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永夜公主
果然,不是不提,只是在放烟雾弹罢了。
祝惊羡原本打算从柱子后边出来了,一听此言立刻又缩了回去,把自己藏得更严实了,唯恐被什么人发现自己。
澹台惊羡下意识的朝着越无尘的身后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了一丝了然的微笑,不疾不徐道:“玄天国君说笑了,两国联姻此等大事,一国储君不可随意论断,还请玄天国君亲自修书,向父皇说明此事。”
“千周国君在半年前已经同意联姻,朕问的,乃是千周如意公主的意思。”越鸿的眉头一蹙,这父子俩向来喜欢顾左右而言他,他就不信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澹台惊羡不慌不忙,从善如流道:“国君您乃是一方之主,又何须过问我朝公主之意?在其位当谋其政,无论她意下如何,这姻亲,千周自然都不会反悔。”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但祝惊羡清楚,这其实是说给她听得。
祝惊羡有些沉默的绕了绕自己腰上系着的环佩,事到如今,她倒不是想逃避责任,只是她这般任性的后果,究竟会让玄天自认倒霉的咽下,还是变成两国开战的借口?
千周与玄天,两方并
立,千周生在所处地势之优渥,儿郎骁勇善战之盛名,而玄天多年来与其并驾齐驱,但终究略逊一筹,求亲婚书都需他们先派人相送,依照越鸿的性格,当然不会甘心。
越鸿隐约觉得此话颇有些古怪,但却又不知古怪在何处,只好囫囵了过去,继续道:“有千周太子这番保证,朕也便放心了,即日便会拟定婚期。”
“玄天国君这般诚意,千周自然不会拂了您的面子,只是和亲兹事体大,关于聘礼及公主出嫁时所需的嫁妆,孤自会与父皇商议后核定,届时无论收到什么,还望玄天国君都能够笑纳。”
澹台惊羡虽仍在笑,但眼底的笑意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寒凉,叫人不敢轻视。
越鸿的脸色当即难看了不少,他这番话,竟是把他方才欲提的条件全都给堵死了。
趁着越鸿还未发话,他又续了一句:“在此献上千周国宝幽兰避毒珠一颗,千周离忧酒二十盅,孤代千周,恭贺玄天庆典。”
祝惊羡的心顿时一阵抽痛,从柱子后面望去,她眼睁睁的看着澹台惊羡把锦盒交到了内监的手里,又由内监转呈给了越鸿。
眼看着自己从
小嚎到大都没能得到的宝物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了越鸿,祝惊羡不得不在心中呐喊一句:暴殄天物!
一听是千周国宝,越鸿面色一动,但当幽兰避毒珠特有的香气流入他鼻尖的时候,他的眼里又流露出了一股显而易见的失望。
澹台惊羡但笑不语,他在想些什么,旁人自是一眼就能看破。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看着台上台下这两位过招的时候,一道妩媚而又冰冷的声线忽然在这寂静的大殿之中响起:
“西秦国力虽不能与千周相较,但同为一方之主,本官自认比千周更有和亲诚意,玄天国君不妨考虑。”
此言一出,众人的下巴都险些要被她惊掉了,她的意思莫不是……
越鸿眯起眼打量了她好半晌,女子身穿一袭黑衣,手上却偏偏戴着一副冰蓝色的手套,细长的柳叶眉,妩媚多情的丹凤眼,白到极致的面容上,一点朱唇却似染了血一般的殷红。
对于这位女子的身份,其实他早有耳闻,但越鸿还是故意问了一句:“你是?”
“西秦国永夜长公主,夜清宁,拜见玄天国君。”女子行了一个优雅的西秦之礼,复又续道,
“本宫愿请嫁贵国储君,越无尘。”
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人顿时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国公主,当面提出想要与他国联姻?这位长公主,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大胆而离经叛道。
祝惊羡并没有惊讶,反之,她甚至有些惊恐。
因为她听出来了,这位长公主的声音,分明……分明就是那天晚上出现在越无尘房中的女人!
越无尘和夜清宁,他们会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他们其实早已……私相授受……
她的指甲忍不住陷进了面前的柱子里,气息终于克制不住的开始乱了。
先前的潇洒从容,荡然无存。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夜清宁站出大殿的一刹那,端坐在千周席次上的澹台惊渡,泛黄的眼珠里竟是有微光一闪。
就在这众人面面相觑的当口,有人却偏偏发出了一声轻笑:“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长公主替国代嫁,若干年后,谁说不是又一折千古佳话。”
这样的场合,还能如此从容的说出这番话,唯有澹台惊羡一人而已。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祝惊羡忍不住悄悄给自家羡哥哥竖了个大拇指。
被
人当面这般讽刺,夜清宁却是面色不变,仍然淡定:“是不是千古佳话,千周太子说得可不算,莫非您是那说书人,可将今日本官所言流传百世?”
“孤倒有心做这说书人,只是这册话本是否能够撰录到结局,全看玄天国君的意思。”澹台惊羡话锋一转,向来隐隐含笑的狐狸眼此刻竟是冷清了下来,让人一见便不免心生寒意。
婚书是由越鸿主动递交的,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可能在此时反悔联姻之事,更何况西秦不过是千周一介附属小国,多年来全靠千周作保才能勉强在四国内占据一席之地,此番这永夜长公主居然敢当面顶撞千周太子,着实耐人寻味。
越鸿眼神微微一沉,并未当即表态,反而打起了圆场:“二位远来是客,切莫因琐事伤了和气,还是请先落座,饮酒聚宴才是。”
澹台惊羡依言落座,半分未见失态,但夜清宁却有些不依不饶,眼神直直看向了次座上的越无尘,一字一句的问道:“西秦有意与玄天联姻,不知玄天意下如何?”
祝惊羡身子隐在柱后,闻言竟不免也有些紧张。
越无尘,究竟会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