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作祭春牛文

    【原文】

    元丰六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天欲明，梦数吏人①持纸一幅，其上题云：请《祭春牛文》。予取笔疾书其上，云：“三阳②既至，庶草将兴③，爰出土牛④，以戒⑤农事。衣被丹青之好，本出泥涂⑥；成毁须臾之间，谁为喜愠⑦？”吏微笑曰

    ：“此两句复当有怒者⑧。”旁一吏云：“不妨，此是唤醒他。”

    【注释】

    ①吏人：官吏，官差。

    ②三阳：指春天。

    ③庶草将兴：草马上要生长。庶草：指将要破土而出的小草。兴：生长。

    ④爰出土牛：于是黄牛便被拉到田间。爰：副词，

    才、于是。

    ⑤戒：告诫。

    ⑥衣被丹青之好，本出泥涂：衣服和被子能有好看的色彩，都是来自劳作的普通民众做成的。丹青：丹砂与青雘，两种不同的矿石，可以做颜料。

    ⑦成毁须臾之间，谁为喜愠:成败就在须臾间，还有谁会为这个高兴或者

    悲伤呢？愠：形容恼怒，忧愁。

    ⑧复当有怒者：又有因为这个而生气的人。

    【译文】

    元丰六年（1083）十二月二十七日，天快亮的时候，我梦到很多官差拿了一幅纸，上面写着：请作一篇《祭春牛文》。我拿来笔快速在纸上写下：“春天就

    要开始了，小草将要长出，于是牛应该出来，以帮助农事。衣服上的漂亮颜色，来自于劳作的人民；成功和失败在瞬间就决定了，谁来欢喜或者忧愁？”官差微笑着说：“看到这两句话肯定有人会生气。”旁边一个官差说：“没关系，这是为了叫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