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他不会死的
沈小蝉受到了鼓舞,每日在病人的面前,也能得到鼓励,这是她最大的宽慰。
正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的时候,小帮忽而说道:“掌柜的你瞧,前边落下了一顶轿子啊。”
医馆不远处,一顶华贵的轿子落地。
从里面走出来两人,陈子平跟月羌。月羌一袭赤色衣裙,满身的琳琅羽苏,开心的提裙跑了过来,喊道:“小蝉!”
陈子平就在身后跟着她一起。
沈小蝉见月羌来了,喜不自胜,拥住了她:“月羌,你怎么来了!”
月羌的脸上带着腼腆,说道:“我都走了一个多月啦,这一个月里,你怎么样?”
“很好。月羌,你们好吗?”
沈小蝉望向她身后的陈子平,陈子平这一身打扮起来,倒是有几分贵公子的感觉了!
月羌悄悄卖了个关子,在她耳旁说道:“我跟陈大哥,马上就要成婚啦!”
沈小蝉的眼睛雪亮,几乎是愉悦到心底!
“当真?是什么时候定下来的!”
她真为他们感到高兴。这一路走来,他们实在是不容易。
月羌嘻笑着,对她说道:“就在几日前,陈大哥答应要娶我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我跟你说呀……”
原来,七日前。楚王府曾经的小厮,想要加害陈子平,便一把火烧了他的寝殿。陈子平呼呼大睡,根本没有察觉到。
月羌看见着火的地方的陈子平的房间,当场奋不顾身的冲进去,此刻陈子平已经吸入浓烟昏迷,她就吃力的将陈子平背起,从火海中走出来。
当时,月羌也奄奄一息。
直睡了整整三日三夜才醒,陈子平得知此事,便心头感念。两人朝夕相处后,陈子平逐渐明白了对月羌的心意。
“他对我说,若是不娶我,他怕他会后悔一生,会错过我。”
月羌满脸洋溢着幸福,脸蛋红彤彤的。
沈小蝉无比的欣慰,作为两人的
朋友,她真是太高兴能够听到这样的消息了!
陈子平走进了医馆,咳嗽了一声,说道:“听说谢韫去南方赈灾了去了?你也放心啊。”
他负手走过来,顺手揽了下月羌的腰。
月羌赧意的依偎在他怀里,像是个小小的娇人儿一样。
沈小蝉说道:“我也不想,可是没有办法。毕竟南方的百姓不能不救。”
她起身指着陈子平,笑说道:“不能岔开话题!陈子平,你跟月羌打算何日成婚?”
陈子平望着身旁的月羌一笑,挑唇道:“那自然是黄道吉日啊。下个月初六。怎么样?这日子好吧!”
沈小蝉掰着手指算了下,下个月初六的话,也就是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也很快了!
不对呀,下个月也不是什么节日,不是最最好的黄道吉日。
若是他俩不着急成婚的话,完全可以两个月后有个最好的吉日。
他们这么着急,难道……
沈小蝉望着月羌的腹部,问道:“月羌,你……?”
她走过去,要给她把脉。
月羌“哎呀”一声,说道:“没有啦小蝉!没有这么快的。”
于是她小声在沈小蝉耳旁说道:“就是三日前,我们……所以我怕下个月会不会有喜脉,到时候瞒不住,因此早点成婚。”
沈小蝉笑了出声,道:“可以,你们速度真快!”
陈子平轻咳两声,道:“我们打算在你这里多待半个月,再回去成婚。一来,谢韫不在你身边,你没人说话,月羌可以陪你。二来,南方治水不需要那么久,到时候谢韫肯定能回来。时间恰恰好!小爷算得准吧?”
沈小蝉还很认真的沉思一下,说道:“……不准!我夫君计算才最准。”
陈子平耸肩,无奈。
月羌亲昵的抱着沈小蝉的胳膊,说道:“小蝉,放心吧!有我们陪着你呢。丞相大人一定能够平安归来。”
沈
小蝉一点都不担心,有朋友在身边,就最好的鼓舞,最大的力量!
……
半月后。这半个月里,沈小蝉眼看着自己的身子愈发沉重,有时候避免做一些弯腰,甚至坐下来的一些姿势。
月羌每日都帮着她许多,才让她得心应手。
“小蝉,再过两日就是我跟陈大哥的婚事啦。所以可能今夜我们就要动身回楚国了。那边的婚事都打理好了,就等着我们回去呢。不过,丞相大人也快要回来啦,所以我就把你还给他,不用担心啦!”
月羌搀着她起身,走到谢府外面的街上逛了逛。
楚国的人已经派人过来迎接,陈子平带着人走来,说道:“丫头,我跟月羌要走了。我听说,丞相大人的人马今日能够抵达京城。既然他回来了,我们就放心了。”
沈小蝉笑说:“我七日前也收到夫君的书信了。不过就是还没收到他提前要回来的书信。应该是没空写吧。你们先回去,我自己可以的。”
恰好,王芸娘从酒楼过来,正打算带沈小蝉出去散散。
月羌叮嘱道:“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来找我啊!楚国跟京城两边这么好,会竭尽全力帮你们的!”
月羌把陈子平想说的话都说了,所以他就免了。
沈小蝉说道:“嗯,你们去吧。”
最后,陈子平与月羌二人上了马车。
王芸娘看了看天色,说道:“小蝉,快要落雨了。还是先回府里吧。今日下雨,不知丞相大人回来会不会有些坎坷。”
沈小蝉道:“没事,夫君会预测雨季,什么时候下雨他会知道的。”
正当她走进谢府,陈子平二人前脚刚走时,后脚,又一辆马车落下。身旁还有宫里的公公,神情带着凝重。
沈小蝉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只见小皇帝齐昇从马车帘子里出来,一见到沈小蝉,就哭得眼圈红红的,说道:“
朕、有件事要亲自过来告诉义母。”
沈小蝉的右眼皮跳的飞快。
她努力的吞咽了口唾沫,手搭在王芸娘的手腕上,开始发抖。
齐昇哭着说道:“相、相父他……他……”
沈小蝉嘴唇发白,道:“丞相他,怎么了?”
旁边的公公催促着,说道:“皇上,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快些说吧。”
齐昇泪流满面,踉跄的走到沈小蝉的面前,道:“南方治灾的人马都回来了,唯独相父他……没能回来!”
沈小蝉的脚步趔趄,她后退了数步,几乎是喘不上气来。
她大口的吸气,只觉天旋地转,世间是黑暗的、凌乱的、嘈杂的,哭声四起,心中悲痛到心绞,嗓子一股腥甜。
“你、你说什么……夫君他……没能回来?是什么意思!”
沈小蝉浑身软绵无力,就要摔倒在地。
齐昇跟公公下人们手忙脚乱,顿时过来扶沈小蝉!
“轰隆隆——”
一阵霹雳的声音响起,一头的雨水浇灌下来,沈小蝉跌坐在地,泪流满面,道:“你们乱说,你们都在乱说!骗我,都是骗我的……怎么可能,夫君怎么会……”
她泣不成声,心里悲痛到绝望!
小皇帝齐昇也跟着嚎啕大哭,道:“此事发生在治水洪涝之后。水灾本已经在相父的安排之下通渠引道结束,百姓们也都安定了。可不曾想县衙突发洪涝,被大水冲垮。县衙所有人都死了。查来查去,发现是有人不小心触了衙门前的水闸,引发的冲垮……”
沈小蝉惊声道:“不会——不会的!我要去找他、不、我要去!”
她踉踉跄跄的起身,可是倾盆大雨都浇在她的头顶。
王芸娘见此,慌忙喊道:“快把夫人扶进房里啊!”
上来数个宫人,将几乎癫狂的沈小蝉给扶进屋里,沈小蝉浑身被雨淋湿。
王芸娘说道:“怀孕不可坐浴
,只能淋浴。小蝉,你等我去烧水!”
房门外,有人看着。
齐昇在外面哭得不能自已,抱着自己道:“相父……呜呜,相父你快回来吧。没有你,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父亲走了,相父你不能走啊!朕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沈小蝉坐在房里,就像是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
她的嘴唇苍白,青丝上的水珠一点一点的滴在桌上,仿佛没有生气一般。
王芸娘烧了热水,就为沈小蝉更衣、沐浴,等擦完身,换好一系列的衣裳时,沈小蝉仍然像个傀儡一般,仍然摆弄,不说话,没有其他表情。
王芸娘带着哽咽的腔,看着她,说道:“……我十五岁那年,与先夫情投意合,我们很是恩爱,就像这世间上最恩爱的夫妻。他从来不让我做重活,凡是亲力亲为,疼着我、宠着我,我们一起开了两家布场,我做绸缎,他蓝染。可好景不长,我们婚后的三年,他病逝了。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有疼爱我的夫君。而我的孩子,也不幸得病夭折。”
她一边给沈小蝉系着扣子,一边哽咽的说道:“后来,我夫君和我孩子死后的三年。我活得生不如死。但为了夫君的遗愿,他想让我好好活下去,我便重新振作起来。我开了一家酒楼,每日来来往往许多人。两年后,我又重新嫁给了一名富贾。其实我并不是爱他,而是他着有与我夫君相似的眉眼……”
“尽管我知道我的夫君,三妻四妾,常年在外吃喝嫖赌。但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每日经营着我的酒楼。有寄托,有希望,总是好的。看着那张眉眼,总幻想着我夫君还在世上。只是可惜的是,我没有能为我先夫留下我们的孩子。你知道吗?那是我最痛苦的一生。可是,我还是活下来了。”
王芸娘擦拭眼泪,按着沈小蝉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