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上下尴尬，他不想玩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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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一 荆州！关云长出动了
而这一回，宛城的暴动，其实也是一起无奈的抗争。
据说现场很暴烈，愤怒的百姓把气都撒在了当地的官员身上，那些官员自然要跑。跑便要追，追不上便要放箭，于是一阵乱箭把功曹射得跟筛子似的，郡守东里衮见势不妙，只好举起双手，做了俘虏。
你说这些地方官委屈吗？其实也未必委屈，趁有事之际发大财的官员大有人在，被百姓射死十个，至少九个不冤枉。
可射完之后，侯音他们便迷糊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朝廷大军必然要来扫荡，到时候我们这些人必成齑粉。
思来想去，他们便想到了荆州的关羽，派人去联络关二爷，让他速速进兵此处，杀了那些贪官污吏，咱不但不是叛变，反而成了大汉的功臣呢！
于是，信使这就派了出去。
就在这时候，另一个功曹宗子卿便来与侯音说悄悄话了，他说老侯啊，你这件事做得好啊，顺应民意、揭竿而起，谁不竖起大拇指呢？可是郡守东里衮那个人啊，好歹也是你曾经的上级，而且你关押着他也没什么好处，要我说，你干脆把他放了得了，人家也会记得你的恩情！
侯音说不行啊，官军很快就要来镇压了啊！宗子卿一笑，官军来有什么用，你不是把关公都给请来了嘛！关老爷一来，你还怕什么？
要说侯音还真是头脑简单，居然就听了宗子卿的话，把那东里衮释放了。可问题就在这里，宗子卿和东里衮这两人一得自由，立马翻墙出去，到各地招募拥曹的人，居然也弄起一支兵来，这就要来打侯音。
行军途中，便遇上了征南将军曹仁的大部队，原来曹操已经颁下讨伐令，命曹仁与庞德扫荡宛城。
之后的剧情便很明了了，曹仁围攻宛城，而那些组织性不佳的农民如何能抵御**的正规军呢？自然这城池很快便被攻破了，侯音被杀，参与起义的大批民众，不论老**女，统统被屠戮。
侯音死之前，一定会很哀怨地大喊一声：
“关云长，你怎么见死不救啊！算什么英雄好汉！”
关羽确实没动弹，一兵一卒都没派来。潜台词就是：你们闹你们的，关我什么事啊！
但也有可能，报信人员根本就没能抵达关羽的驻地，半道就让人给杀了。
总之，结果是没关羽什么事。
事实上，就在刘备于汉中与曹操大战之际，关羽也只是闲坐着喝喝茶，看看杨柳，做点豆腐而已。
终于，从汉中来了使者，说刘备已经做汉中王了，你侄儿阿斗做了太子，当年在长沙闹了不少动静的魏延也升官做了汉中太守，至于你们，也各有官号。
譬如你关云长，便是前将军。
这前将军，自
然是军职中的高官，仅次于九卿，比那些个花里胡哨的杂牌将军都要高。关羽应该是满意了。
可是真的满意吗？
关羽的眉头这便皱起来了，他问前来颁旨的费诗：
“这前、后、左、右将军都有谁啊？”
费诗这便跟他絮叨了，说张飞是“右将军”，关羽点点头，翼德嘛，那是咱三弟，这个自然没问题。
接着说马超是“左将军”，关羽也没说什么，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边。好，过了吧！
于是就讲到黄忠了，他便是“后将军”。
一说到这里，关羽立马就把脸给拉下了。
原来，他瞧不起老黄，他算个什么？无非就是个混迹沙场时间比较久的老兵而已，怎么能让我跟这样的人站在一排呢！这不胡扯吗？
据说，关羽还真的发飙了，连委任状都不接了。
笔者以往看到这里时，都会觉得奇怪，因为按照《三国演义》的叙述，关羽和那黄忠是有交集的。长沙城下，关羽与黄忠大战，打到一半关羽想使个拖刀计，未曾想刀还没来得及拖，那黄忠就先倒下马来，关羽便不再动手，让他换马明日再打。老黄心想，你这人倒还有风度，当下就记着这份情。第二天再打之际，他就不肯射关羽的要害，只射盔缨而已。结果引发了太守韩玄的猜忌之心，多亏魏延劫场，这才得以活命。
若按这个理来说，关羽就该知道老黄有多大能耐，不至于心理不平衡。
关键在于，上述剧情纯属虚构而已。因为是虚构，所以关羽事实上与黄忠几乎没什么交集，老黄的箭法有多神妙、刀法如何精妙，纯属传言而已！
可论功劳，是不是黄忠就能与关羽并列呢？
《三国演义》中，关羽斩华雄、斩颜良文丑，又过五关斩六将，好似威猛得很，可仔细一考究，华雄其实不是他斩的，功劳该记在孙坚那边；文丑也不是他斩的，功劳属于普通士兵；至于过五关斩六将，那就更是神话一般的虚构情节了。
唯一确认的，似乎只有颜良而已。
可杀颜良又跟刘备有什么关系呢？当时刘备是和袁绍一边的，你杀袁绍的人，能算是为刘备立功吗？
所以，实际上，到此时为止，关羽并未立下什么了不起的功劳，至少算是个老员工、老兄弟而已。
而黄忠呢？定军山杀了夏侯渊，单这一笔功劳，就足以傲视群僚。你关云长又凭何看不起他呢！
自然，黄忠欠缺的，只是名望、资历与关系而已。
可是费诗若这么说，关云长能接受吗？恐怕更要大发脾气吧！
所以，费诗是这么回答的：
“哎呀，关将军！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想当年啊，那个萧何、曹参都是跟高祖皇帝（刘邦）一块儿从小玩儿到大的伙伴，
而韩信不过是中途来投奔的亡命之徒而已。可是最后排列官位的时候，韩信却是地位最高的楚王，纵然如此，也没听说萧何、曹参两个有什么怨言！现如今，汉中王因为黄忠新立的战功，所以才对他另眼相待，可要是说内心深处的轻重高低，黄忠又岂能与关将军您相提并论呢？”
民间有刘备与关羽、张飞为结义兄弟的传说，罗贯中引入小说之中，这个自然是一种演绎。但事实上，关羽、张飞这两员猛将与刘备的关系，也确实非同寻常，纵然不是真的异姓结拜，也必然超乎寻常的君臣关系。
所以，费诗才有了如下这番话：
“关将军啊，汉中王和您，那根本就是二位一体的关系，所谓休戚与共，祸福同当啊！照我看来，你根本就不应该计较什么官位高低、爵禄多少，那些算得了什么呢？我只是区区一使者，奉命行事而已，你不要这官爵，那就拉倒，我走人就是。可是你用你那脑瓜子想一想，难道不会后悔吗？”
话说到这么透亮的程度，关云长若是再不醒悟，那可真是要命了！你想想啊，话里头可是有两层意思呢？第一层，你和刘备关系非比寻常，就不该计较什么地位高低。第二层，你若真要计较起来，刘备会有什么反应？我不敢说，你自己寻思去吧。
这两层意思，关羽懂了没有呢？估摸是懂了第一层，而第二层……
无论如何，关羽还是接受了委任。
据说，费诗这就回去了。
但是，这里显然有被删除的痕迹，费诗此来，固然是为了授勋，可另外一层，显然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使命。
恐怕，那便是传达刘备的最新指示：
“关二啊，我这边都打下汉中了，你那里怎么没动静啊！不要担心孙权，那小子有贼心没贼胆而已，你放心地往北去，打下襄阳和樊城，让曹阿瞒首尾难顾，这就是大哥给你的兴汉第一等功劳！”
正是因为有了这份指示，关羽才动身起来，点齐兵马，启动蜀汉北伐战略的第二步：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引向宛、洛！
显然，这正是当初诸葛亮的“隆中计划”内容。
可问题就在于，那份计划，其实设置了三个前提：第一是要跨有荆、益两州，这个已然实现了；第二则是要处理好与西戎、南夷的关系，以免被偷袭老窝，这个眼下似乎也危险不大；第三，也是最关键的，是要“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孙权这个盟友可靠不可靠，他心里有没有疙瘩，会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才是顶顶重要的。
建安二十二年，孙权已然与曹操讲和了，这个情况，建安二十四年的刘备、关羽知不知道呢？
似乎不该不知啊！
或许是这样，孙权方面会
说：那是逗阿瞒玩儿的，你们不用担心！
老实说，孙权的话，刘备未必就会信，可事实是这年，孙权又去打了一次合肥，虽然没什么实际战果，但刘备与关羽似乎也应该有所放心。
“孙仲谋虽然无能，但与曹阿瞒有赤壁之战的梁子在，估计他也不会真讲和！”
所以，刘备不忧，关羽就更不用担忧了。
而实质上，为了配合关羽出征，刘备已然派出了两路生力军，组成了所谓“中间集团军”，那两路，一路由益州旧将孟达统领，从秭归出发，攻克了房陵郡。而另一路，便由此前在战场上有过表现的刘封统领，从汉中沿着沔水向东南方向推进，与孟达会师之后，组成新的军团，刘封任主将，孟达任副将。两人一起攻打上庸郡，曹操委任的上庸太守申耽，几乎没什么抵抗就投降了。
与这两个郡一起被征服的，其实还有西城郡。这三个郡，西城在今天的陕西安康，上庸在湖北的竹山，房陵在湖北的房县。从行政区域上说，这三个郡原本都是属于汉中的。可是因为地理的关系，秦岭、大巴山、武当山、巫山在这里交会，丛山环抱的结果，自然是地势险要与交通的不便，几乎就是一个独立王国，或者说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那么，刘封与孟达攻克这样一个地方，又有何意义呢？
这么说吧，诸葛亮的“两翼齐飞”战略，需要在两翼之间有一个沟通的场所。汉中与襄樊之间，正是这个上庸三郡地带，可以充当这样一个角色。
既然有了这些预备，关羽的北伐也就是必然之举了！
自然，出征之前，他必然要安置好荆州的留守人员。而这样的留守大任，必然要交给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才好！而所谓信得过，一是要忠诚度可信，二是要能力可靠。
眼下，荆州有这样的人吗？
首先，我们不妨看一下，荆州此刻有哪些人：
谋士，据说有马良、伊籍等；武将，则有关平、糜芳、傅士仁，传说中还有一个周仓。
可事实上，伊籍并不在荆州，早先刘备入川时，他便跟随在身旁。而在平定益州之后，伊籍又被任命为从事中郎，享受着据说仅次于简雍和孙乾的待遇。
而马良，最初确实留在荆州，可眼看着诸葛亮、伊籍等人陆续入川，他也眼馋得很，据说给刘备写了封信，于是也获得了入川做左将军掾的待遇。
如此一看，此时的关羽身边，似乎并无一个高级参谋人员。
不过，虽然没有智囊型的人物，荆州也不是真的就没人了！据说潘濬就很不错。这个人曾受到“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的赏识，因此而闻名一时。三十岁不到，就被当时的荆州牧刘表任命做江夏郡的从事
。他做事雷厉风行，据说当时贪污腐败的沙羡县长，就被他查明罪状，而后依律处斩，令整个江夏郡乃至荆州全境都为之震动。而刘备取得荆州之后，便请他做治中从事，也就是刘备的办公室主任。而刘备入川之际，他便被留下，协助关羽管理荆州事务。
问题是，到这个时候为止，潘濬的才能仅表现在行政管理上，并不擅长军事。
所以，他也无法为关羽参谋军事。
除此之外，还有谁呢？那便是关羽的儿子关平。在《三国演义》里，不知什么缘故，关平居然被罗贯中平白无故篡改成了关羽的义子，虽然都是子，但显然意义相差很大。
至于《三国演义》中先做黄巾好汉、后做关羽护卫的周仓，则只是一位虚构人物而已！
而糜芳，倒是很早便跟随了刘备。他的哥哥糜竺，曾是徐州富商，此时已经跟随刘备入川，做了安汉将军，据说地位甚至在诸葛亮之上（自然只是待遇礼节而已）。妹妹糜夫人，则早已失踪许多年，《三国演义》中说是死在了长坂坡。
傅士仁，则本是一员蜀中将领，估计是刘备入蜀之际投降过来的，被安插在此，自然也有调地任用的意思。
值得一提的是，关羽有个主簿，也就是负责文书的官员，他的名字便是廖化！不错，就是那个“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的廖化。
打着文官的旗号，做着武将的勾当，这便是廖化。
《三国演义》中，还提到一位叫作王甫的随军司马，似乎也颇有点头脑，这是否也是虚构人物呢？这倒不是，王甫倒是确有其人，他是益州人，曾经做过刘璋的文书人员（书佐），刘备夺取益州后，他被委任为绵竹县令。此后，被调任荆州，只不过做的不是随军司马，而是议曹从事，帮关羽出出主意而已。
倘若真的如此，王甫就成了此次出征中，关羽的唯一参谋。
《三国演义》里还有一个军前都督粮料官赵累，听上去就是个搞后勤的而已。王甫曾推荐他做都督，结果被关羽一口拒绝。可实际上，赵累的史实身份，就是关羽军团的都督。
也就是说，老赵是带兵的武官。
所以，实际上关羽此刻手头有名有姓的，也就潘濬、赵累、廖化、关平、王甫、糜芳、傅士仁这七个。
如何安排人选呢？
智勇双全的，跟着去打仗！略有些智谋能做参军的，跟着去打仗！能打能杀的，也跟着去打仗！
而老成持重的，那就留下看老家！一无是处的，更只能留下看家！
按照这几项标准，其实已然很清楚了。赵累、廖化、关平、王甫随行出征，而潘濬、糜芳、傅士仁就只能留下来。四个去，三个留，似乎也可以说是合理运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