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你比我更重要。

    周念南离开后久, 崔慕礼便招来侍从,低语吩咐句。

    侍从由男席退下,绕到殿那头的女席旁, 垫脚张望, 寻找崔二少夫人的倩影。

    过会, 返回男席,朝崔慕礼禀道:“崔大人,奴才没见到崔二少夫人,许殿里闷, 外头散步透气去。”

    侍从的推测无道理,崔慕礼暂且放下心, 索然无味地欣赏着歌舞,但当目光落到周念南的位子时, 莫的安席卷而来。

    念南已离开小半个时辰, 当真遇到事,还……

    自嘲地勾起唇角,扪心自:从何时起,也拈酸吃醋, 捕风捉影的陋习?若让阿渺知晓, 定会骂以浊见浊,枉为君子。

    罢。

    一杯接一杯地饮酒, 用酒意淹没心中源源竭的妒意, 往沉淡完美的面容也难显『露』裂缝。

    殊知, 这副画面全数落入张明奴的眼中。

    崔二公子生来便像仙人般无懈可击,家世、业、人品、处事,样样都挑出『毛』病。便连成亲娶个见经传的表小姐,婚后也出的恩爱有加。

    张明奴曾打探过崔慕礼的妻子, 据闻她崔二夫人带来的侄女,双亲早逝,家世没落,容颜尚算娇美,虽配崔二公子的鼎鼎大,但此女子,想必顺从温婉,利于掌控。

    崔慕礼为人谨慎,分爱惜羽『毛』,娶个身份低微、关系紧密的妻子,符合的一向作风。原以为的妻子一招废棋,没想到宝樗阁的那次碰面却带来惊喜。

    古语怎么说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全费工夫。

    张明奴想,再过半刻钟,一个时辰,三个时辰……整个皇宫,乃至大齐都会流传开崔二少夫人与周家三公子在宫中偷情被撞破的香艳丑闻,崔二公子将遭遇人生中大的一次挫折。

    脸闪过轻蔑,挑眉望向墙的西洋钟,算算时间,快来人。

    果其然,东侧出现一道慌里慌张的身影,小跑到崔慕礼身边,嘴唇快速张合地说着话。

    崔慕礼差点摔落手中酒杯,极力维持着镇定起身,离去的步伐难掩急迫。

    出乎意料的,并未去往毓庆宫,而跟随侍从来到一辆华贵的双骑马车前。

    马车边本守着左青左蓝,见到后抱拳行礼,退到远处继续守候。

    崔慕礼掀开车帘,入眼便令人怒火中烧、磨牙凿齿的一幕——

    马车内,周念南紧紧搂着谢渺,她身裹着一条青莲『色』的丝衾,乌黑柔亮的青丝披散,依靠在的胸前,阖眸睡酣然。

    “少辞。”

    崔慕礼钻进马车,强忍着怒火,朝伸出双手,“将阿渺给我吧。”

    周念南远远便听到崔慕礼的脚步声,但纹丝动,视线留恋地徘徊在怀里。没有嬉笑怒骂,没有千推万阻,她安静而设防地睡在眼前,这做梦都想留住的美好。

    “崔二。”红着眼,道:“若有一天……”

    “没有那一天。”崔慕礼的回应坚声拒绝,“少辞,永远会有那一天。”

    周念南喉中哽塞,“今后的子还长,你又何必急着下定论?”

    崔慕礼直视的眼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我崔慕礼以『性』命为誓,此生若对阿渺有半分异心,天打雷劈,好死。”

    话已至此,周念南无计可施,只将人转交给。

    将事情的原委复述一遍,道:“有人想陷害我和谢渺。”

    能想出这种方法离间与崔二的关系,那人恐怕解点内情。但当务之急追究此事,而……

    “我喂谢渺吃『药』,但只能缓解一时的『药』『性』,后续还需你……”停顿下,额际青筋毕现,“需你费心照顾。”

    “好。”

    “你们直接坐我的马车走,后续之事我会处理。”

    “好。”

    周念南越过们下车,掀帘的同时,听到身后人道:“少辞,多谢。”

    这句谢包含太多,曾何时,总闯祸的那位会承担责任,也开始替身边的人排忧解难。

    扯扯唇角,笑比哭还难看。

    *

    马车驶出宫,飞快地往崔府赶。

    车内,崔慕礼简单检查一番,确定谢渺无碍后,勉强松口气。今晚大意,没想到在千秋宴也有人敢顶风作案。

    对方其心可诛,若真被逞,与念南势必会反目成仇,崔周两家的联合亦攻自破。

    幸好念南人君子,没做出可饶恕的错事。

    崔慕礼环紧双臂,将脸埋进谢渺的颈间,有那么一刹那,甚至想化为灵异志怪中的妖物,将怀里的妻子吞噬入腹,也好过时刻担心她被人掠夺。

    许的念头太过吓人,谢渺渐渐苏醒,口齿清地喊:“好热。”

    崔慕礼探向她的额头,热度高惊人。

    谢渺挣开丝衾的束缚,又胡『乱』扯着衣裳,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却丁点未减轻适。

    她蹙起双眉,神情无措而委屈,知该如何好。

    崔慕礼抚她的脸颊,轻声安慰:“阿渺,再坚持坚持,待会就好。”

    谢渺听清在说什么,她只知道对方的温冰凉,足以低消她身内的炙热。

    她想也想,攀住对方的脖颈,努力靠近那散着冷松香的源头。当唇瓣贴近柔软时,她喉中溢出一声低『吟』,眉目舒展后,渴求更进一步的亲密。

    崔慕礼愣愣,随即加深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急促的呼吸交缠间,的心跳如擂鼓般跳动,压抑许久的情/欲喷薄欲出,叫嚣着要抛开顾忌,恶狠狠地占有对方。

    能拥有她吗?趁着她意识『迷』糊,被『药』『性』折磨的时候,顺水推舟地拥有她。她清醒后或许会愤恨甘,但木已成舟,们既行鱼水之欢,共赴巫山云雨,今后便能做一对切实的夫妻。

    更甚至,若阿渺今晚能怀孩子,们一家三口也能早团聚……

    忽地停下动作,分离开相依的唇齿。她依饶地追赶,却见凤眸氤氲,苦笑连连,“阿渺,我能这么做。”

    她疑『惑』解,仰起俏脸,喘息着要继续亲吻。

    伸手覆她的眉眼,声音泛着沙哑,“及时行乐,固然能慰藉一时空虚,但我所求与你心意相通,情投意合。”

    谢渺听懂,满脑子想着褪去的衣衫。竭尽全力地克制冲动,任凭她在怀中胡闹,都没再越雷池一步。

    好容易抵达崔府,用丝衾包裹好谢渺,抱她跳下马车,大步流星地赶回明岚苑。

    “备冰水,快去!”

    拂绿与乔木被吓一跳,连忙备好一大木桶冰水。眼见着崔慕礼要将人往桶里放,拂绿想前帮忙,被挥手斥退。

    “出去。”

    拂绿敢多言,听话地守在外。

    崔慕礼解开丝衾,将谢渺沉入冰水中。刺骨的寒意倾袭,虽减轻磨人的炽热,也引她冷热交织,浑身打起寒颤。

    崔慕礼顾脱衣裳,直接迈进木桶,将她揽入怀中。

    “冷……”她带着哭腔地道。

    捧起她的脸,从额头到唇角,细密轻柔地亲吻。她半睁开眼,黑瞳闪着水光,尝试看清眼前人的面容。

    “崔慕礼?”

    “我在。”

    “崔慕礼……”

    “我在。”

    她一声声地喊,厌其烦地应。酷暑炎夏,们仅着薄衫,浸在冰块漂浮的水中,靠相拥获取零星温暖。

    *

    翌,谢渺头痛欲裂地醒来。昨晚的记忆陆续浮现在脑海,从喝过酒后的适,前往凉亭休憩的晕眩,再到烟火后宫女的异常……

    然后呢,发生什么事?

    她甩甩头,想要理清杂『乱』无章的思绪,好半天后,脑中蹦出某些缠绵悱恻的画面。

    她,她和崔慕礼?

    她跳下床,跑到铜镜前检查脖颈与胸前,好在肌肤光洁如玉,并无欢爱后的可疑痕迹。

    很好很好,虚惊一场。

    她用袖子抹去额际冷汗,坐到桌旁,咕咚咚地连灌三杯凉茶,仍觉口干舌燥。

    “拂绿!”

    拂绿听到响声,惊喜地进,“夫人,您醒?”

    谢渺以手作扇,往颊边送风,“,你快过来,我有话要你。”

    拂绿顺从地站到她跟前。

    “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拂绿知晓她有酒后失忆的『毛』病,便道:“昨晚公子抱您回来的。”

    她组织下措辞,“我有哪里对劲吗?”

    拂绿道:“您昏『迷』醒,一直嚷着热,公子便将您,便将您……”

    “将我干嘛?”

    “将您浸在冰水中。”

    谢渺懵,这什么『操』作?

    又听拂绿道:“公子陪您一起泡半个时辰的冰水,待您褪热气,又喂您喝下姜汤,在您床边守到天亮。”

    谢渺慢腾腾地『揉』着太阳『穴』,“人呢?”

    “公子刚睡下久,需要奴婢去通传吗?”

    “别。”谢渺摇头,“再睡会。”

    *

    谢渺歇到中午,先去找谢氏。

    同样的题,谢氏答道:“你昨晚出去散步,慕礼担心你,差人过后也跟着出去,后来便带着你提前回府。”

    谢渺又,千秋宴可有发生什么意外?

    谢氏笑道:“千秋节圣的生辰,礼部精心准备半年,自然会出岔子。”

    谢渺点头应,与她闲聊会,便返回明岚苑寻崔慕礼。

    崔慕礼已起床,穿着件天青『色』的平纹长袍,坐在书房里头喝中『药』。见到她进来,掩唇咳两声,“阿渺,你来。”

    谢渺单刀直入地:“昨晚我出何事?”

    崔慕礼观察她的气『色』,见她精神奕奕,才道:“你中『迷』情香。”

    谢渺倒吸一口冷气,“我?『迷』情香?”

    崔慕礼面带歉疚,“对起,我连累你。”

    想也知道,定仇敌找到崔慕礼的弱点,便改从她入手,打算人为替制造瑕玷。

    谢渺陷入窘迫,所以那些画面梦,而真实发生过的事。她在中『药』后,真与崔慕礼……

    很快,她便转移注意力,“们打算陷害我与何人?你又怎么识破计谋?我有没有——”

    “你没有。”崔慕礼轻描淡写,“宫女带你去凉亭后,我便尾随外出,及时救下你。”

    谢渺隐隐觉对,中间似乎还发生过某些事,但她绞尽脑汁都记起。

    崔慕礼欲纠结此事,道:“我接你回到崔府,喂你吃『药』,又将你泡在冰水中,才彻底去除『药』『性』。”

    说到这,谢渺便想到拂绿说的话,没有在她中『药』时趁人之危,而悉心照顾一夜。便连脑中那些旖旎的片段里,也都自己痴缠着,可百般推拒。

    她低头看着鞋尖,还在踌躇该怎么表达谢意时,已敛容『色』道:“阿渺,你随我来,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崔慕礼领她来到书柜后的密室,从暗格中取出一枚锦盒。

    “打开看看。”道。

    谢渺看一眼,那个雕漆绘蛟龙出海图案的红木盒子,瞧着分眼熟。

    她知道里面装什么东西,前世崔慕礼也曾将它交给她,但那时她讨厌,愿接受的馈赠。

    她明知故:“这什么?”

    崔慕礼道:“此乃樊乐康出远洋时到的一件宝贝,为左轮手/枪。”

    打开盒子,取出小巧精致、泛着寒光的手/枪,“阿渺可知道火铳?”

    谢渺点头,“军队中用的火器。”

    “没错。”崔慕礼道:“左轮手/枪与火铳类似,都能远程『射』击,击石成碎。且它比火铳更安全,比弓箭威力更强,『操』作简单,便于随身携带。”

    谢渺道:“听起来非常厉害。”’

    道:“明我带你去后山,你如何使用此物。”

    “你要将它给我?”

    “。”

    谢渺联想到前世,崔相拿出此物,冷冷淡淡地道:夫人乃崔家主母,若无自保能力,必将后患无穷。

    她懂的意思,无非怕瑞王起兵,局势动『荡』之时,她会成为的拖累。当时她用同样冰冷的态度回绝,以至于在裘珉反水之时,她无计可施,终在逃跑时失足跌落悬崖。

    而今生……

    她:“为什么自己留着?”

    崔慕礼道:“你比我更重要。”

    六个字像六颗石子,扑通通地投入谢渺心湖,激起一阵阵涟漪。

    谢渺再次清晰地意识到,们截然同的两个人。

    “好。”她收下的心意,向保证:“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