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的八轮面试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大话西游》里的这句经典台词不仅适用于爱情,对于我们所爱的事物也是如此。

    手机已经换了好几个,但第一次标注个人收藏的照片还是央视新址大楼,那是一张我手握央视工作证的照片,工作证上的彩虹绳证明我只是一个实习生,但绳上的CCTV却是青春筑梦的见证,这是第一个写有我名字的央视证件。并不是留恋央视的光环,我是为自己痛苦、挣扎,但最终不负青春的岁月而感怀。

    青春都会有梦,能实现则是一种幸事。坐在CCTV-4《中国新闻》的主播台上,为观众传达着最新鲜、最权威的中国声音,这是做新闻一辈子的骄傲。这份骄傲,并不是因为它给了我一夜成名的机会,而是在通往主播台的路上,我领略了关于抉择、关于梦想、关于坚持的风景。人们常说,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正如在央视实习这条有光的路上行走时看到的风景,远比“最帅主播”更重要。

    2014年,在央视新闻频道实习选拔失败后,我经历了一段一蹶不振、心如死灰的生活。后来我得到央视财经频道上海站的实习机会,才不至于彻底消沉。

    在上海实习半年后,我突然接到同学的电话。

    “大头,你看群里的消息没?央视四套要来咱们学院招新闻主播了!你去不去啊?”

    彼时,我正和央视财经上海站的王鸥师姐在陆家嘴街头采访。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我很开心,我平静地挂断电话,撇嘴一笑。那感觉就像是抛弃你的前女友突然回来,你要不要试图接纳她。

    “怎么了?”采访完,王鸥姐看我心不在焉,便问道。

    我摇摇头:“没什么,学院有个通知。”

    王鸥姐是上海站对我最好的人。刚到上海的我,人生地不熟,一个朋友都没有。鸥姐带着我外出采访,教我剪片子,带我去演播室看录制。平时休息,鸥姐就带着我到处搜罗上海小吃,带我去看外滩的夜景,带我穿梭在老租界各种风格的咖啡馆里感受上海独有的调调。

    坐在咖啡馆里的王鸥,不是那个平时风风火火采新闻的王鸥。她收拾得如此精致,一身紧致的旗袍勾勒出播音系师姐完美的线条,巴掌大的脸涂上娇艳的口红,手里拿着三毛的《雨季不再来》,一口咖啡让杯子沾上了女人的唇色。

    一个广院播音系毕业的女孩,正当风华正茂的年纪,却非要在央视地方站当记者,挣得不多,也没有光鲜的名头,对王鸥的选择,我是不理解的。工作时的王鸥穿一身简单的polo衫,一双运动鞋,完全看不出一点播音系的样子。可她却是站里最拼的人,老旧的非编对编机她用得最熟,跑出来的新闻播出她上得最多。用她的话说:“皮囊是来用的,不是来看的。”

    或许是新闻人的敏感,或许是涉世未深的我又表现出了失落,鸥姐下了班问我学院发了什么通知,让我如此紧张。是啊,我居然还是紧张了,以前失败的阴影我到现在还是没有放下。

    在外滩边,我告诉了她四套要招人的消息。

    “想回去吗?”

    “想,又不敢。”

    天渐渐黑了,浦东的“厨房三件套”亮起了灯,写字楼里的人们还没有下班,初冬的晚风拂过脸庞,轮船鸣着汽笛推开层层涟漪,看着身边的上海:粉色的东方明珠、蓝色的环球金融中心、白色的金茂大厦、彩色的外滩、红色的车流、灰色的人群……在北上广这样的大城市,人简直渺小得可怕,真的只是沧海一粟,有我或没我又有什么差别呢?

    “坐上央视主播台不是你的梦想吗?这是个机会。”鸥姐说道。

    “我没把握。万一又像新闻频道一样,败在最后一轮……而且去面试四套就意味着要结束在二套的实习了,我害怕最后什么都没了。”人总是这样的,当你能掌控的机会变得越来越少时,面对新的机会只会畏首畏尾。

    与第一次参加新闻频道的招聘不一样,这一次,我不再是不顾一切、勇往直前、直奔主播台的小白,在梦想与现实面前我学会了衡量与思考。

    若回北京面试四套就意味着要放弃在二套上海站已稳定的实习,以及其他地方台给我的offer,奔赴一场没有任何胜算的战争;若是不去,梦想中的那一方主播台只会离我越来越远,甚至将来我连看看它的资格都会丧失。

    “真正做新闻,需要俯下身

    子,但有了机会我们不能放弃,就像现在的我,多么羡慕你能有这样的机会啊。选择总是困难的,没有人可以帮你做决定,但我相信只要你选了,无论是哪一条路,都不会太差。”

    师姐安慰着我。

    11月底的上海,室外温度很舒服,但是一回到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的小屋,阴冷潮湿的空气却让我瑟瑟发抖。

    夜里,盖着还没换的夏凉被,我在思考应该怎么办。越想越冷,没有更厚的被子,我就把床单被罩裹在身上。难眠,却因怕冷空气进入而不能辗转反侧,粗粝的床单贴在身上,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突然异常想念北京舒适房子里的暖气。

    是否回北京,这个问题我考虑了一周的时间,已经忘了当时到底是什么促使我愿意再次奋不顾身冲向央视新址大楼里的央视主播台。也许是不甘第一次的失败,也许是对央视新址大楼的执念太深,也或许是真的觉得自己可以。

    就这样,在12月初,我买了一张飞北京的单程票。

    年轻的我们总归是需要为梦想大胆去闯的,不忘初心总归是需要用行动去扞卫的。

    飞机落地,干燥的空气依旧是那么熟悉,机场里面充足的暖气让身体的温度渐渐升了起来,身体像是充满了电重启了一次。我想,哪怕这次依旧一败涂地,我也认了,逆水行舟总比原地踏步来得强。

    再次出征,较之第一次,少了过分的紧张,心态平稳下来。但相同的是,第一轮和第二轮的面试依然在学院进行。

    整个2015届毕业的学生都回来了,11播本、13播双、13播硕,还有博士生,大家都收到了消息,纷纷从各地赶回来参加这次的选拔。

    央视四套的主播之争,人虽少了些许,但压力却不逊色于新闻频道,竞争同样激烈。初试只有一个考场,考官是鲁健老师和徐俐老师。

    这是今年央视最后一次公开招聘,面试场外的师兄弟们相互以最简单的点头微笑打完招呼就转身认真准备去了,连第一次面试新闻频道时的寒暄都没有了。看着实习半年多回来的同学们脸上已经没有刚毕业找工作时的那种自信,甚至多了一些惆怅,想来,我的脸色也并不比他们轻松吧。

    第一轮面试在我们上出镜课的教室里进行。

    一块抠像的大背景蓝布,一方长条桌主播台、一台摄像机……这些平日里对我们来说再熟悉不过的上课环境,此刻却稍显严肃。每个面试者拿着抽到的新闻稿件一一上前播读三四条稿件,为坐在摄像机后面的鲁健和徐俐老师呈现出最佳声音状态。

    鲁健和徐俐老师,对我们学播音的人来说,就是男神和女神。鲁健老师长期担任中秋晚会的主持人,在《今日关注》中侃侃而谈、率真表达,被学院老师都奉为教科书;徐俐老师是中文国际频道的第一批主持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语速快,当年主流新闻播音语速在220~230字每分钟,她就已经播到了270字每分钟,关键是快而不乱、快而清晰,这就是基本素质的体现了。

    能在面试中见到他们,我的一部分紧张的情绪竟也转化成了小小的激动。

    第一轮面试,考察常规播报,抽取稿件,正常播读,没有提词器。从声音面貌、专业能力等方面去综合考察。播完以后,鲁健老师问我身高,我回答1米77,徐俐老师说“够了”,就让我出来了。

    迈出考场大门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像是心上千斤重的石头落了地,不再去考虑为什么问我身高,又为什么说“够了”。和没考的同学们打完招呼,我就与同伴往宿舍走去。

    一路上,大家笑谈着在各地实习发生的趣事,全然没有了半小时以前的紧张感,许久不见的情谊抑制不住,约好了晚上要去喝两杯。正欢聊着,班级群里发来消息,马上要进行第二轮面试,让参加过面试的同学不要走远。

    这么快就要面临第二轮面试,这是我们都没有意料到的。

    同学抱怨:“怎么这么快就出结果?还没吃饭呢,又得回去了。”

    有人感慨:“人生就像过山车,忽上忽下,忽快忽慢,别抱怨。”

    我说:“关键是心脏要好!”

    我稳定发挥,在50%的淘汰率下得以幸存,进到下一轮。

    第二轮面试,30多人坐在院长办公室里,接受鲁健、徐俐、学院鲁院长以及班主任的考核。

    与其说考核,不如说聊天。老师让我们每个人轮流做自我介绍,说说自己的爱好特长和特点。同学们按照顺序开始说,有说喜欢踢球,鲁健老

    师就插话“我也爱踢足球,每年广院杯都会回学校来踢球”;还有说特别爱看鲁健老师的《今日关注》,基本每期都看,鲁健老师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看新闻的真是不多了,2003年做伊拉克战争的时候,我们收到的信全都是大学生写的,但现在,坐出租车,50多岁的老师傅说特别爱看我们的节目。”我补充道:“是当年的大学生长大了开了出租。”大家哈哈一笑。

    相熟的同学私下交耳,这也算面试吗?纯粹聊天,怎么筛选人呢?

    轮到好朋友徐英伦,他说:“我特别不爱在人前说话,也不喜欢朗诵,就是喜欢播新闻。”

    徐俐老师问:“那你为什么要学播音呢?”

    徐英伦说:“其实我以前是学美术的。”

    英伦专业特别好,上次新闻频道的最后一轮面试他也在,同学们疑惑为什么他要这样说,明显是不讨喜的。但我懂,他就是一个有话直说的大男孩,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并不是不喜欢播音,相反他是我们班最努力的一个。或许是这半年找工作的挫败感让他心生感慨才说出那番话吧。

    轮到我介绍:“我也是11播本的,我叫李泽鹏,现在在二套上海站实习,我平时特别喜欢做饭,尤其喜欢做给朋友们吃,在场的好多同学都吃过,尤其是面做得特别好吃。”

    同学们呼应我说,对对对,他是我们11播本的“中华小当家”,做饭特别好吃。

    我继续说道:“其实这次面试我一点自信都没有,就在半年前,新闻频道招聘实习生的时候,我特别重视,也非常努力,可还是止步于最后一轮。那次对我打击特别大,因为央视真的是我最渴望的人生大舞台,后来当我自己慢慢走出这段失落的日子后,我也渐渐想明白了,虽然没能成功进入央视新闻频道很遗憾,但这也并不意味着是我不够好,或许,是我不适合那里,机会没到吧。”

    “至于我的特点,就是头大,大家都叫我大头。”

    现场哄堂大笑,徐俐老师说:“你站起来,我看看。”

    我起身后,徐俐老师说:“不大啊,可能是衣服的原因吧,下次换个肩宽的衣服就会好很多。”

    就这样,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第二轮的面试就算是结束了。

    鲁健老师先开口:“其实这一轮和大家聊天主要就是想看看大家的语言表达能力,现在看来大家的表达能力都挺好的。但是有些同学的自我介绍就让人印象深刻,有些同学就平平,我们更希望大家的自我介绍能够多设计一些亮点,让人能记住你。”

    徐俐老师说:“鲁老师说得没错,自我介绍其实是很有学问的一个环节。再一个,因为我们将来会增加站播,所以对大家身高也有一定要求,不过在场的都是帅哥美女,没有问题,我们商议一下,告诉大家这轮面试的结果。”

    “啊?这就出结果了,这也太快了吧!”

    “都是闲聊天,能看出什么专业能力啊?”

    大家窃窃私语,我在一旁听着,本以为已经能够心如止水,但还是心乱如麻。当鲁健老师念入围名单的时候,每一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在听,而我迟迟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多一秒钟的等待都是煎熬。

    “李泽鹏。”

    我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鲁健老师的嘴巴,确信我看到的和我听到的确实是我的名字。

    李骁说:“我就知道你没问题,刚刚徐俐老师都说你头不大了,你肯定能进。”

    至此,我提到嗓子眼儿的那口气才终于吐了出来。

    就这样四套第二轮面试结束了,大家从全国各地跑回来参加面试,就这么一下午的工夫,有人进了下一轮,而有人又要奔赴别的战场了。

    鲁健老师说道:“没有进的同学不要难过,就像刚刚泽鹏说的,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道路,也有一定机缘。就像这次四套招聘实习生,新闻频道的实习生因为时间冲突不能参与,这不是说明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一定要对自己的明天充满信心!没有通过的同学也不要灰心,前两天腾讯新闻还和我说要招人,我会把大家的简历都送过去,让他们来选选。”

    我们相伴着走出考场,有人欢喜有人愁。

    我对英伦说:“你没事吧?”

    “没事啊!”

    “别装了,你肯定很难过,你真的不应该说那番话的,你专业这么好,当时说不喜欢播音的时候,徐俐老师如此惊讶,一直问你为什么,你要是态度柔软一点肯定能进的!”

    “不说了,你进了我也很开心。”“你啊,下次别这样了。”

    在学院的两轮面试顺利通过后,我很庆幸自己到最后选择了坚持最初的梦想,回到了北京,回到了我的广院。

    第二轮面试后,淘汰了十几个人,剩下的13人马不停蹄地迎来第三轮考核:交样带小片。

    这轮的样带小片和央视新闻频道一样,自备新闻录像样带。大部分同学交的都是当时新闻频道的样带,因为半年没练专业,大家认为还是当时的基本功好一些。但这半年的实习让我重新审视了这个专业,它不再是学院老师交给我的基本播报,而是加入了对新闻人的阅历和理解,所以我选择重新录了一个样带。

    记得第二轮面试时,鲁健老师说“自我介绍需设计”,那不如样带也做做设计。于是我认真去研究CCTV-4和新闻频道的差异,明显感觉CCTV-4的新闻更**际化,更喜欢尝试新鲜事物,播报灵活、风格多样。于是我对样带的录制进行了设计:分别录了坐在画中播和画右播的视频,并利用自己学过电视编辑的优势,把坐在画右播的视频,在旁边做了导视图。不仅如此,我还把手臂打开来一些,不紧贴身体,这样一来就感觉整个人很有自信;播报时比平时语速稍快(这也是在财经频道练出来的能力,财经配音要求语速超快),面对镜头表情自然,给大家讲清楚想表达的事情。

    后来鲁健老师确实注意到了我样带的不同,问我:

    “那个画中画右和导视图是你自己剪辑的吗?”

    “是。”

    “虽然这个画面切换对播音实习生选拔没什么用,不过以后还可以做做编辑的工作。”

    “因为本身修了电视编辑双学位,在二套也做记者编辑的工作,所以做简单的编辑没问题!”

    第三轮交完样带,七人通过考核,六个本科生,一个博士。

    又过了一周,我们便到央视老台进行第四轮试镜考核。

    在鲁健老师的带领下,我们走进央视老台,再一次步入央视的圆形大厅,再一次面对央视考核,不同的是我们去的楼层,不同的是半年后的心态。从圆形大厅的右侧上了楼,进入了CCTV-4的办公区,坐在一个窄小的主持人化妆间等待化妆师给我们依次化妆。

    化妆师对我们非常关照,每化一个同学,都先问我们想怎样化,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徐俐老师因为工作原因没在台里,却要求化妆师把我们每一个人的定妆照发给她看,她指出问题然后再一次改妆。

    鲁老师会在化妆间和演播室之间跑来跑去,帮我们打点一切。看着我们七个人挤在化妆间里,鲁老师说,现在条件有点艰苦,不过马上就搬新家了,去了新址就好多了。吴鹏老师刚下节目,看到这么多人来试镜,告诉我们好好努力,希望将来能够在台里见到我们。

    化完妆后,我们又跨过一条长廊,穿过好几道门,抵达全是电视屏幕的导播间;再从导播间的右边的楼梯进入一个巨深的地下室,走过像老工厂一样的窄的铁楼梯,最后进入到演播间,坐在一个两米长、一米宽的圆形主播台上开始试镜。

    当时老台环境或许比较艰苦,但对于第一次进入央视主播台的我们来说,却十分新奇。看到周边滚动的“中国新闻”LOGO,都忍不住拿出手机狂拍。

    短暂的新奇之后,试镜开始了。大家调整到主播应有的状态,一遍一遍地录制,鲁老师站在我们旁边询问我们能不能适应演播室的灯光,能不能习惯用提词器。因为央视老台的提词器是摄像头版,而学校练习却用电子版,多少有些不适应,鲁老师就一直帮我们调整状态。有的同学有些近视,鲁老师就把摄像机往前挪。他把每一个人的上镜图像拍了照片传给徐老师,两人一起商量哪里有问题,还让靖文摘了眼镜又录制了一遍。

    录制过程中,我们感叹着央视每一个工种的认真与负责。我们每一遍的录制,都需要导播、摄像、化妆各个部门去配合,所以时间很宝贵,但鲁老师为了让我们都能展现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始终没有催促我们,反而要求我们多录几遍。

    “鲁老师,我感觉自己没录好,能再多录几遍吗?”在录完五六遍,基本都满意准备撤离的时候,一个伙伴向鲁老师反馈道。

    鲁健老师看了看时间,然后微笑着跟录像和导播老师打招呼:“这孩子状态还没到,还需要录几遍,就辛苦各位老师了!”

    然后又对小伙伴说:“放心录吧,录到自己满意为止。”

    四轮试镜后,进入漫长的第五轮人力资源审核

    。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鸥姐用微信告诉我。

    为了央视四套的面试,我结束了二套上海站的实习,可是审核时间很长,一个多月以来都没什么进展,恐生变故的我向鸥姐诉苦。鸥姐倒是毫不担心,告诉我,台里人事部门手续繁复,等待是正常的。

    安静地等待总是换来好消息,我们收到了被录用的邮件。

    将实习材料递交上去的那一刻,“春风得意”“心花怒放”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

    那是一种幸福感,犹如一个追求了多年的姑娘,终于答应和我在一起,我终于可以牵她纤长白皙的手,终于可以吻她脸颊时的甜蜜。

    我过年回家时,一家人都特别高兴。

    “要不你初二就飞回北京吧?这下雪天,万一飞机不起飞,就耽误了。”

    平时盼着我回家的父亲,这次竟然都“赶”我回北京了。

    “嗯嗯,有道理,有道理,第一天实习,迟到可不好。”

    奶奶也附和着。

    于是,全家人都盼着2015年2月24日的大年初六,我正式走进央视。

    大年初六的北京,是个大霾天,但我却觉得那天的霾都是极好闻的。

    我们七个实习生早早来到央视新址大楼的楼下,候着属于我们的工作证,然后“嘀”一声刷着自己的卡,光荣走进央视。

    “这是南塔,我们都叫塔二,那是北塔,塔一。”

    “新闻中心在那边,我们在这边,二套和我们一样都在塔二。”

    ……

    化妆师把实习证给我们后,就领着我们进入央视新址大楼。

    我们就像是一个个刚出生的宝宝,对世界充满好奇,央视的每个角落对我们而言,都显得特别神奇、特别漂亮、特别高大上。

    进出每一道门刷一下自己的工作证,每响起一声“嘀”,我们就会自豪一下,成为半个央视人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你们就在这儿等鲁老师吧。鲁老师一会儿就到。”

    化妆师把我们领到一个嘉宾室后就撤了。

    我们很安静地坐在里面,四处望望,也不敢大声说话。

    等了一会儿,外面有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鲁健老师来了。

    “同学们,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先带你们熟悉熟悉环境吧。”

    鲁健老师还是那么爽朗。

    跟着鲁健老师的步伐,每到一处,我都会拿出手机拍一拍,至今手机里都留着那些从不同角度拍摄的央视的照片。

    “这就是央视的天眼,往下能看到北京三环。”

    在38层的天眼处,鲁健老师对我们说:“想拍照的就去拍照吧。”

    其实当时外面被雾霾笼罩着,什么也看不清,但我们仍使劲看着,好像下面能看到自己的梦想。

    后来,在央视新址大楼实习的日子里,我很多次来到天眼,和小伙伴一起,或是独自一人。三环拥堵的车流在脚下缓慢地挪着,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晴天还是阴天,下雨还是降霾,那些车永远在缓慢地挪着,偶尔加塞,也快不了多少。

    但他们确实一直在往前开。

    这座城很堵,城里的霾很大,霾下的房子很贵,房子里的人很累。但依然有这么多人往前开着,我坚信,那是开向他们幸福的地方。

    从复读开始,我用了近4年的时间在播音这条路上坚持,走进央视这样的殿堂,是我的荣幸,但拼搏并不止步于此,站在更高的地方,为了不摔下去,我应该要付出比平时更大的努力,以此够格配得起工作证上CCTV的LOGO。

    五轮考核,使我走进了央视,走进了CCTV-4中文国际频道,但离主播台其实还有三轮考核的距离,还需要进行一场“七进四的淘汰赛”。我知道实习主播的位置依然离我很远,依然模糊不清,就像天眼下被霾笼罩的北京城,在等候一场大风的洗礼。

    实习了三个月后,频道通知我们准备出镜,先是给频道领导录制了出镜样片,而后又每人准备了一份简历,第六轮最终确定四人出镜,就这样,一直并肩携手的三位小伙伴离开了我们的办公室;第七轮我们又录制了样片交由台出镜委员会审核,非常庆幸,我们没有人被刷走;第八轮我们又在频率内进行了模拟直播训练。就这样,齐靖文、李泽鹏、柳舒淇、岳同忻才能在凌晨4点见到观众朋友们。

    八轮考核,层层选拔,能坚持到最后的人,必定是优秀的。我深知自己还差得很远,我只能更努力,争取每一次的播稿都少错一个字词,确保每次都以一个最好的状态呈现在摄像机面前,让自己真正用心领会每一条新闻的价值与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