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天下之大

    天下之大, 广袤无垠。

    “而我眼的天下……”

    青霓转身,双手向上一扬,幕布缓缓升高头顶上, 地图一角宛若被风吹飞起, 没看视频的古紧张地台下伸手,不由自主想要接住似乎要被吹下来的舆图。

    视频,那一角哗啦翻去, 整张地图被掀,『露』出其后宽广地平线。

    “是这样!”

    镜头快速切近, 风扬起大雪, 又纷纷落下, 冰峰屹入云霄, 扑冰峰翻转, 整个画面翻转, 冻土变成火岩,黑红土壤的山静立。

    山很安静,却眨眼间,裂痕条条爬下,如蛇蜿蜒, 滚滚黑烟喷涌,暗红浆『液』流出, 黑云被猛地从山口抛上天空。

    刘彻瞳孔随着山体震动, 瞳中倒影, 火焰喷溅,惊天动地,火真实成了海,张牙舞爪涌出山口, 漫了山林,吞了生灵。

    天底下,居真的有火海?!而且,是从山冒出来的?

    火海埋了山,奔腾入海水中,红与蓝相接,镜头倏地一沉,仿佛跌进海洋,满屏玻璃蓝海水,泡泡缓缓飘起,镜头慢慢沉下去。海面越拉越远。

    “那是海……海?”海边住的士子反『射』『性』屏住呼吸,舌头都好似从舌根乏起海水腥咸。

    后是一片片鱼群。五彩斑斓,看得目不暇接。

    这条鱼他们不认识,那条鱼他们也不认识,那至尊帝王,那博学士子,此刻都好似牙牙学语稚儿,脑中无了学识。

    镜头捕捉了一抔银『色』,溶溶入水,渐渐倒影成月,下一刻,海底月变成天上月,月圆如银盘。天穹幽幽,海面蓝蓝,一黑镶蓝海上,镜头倾斜,从高处往下看,那黑竟是一尾巨鱼,静静浮海面上,像是一座岛。

    刘彻迟疑片刻。

    或许……那就是一座岛?只是有着一副光滑表面?

    “岛”动了。

    西汉中眼,是一道水柱从“岛”上喷了出来,窜得老高。那果真是一条巨鱼!是一条喷水的巨鱼!

    众稀奇看着,视线专注,不肯放任何一个地方。

    巨鱼喷完水,尾巴飞出水面,带起水帘有数层楼高,又重重砸下。它往下游去,从水面只能看一道巨物阴影渐渐变小。

    而后——

    “呜——”

    空灵叫声回『荡』酒楼,直击心灵。刘彻猛睁大了眼睛。

    这声音……

    这声音……

    一朝皇帝搜肠刮肚,竟想不出语句去形容,若硬要说,仙乐也不如此吧。

    青霓继续播放投影。

    播放极地的极光,播放天下第一的高峰,播放极昼极夜,播放地方稀有的动物,播放各国风光……

    众闻未闻,见未见。

    倘若这真的是天下……

    他们手心发烫,脸若烙红,吃力地望着视频去理解,又舍不得移视线。

    倘若,这真的是天下……

    他们想,相较于天下之大,昔日始皇帝气吞山河,一统六国,便也不如此了。

    刘彻舌头发麻,脑子发热。

    天下——

    这就是天下!

    那么……

    他问:“大汉天下,又占几分?”

    精卫瞧了他一眼,幕布上重新出现了头那副奇怪图案,上边有些不同『色』块,其中一块,渐渐冒出一字——汉。

    士子们并不惊讶,只喃喃自语:“原来如此,这便是小九州,中九州与大九州吗?传言大九州东西、南北距离比小九州大了十倍,便是如此区域?”

    精卫又瞧了他们一眼,勾出亚洲区域,“大九州”字迹浮现其上。而汉土“汉”字变更“小九州”字样。

    士子惊呼出声:“怎么可能!”

    他们窥了天下之大,却没想,九州竟不是其中最大一块地盘,而是水中卵石,无甚出奇地摆其中。

    他们的确有小九州、中九州、大九州之说,但他们认,大九州就是世界了,而,台上女士告诉他们,谓大九州,也并非囊括了天下。

    刘彻则直勾勾盯着那份世界地图,瞳孔中带上了几丝淡红血线。

    好……好多土地啊!

    他信这份舆图,就像信曾别给他画的每一份大饼一样。

    也有看完之后质疑:“你说这是天下之景就是天下之景?若是骗术呢!”

    精卫又瞧了台下一眼,不去辩解真假,仅是要将恢复成『色』的幕布推走。

    台下有不依不饶:“这是真是假,你需得拿出证来,否则,谁都能上去胡说。争什么文首,不若比拼鬼话之首算了!”

    精卫诧异:“天圆地方与天地俱圆可能拿出证?”

    台下哑。

    有自抓住了漏洞,大声问:“女士是承认,方才仅是猜想?”

    精卫笑了笑,依旧没有与他争论。看着就像是不屑与其争辩,那顿满脸尴尬与羞恼,握了握拳。

    刘彻跨前一步,“可否请女士移步,吾想多了解天下之事。”引来不少侧目。

    发现站出来这身材高大,腰间佩剑,神『色』从容,视之不似蠢笨之,便有一些心敲起鼓来,或许……那些奇景未必是假?

    刘彻才不管他们如何想,他眼中已没有了男看女的目光,而是皇帝看了一颗珠,心脏都悸动。

    来吧!来给朕画大饼吧!朕想听!

    他想听,青霓却不想说。

    精卫摇摇头,“缘份未。”

    刘彻立刻想要揭『露』自己身份,让对方知道他是天子,却这,卫青进来了。

    看不慌不忙下台,离酒楼的精卫,卫青目光便带了几分惊讶之『色』。

    祂怎么这?

    不他素来沉稳,飞快看了一眼就移了视线,走刘彻身边,低声道:“陛下,祂是精卫。”

    “什么!”刘彻失声,顾不得身份,毫不犹豫追了出去,门扉前那条路不短,若是正常步行,此刻都走不转角,而。不论刘彻如何寻找,都发现不了精卫身影。唯有酒楼那片幕布被留了下来,可惜不论刘彻如何『操』作,也无法让它显出画面。

    “那女士居是精卫!”刘彻深切后悔了,私底下与卫青说:“朕居与精卫那般近,却识不得真神!仲卿,你说精卫是否对朕有不满,不,何神降你面前,何肯现身去病治疾?”

    “陛下莫要忧心,精卫不见陛下,正是陛下之福。”

    “嗯?”

    “臣遇上精卫,是因路遇狼群,去病遇上精卫,是因他重病将亡。陛下无病无灾,精卫自不必现身。”

    刘彻被卫青说服了。

    卫青说:“精卫言与陛下缘份未,并非无缘。”

    刘彻继续被卫青说服了,并且默默息了找浇桶冷水,让那发个热,重病不治,把精卫引来的想法。

    “那便等缘份吧。”刘彻只觉十分可惜。

    卫青取出情报,“陛下且看,我等已查精卫上一次出现之地,乃燕王旦治下,燕国都城蓟。”

    汉武期仍是郡国并行制,刘旦刘彻第三子。

    刘彻眯起眼睛:“日启程去蓟。”

    卫青拱手,“唯。”

    刘彻又问:“据儿呢?”

    卫青道:“太子馆内念,学《公羊春秋》。”

    卫青观察陛下神『色』,果窥见了满意之『色』。

    刘彻满意完了,又有些遗憾:“今日精卫讲天下,若是据儿便好了。”

    卫青谨慎,没有接着话说。

    奴婢旁边低眉顺眼敲胡桃,敲出一份桃肉,刘彻便拣一份吃,吃着吃着,便说:“将太子请来。”

    奴婢仍敲胡桃,有郎吏站出来,领命而去。

    太子刘据今岁十二,也随行队列中,此刻正室中念。

    有奴婢进室,尚未绕屏风,刘据迅速把一份竹简压另外一份上面,温和且自地看去:“何事?”

    奴婢道:“陛下遣来请殿下。”

    刘据起身,吩咐:“吾去后,莫要动吾之案。”

    奴婢垂首应唯。

    几个辰后,从刘彻那听了一耳朵精卫与天下的太子回自己室内,翻看竹简,确定《公羊春秋》竹简没有被翻动,下面那卷《春秋谷梁传》尚,便微微放了心。

    他父亲只喜公羊儒,看不上谷梁儒,勒令不许他学。他意外接触谷梁后,却非常喜欢,又怕父亲知晓后大怒,只敢偷偷看。

    *

    世界地图这一出,随着“何天下”的题目,引起不少波澜。

    他们讨论着九州之外居有土地,谈论着那喷火的山,喷水的鱼,有的地方居没有太阳,有的地方居没有月亮……

    而,大多数都把这当成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新猜想,如同之前盖天说与浑天说,各执一词。

    唯有那墨者吕超,打听这新猜想是一位女士提出来后,激动地对着其余墨者说:“必是精卫提!天下居如此之大,大九州外有土地,有新奇风光——恨我当竟不楼中,不能亲眼去看!”

    其余墨者笑道:“你恨,待日后我等证得玉京仙路,彼等鲰生得知女士是神灵,而他们生生错了向神灵求问之机,岂不更恨?”

    吕超遂转怒喜,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