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丑女无敌
“哼！”那圆脸少女立马转过脸去：“既然知道添麻烦了，干嘛还要来！”
“秋儿！”柳楚云轻斥：“来者即是客，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秋儿还想多说，然还是忍住了。
旁边另一个少女急忙上前：“楚云姑娘，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可以住了。”
“谢谢你，冬儿。”
柳楚云转身又是一脸歉意：“很抱歉，是我没把人教好，让芜绮姑娘看笑话了。”
“呵呵，不会。”初冬夜晚凉，但尹漫身后已经泛起了丝丝冷汗。
“天色晚了，就不打扰芜绮姑娘了，你早点休息。”
柳楚云道别完，转身便走。
冬儿见状，急忙拉着秋儿追上去。
“楚云姑娘！”秋儿依然愤愤不平：“这几年整个院里，谁不把你当成是院长夫人看待！也不知道这丑女有什么本事，居然让院长点头娶她！您不觉得委屈嘛？”
“我……”柳楚云扯开嘴角，眼眸里缓缓浮出些许泪珠，但又很快咽了下去，只让人瞧着满腔心疼。
她低声道：“这是院长的决定，我尊重他。”
”呸！”这个秋儿看着不过12岁上下，眉眼里却有着少年老成的模样。她不屑道：“院长虽年少，但德高望重，受人敬仰，配的，该是你这般的女子……”
“好了。”柳楚云打断她：“事已至此，别说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她面怀伤感，也不等两人回应，兀自便走远。
冬儿这才拉住秋儿：“你啊，什么事都不清楚，可别胡说八道。既然院长把人带回来了，那肯定是同意了这桩婚事，你做什么在这胡言乱语，惹得楚云姑娘不痛快？”
“我有说错吗？这楚云姑娘人美心善，当初我刚被接到青衿院时，处处和她不对盘，还不懂事地说她是风尘女子。结果人家没计较，还在大冬天里，跳下河里救了失足掉水的我。”
秋儿想起这事，就
满脸愧疚：“还害得她落下病根子，一旦冬天就咳个不停。就冲着这点，我就坚决站她跟院长在一起！”
当初事情发生时，冬儿也在附近，她算是整件事的目击证人……只是……
“秋儿，你确定当时是你自己失足掉下去的吗？”
“当然，那时候你不是摘药去了嘛，那附近就只有我一人。后来你发现我落河了，才去叫了院长过来的，你忘了啊？”
冬儿没忘，只是想起了一些事，但又觉得多想了，忍不住摇了摇头，不想再提，只是催促道：“好了啦，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起来跟他们上早课呢。”
尹漫送走她们后，这才如释重负躺在床上。
想当初她初建青衿院多风光啊，站在高堂，接受众学子的敬仰，还有个十岁左右的女童闯进来，囔着要她收她为徒。
她还有些小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持刀拿剑，马上征战，配不上这些文人的崇拜。
这下可好了，光阴如箭，如今这些文人不仅不崇拜，还一口一句“丑女多作怪”，直呛得她心里发闷！
真是，丑女难道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吗？
谁规定俊男就一定要配美女了？
要是江垣拿臭小子敢嫌弃她长得丑，看她不拿根棍子把他的腿打断！
尹漫越想越生气，以至于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儿，直接掀开面纱，露出满脸的疤痕，凑了过去！
“我丑吗？”
“噗……不丑。”
江垣慎重地端详了半天：“不过我看你这疤痕，似是淡了些了。”
“那若是淡不了呢？”
“淡不了？”江垣觉得她今天语气好似有些冲：“那便淡不了呗，容貌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还差不多。
尹漫心里的烦闷总算散了些，但想起因他而起的流言蜚语依然郁闷，扭开身子，也没理他，对着铜镜，再细细查看脸上的疤痕。
上次贴的那些药膏因是有些用
，不过这几日在路上也就没用了，看样子到了这里，还是要好生修养一番，想到这里，她低头又写了几种草药，怪里怪气地吩咐江垣赶紧去置办。而后她又抬头，环顾了一圈。
“话说……你让人给我在这四周装几个凹槽呗。”
“你这是……”江垣挑眉：“想学猴子捞月？”
“这叫日常拉筋锻炼！”尹漫的怒火来得实在没什么道理。
江垣不明所以，但还是轻声道：“不急，先养好身子再说。”
尹漫瞪向他。
他这才举手：“好，我明天就让人去准备。”
嗯哼！
尹漫满意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说说看吧，那个柳楚云怎么回事？”
江垣无奈地说道：“什么都没有的。五年前我无意间在京都救了卖艺不卖身的楚云姑娘，后来她便随我来到青衿院，专门负责院内各项事宜，还有琴棋书画课程。”
“那你对人家，有那方面的心思吗？”
“苍天可鉴，绝对没有！”
堵得慌的心里突然就顺了，但随即尹漫又皱起眉头：“这么个可人儿放你身边，你居然没有对人家有遐想。江垣，你不会真的有……”
“断袖之癖吧？”
江垣简直呆了，这四个字从任何嘴里说出来，他都能理解，唯独尹漫……她……她怎么有资格……这般说他……
“你！说！呢！”
“咳咳咳，我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尹漫瞧他那副恨不得扑上来的劲，也知晓这玩笑开过头了。
但老妈子的心态一上来，她也有些坐不住了。
“江垣，这么些年，你就没有对哪个女子产生过兴趣？或者，有那种想靠近她的心思？”
“有。”
“真的吗？谁啊？”
“你。”
……尹漫忽然觉得头有点疼：“我是说除了我之外！”
她没好气地说道：“咱们天天在一块，有什么好感兴趣的，好靠近的！”
江垣抿着嘴，没有说话。
尹漫忍不住又劝道：“其实我觉得楚云姑娘看着还不错。”
她如今是顶着江垣“未过门妻子”的光环进来的，柳楚云自然不太可能喜欢她。但这姑娘初步接触，明面上进退有礼，处事落落大方。
尹漫后期在京都待的那些时日，经常能看到那些跟在高官贵族身边的女子，大多都是她这等温柔贤淑的女子。
想来也该给江垣找如此女子。
她想了想，又说道：“长得漂亮，对你也有心思的。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京都里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儿，养尊处优，你定是处不来。这楚云姑娘天天在你身边转，也算知根知底，若是觉得人家不错，就好好把握，别负了人家。”
江垣脸色一冷：“你这是在替我做媒？”
尹漫苦口婆心：“你是个男孩子，迟早是要成家立业的，不能成天在我身边转。现在不打紧，以后你的夫人，也会有介怀的。“
“明日，你还是跟大家澄清一下，别动不动就说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让人平白误会了。”
“不要！”江垣嘴巴紧抿，眉心折纹很深，一双眼执拗地看着她：“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说的。”
“我……”尹漫被这话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恼羞成怒道：“我这是为你好！”
“你若为我好，就该睁大双眼好好看看。”江垣双眼像是染上了火苗，亮得厉害。
他步步逼近，尹漫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小腿一下子撞上了床板，整个人跌坐在床上。
她无措地仰头，少年面带恼怒：“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江垣，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你迟早有一天是会成家立业的，你的身边不可能永远只有我一个！”
“为什么不可能！”少年面带恼怒：“为什么你不能永远待在我身边？”
“因为……迟早会有那么一个女子出现，让你愿意豁出性命去对待，让你恨不得
把整颗心都捧到她面前，只愿换得她笑脸如嫣，但那个人不可能是我，你明白吗？”
“为什么不能是你？”
少年执拗的神色让尹漫忽然意识到某些东西已经不对劲了。
她，和他之间，有些情愫已然发酵了。
她顿时就慌了：“等等，江垣，你听我给你说啊。”
尹漫伸手试图将他推开，但他身子纹丝不动，她只好作罢，悄悄升起双腿，缩到床上。
“这，这其实是我的疏忽……从小到大，你不是跟一群大老爷们混，就是跟我在一块，也没怎么接触过其他女孩子……就是……有些，有些东西你可能误会了……对吧。”
重生后的片段再度浮现在眼前，少年初见她眼前发亮的模样，执拗地不许她再看轻他的神态，还有这之间，有意无意地撩拨……
尹漫顿时就语无伦次了：“江垣，你冷静一点想想，这外头的鲜花各异，对不对？我也只是个比你大五岁的老女人。就算重生后换了副面孔，但相由心生，我都老成这幅模样了，肯定不适合你……”
“芜绮。”江垣忽地就笑了，眉眼弯弯，似装了星辰大海，闪闪发亮：“你终于开窍了。”
嗯？
她开什么窍了？
她……他……
他们……
尹漫慢半拍地，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了……
“不是，江垣，你还小，很多东西你不懂的。并不是成天在你身边，就是喜欢……”
“那是依赖，你明白吗？就像小孩子出生后对天天相处的爹娘有种油然而生的依赖感，那不是喜欢的。”
“那你懂吗？”江垣打断她：“喜欢，你懂吗？”
尹漫就愣了。
前世金尧不顾家里人都反对要与她在一起时，也曾说过“喜欢”；尹家军里那些士兵喝醉酒，也会高呼“将军我爱你”；小时候，她也曾听过爹向娘轻声告白。
可于她自己，“喜欢”却只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