里
的样子，如果她见过他因为熬夜布满血丝的双眼，如果她见过他因为不按时吃饭而胃疼得冒冷汗，就不会讲出他容易些这种话。他曾经差点吸了毒，差点坐了牢，他连一个完整的家庭都没有。而我们拥有这么多，却连他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他能做到今天这种地步，真的是全都靠他自己。
我艳羡他，也反思着自己。上天不会垂青任何一个人，所有的优秀都不是平白无故，所有的光鲜亮丽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付出。没有人天生优秀，也没有人活该贫穷，道理我们都懂，只是很多人缺乏坚持下来的决绝和永不回头的勇气。
想想一般人的人生轨迹是怎样的：上学时逃课打游戏、逛街，毕业后海投简历，好不容易被一家公司录用就要谢天谢地，哪还管什么薪资和是否热爱；然后该结婚了，于是在七大姑八大姨的介绍下，随便找了个所谓的合适的人过一辈子；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希望他以后的人生也安安稳稳的，于是他又开始重复你的人生轨迹……
每当想到这些，我都会吓醒，如果我真的过了这样的生活，会觉得很悲凉，人生一点色彩都没有，剩下的都是乏味的重复。我要的不多，我只想努力地跳出这个怪圈，把自己的人生过得有意义一些。
6
他出国前，我们心平气和地谈过一次未来，发现有许多不可调和的因素阻挡着我们继续在一起，于是我们选择了和平分手。
我没有过于难过，因为我们一起走过了许多年，更像是互相扶持的知己。如今，他有他的天空，我有我的路，彼此相望并且互相祝福就已经是很好的结局。当然，这未必是听故事的人期盼的团圆。
现在我也大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像曾经的他一样拼命，也多多少少取得了一些成绩。
后来，我想过一个问题：他带给我最宝贵的东西大概是不甘平庸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