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往事
顾柒染着实没想到，提起钱老将军，竟然会产生这么好的效果。
她本不过是试探一番，心中想过苏嬷嬷还会念及钱老将军的旧情，也想过她会无动于衷，却没想到，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已经开口了。
顾柒染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苏嬷嬷，我与你说实话，钱老将军本不许我让你帮忙做事。”
苏嬷嬷闻言一怔，眼泪更是止都止不住了，“是我，对不起他。”
这话，顾柒染就没回应了，老一辈这些过往，她没亲身经历过，甚至连看都没看过，自是说不出个谁对谁错了。
可看着两人，钱老将军也说自己对不住苏嬷嬷，苏嬷嬷也说自己对不住钱老将军，这两人摆明了还是有请啊，还是两情相悦那种。
想到这里，顾柒染撇了撇嘴，她是想不通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会不在一起，若是她和夏侯封诀被迫分开，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将人抢回来的，是她的就是她的，谁都抢不走！
“钱老将军的意思是，宫中不太平，若是可以，真到了那个时候，让我护你一护。”
苏嬷嬷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顾柒染也不知道她的话有没有被听进去。
“不过，那是钱老将军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自身难保，你若是什么都不做，我也未必护得住你。”
简而言之，就是如果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这位苏嬷嬷，不要太过吝惜。
顾柒染想，她应该是能明白自己
的意思的，也不会推拒，毕竟方才为了钱楽礼的腿，他已经表露出愿意帮忙的态度了。
“王妃想知道什么？”苏嬷嬷抬手擦干脸上的泪，引了下路，“不妨边走边说。”
她待会儿还要回去向太后复命，不好耽误太多时间，太后生性多疑，哪怕她已经跟在太后身边二十余年的时间，也没能彻底被信任，到现在，依旧对她动辄打骂。
“太后和云修杰到底是什么关系？”顾柒染直截了当。
如同太后抓着不少朝臣的小辫子一般无二，若是他们能抓住太后这个小辫子，就算是他们处处不敌，也还有翻身的机会。
苏嬷嬷一怔，脸色略有些羞红，她年纪是不小了，可也只有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喜欢过钱老将军，两人又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有半点越界的举动，听到顾柒染这般直白的问话，心中多少有些羞涩。
顾柒染看着她红透的脸，心中止不住的吐槽：至不至于啊，就问个关系，你有必要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和云修杰不清不楚的人不是太后，而是你呢？
“他二人可有不伦？”顾柒染心中吐槽不已，却还是换了个委婉一点的说法。
他的话音才落，苏嬷嬷就已经点头，“应该是有。”
“应该？”顾柒染凝眉，“嬷嬷是太后身边人，也不知道吗？”
苏嬷嬷摇头，“太后不信任任何人。”
在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她身边是有个贴身伺候的丫鬟的。
后来太后下
毒害珍妃，被查出来了，那丫鬟替太后顶了罪，被乱棍打死，她也是那个时候，才被调到太后身边伺候的。
可太后最信任的宫女已经死了，在这皇宫中，她不信任任何人，就连苏嬷嬷也是一样。
“每每太后召见朝臣，或是宫妃，凡是秘密些的会谈，都只让我们上了茶水就退下去，宫中从不留人伺候。”
顾柒染想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这么多年，活得也挺累的。”
苏嬷嬷面露嘲讽，“能有多累？不是都在宫人身上发泄出去了？”
“慈宁宫的宫人，是整个皇宫里，换的最勤快的，你当真以为是宫人伺候的不好？”苏嬷嬷一双眼睛中，满是寒凉的看着顾柒染。
顾柒染一愣，“那是……”
苏嬷嬷唇角勾了勾，伸手扯开自己的衣袖，一条洁白的胳膊上，遍布伤疤，有些是新增的，有些看得出来，已经很久了，斑驳得吓人。
顾柒染登时瞪大了眼睛：“这……这是太后干的？”
“不然呢？你以为还有什么人敢对太后宫中的人下手？”尤其她虽然并不得太后全部的信任，却也还是为太后做了不少事情的人，至少在外人看来，她当年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现在是太后身边伺候的嬷嬷，谁敢对她动手？
顾柒染终是忍不住，怒骂了一声：“畜生！”
苏嬷嬷没接话，可看着她的眼神，也能瞧出，她对顾柒染这话，是赞同的。
“所以，嬷嬷会帮我的，是
吧？”顾柒染伸手，将苏嬷嬷的衣袖扯下来，“我手上有些去处伤疤的药，回头我让人给嬷嬷送过去些，那些陈年疤痕怕是不经用，只能减轻些痕迹，但近年的还是可以去除的。”
嬷嬷神色不动，像是已经心死，对于手上的伤疤，也并不在意。
“先帝驾崩前两个月，有去过太后宫中吗？”顾柒染又问。
那孩子是不是云修杰的不重要，只要不是先帝的，顾柒染就能在战争真正打响之前，就让太后身败名裂。
“不曾。”苏嬷嬷连思考都没有，显然也是早就有所怀疑了，“陛下病后，只道后宫三次，两次往瑜妃宫中去，一次是珍妃，不曾去过太后宫中，此事在后宫中，并不是秘密。”
顾柒染微微皱了下眉头，“既如此，你们为何不曾怀疑过太后肚子里的孩子的来历？”
苏嬷嬷一愣，“你是说，太后肚子里的孩子，是陛下驾崩前两个月才怀上的？”
顾柒染不解，这还能有假？她都不知道确认了多少遍了，确定无疑啊。
苏嬷嬷沉吟着呢喃，“怪不得，怪不得！”
“什么？”
“我说太后的肚子好似比一般妃子怀孕九个月的时候，要小得多，原来，那孩子才七个月！”
顾柒染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所有人都没觉得太后的肚子有问题了，原来她将自己怀孕的时间多说了两个月。
先帝那病来得急，他驾崩前四个月，身体虽然也不算太好了，但还能算计夏侯
封诀的程度，也没差到哪里去，宠幸妃子也是可以的。
那个时候，每月初一十五，按照惯例他都要去还是皇后的太后宫中过夜。
所以，太后若是说她的孩子是那个时候的，确实不会有人怀疑。
恰巧给她看诊的人，是陈太医。
这么想着，顾柒染心中一动，拉着苏嬷嬷到了一边隐蔽处，低声轻唤：“扶阳，扶阳你在不在？”夏侯封诀说让扶阳贴身保护她，只是不知道她入宫之后，扶阳还能不能进得来。
顾柒染的话音刚落，扶阳就从一边树木的阴影中走出来，低声道：“王妃！”
“你快去，看看那陈太医死了没，若是没死，想办法将他救出去！”
扶阳也听见刚才顾柒染和苏嬷嬷的交谈，知晓这陈太医的用处，听了吩咐就走。
顾柒染这才拉着苏嬷嬷的手腕，又回到路上，“一会儿嬷嬷回去，太后若是询问，嬷嬷便说是我要了一堆东西。”顾柒染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就是这些，太后若是愿意给我，就让人送过来，若是不愿，也不必勉强，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只是给嬷嬷个托辞。”
嬷嬷收下，两人也到了承乾宫门前，一队御林军刚刚走过门口，还没走远。
顾柒染忽然扬声，“你这奴才，太后就是让你这么伺候我的？我说了，我要些东西，你进来我写好了给你！”
苏嬷嬷反应极快，“王妃恕罪，太后娘娘只让奴婢送王妃过来承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