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摄像机开始录的正好是小凉进门的一刻,小凉显然很担心何可,何可穿着一身浅黄色的丝质睡衣,睡衣下摆有几处很明显的橙色水滴形污渍,看起来很怪。

    二人闲聊几句后,何可起身给小凉拿蛋糕和果汁,小凉显得有些神不守舍,喝了两口果汁就放下了,可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脸色就变了,她似乎想站起来,但是努力了几次最后还是坐在沙发上。

    “何可,我……我站不起来。”小凉满脸惊慌。

    何可笑吟吟地看着她,“别急,药效很快就过了。今天请你过来,是想让你帮我做个见证,谁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你,什么意思?”

    何可没有回答,她优雅地起身,慢慢地拉开对面的一扇门,随着房门的敞开,房间内出现了两个人,准确地说,是两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他们的脚也被绳索捆住,嘴上绑着一块黑布,眼睛紧闭着,明显处于昏迷状态。

    檐下水猪惊讶无比,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田以峰,而另一个竟然是婚礼时见过的,田以峰的上司!

    面对这一幕,小凉惊讶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何可,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把他们绑起来……”

    何可打断了她的话:“你错了,奴家不是何可。”

    “奴家”两个字从她的嘴里蹦出来,屋内的光线似乎一下就暗了下来,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小凉神情呆愣,何可的表现确实不同了,一举手一投足媚态十足,眼眸里却熊熊燃烧着恨意,这一刻她看起来确实一点儿

    都不像何可。

    “你是莫香盈?!”小凉声音颤抖地问。

    檐下水猪也难以置信,莫香盈怎么会真的出现?难道说何可在梦境的影响下,终于分裂出一个新的人格,还是莫香盈的鬼魂跑出来占据了何可的身体?

    小凉似乎拼命想站起来,但是她的身体却几乎瘫软成了一摊泥。

    “你要做什么?”

    “你别怕,”何可走到小凉身边,伸手抚向她的脸,“奴家说了,只是想让你做个见证,不会伤害你。”

    “那你……要伤害他们吗?”

    何可的脸沉下来,“他们该死!”

    何可来到两个被捆绑的男人面前,拾起在田以峰那把椅子下面放着的一把小刀,用它挑开了绑在田以峰嘴上的黑布。她动作时,檐下水猪从画面上看到田以峰的腿上有血渍,突然明白何可睡衣上的污渍是怎么来的了。

    何可挑开田以峰嘴上的黑布后,接着就开始漫不经心地割田以峰身上的衣服,她的动作很粗鲁,田以峰的身上很快就开始见血,不多时田以峰就开始呻吟起来,眼皮费力地翻了几次都没翻开,他身上的迷药一定相当厉害,以至于受到伤害也醒不过来。

    田以峰的呻吟声越来越明显,似乎马上就会醒来,何可下手更快更狠,鲜血几乎呈喷射状流出,不一会儿田以峰的身上就被鲜血覆盖,看着十分可怖。

    小凉低低地啜泣:“可可,住手!你不能伤害他,你会后悔的。”

    何可的脸上带着一抹怨毒的笑,“奴家怎么会后悔?这个人是杀死奴家的负

    心汉,奴家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你看着吧,奴家要把他剐上一千刀,直到他的肉全部碎成一条一条的,还挂在他的身上……这是奴家在阴曹地府跟一个专施剐刑的刽子手学习的技艺,你一定要好好地看。”

    一千刀,肉还挂在身上……

    檐下水猪当时听完都深深打了两个寒战:莫香盈的怨恨真的有那么深吗?如果那样,还不如给田以峰来个痛快呢!

    可是这么想也不对,莫香盈所谓的负心汉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不管田以峰是不是前世的负心汉,这一世,至少他是无辜的。

    “可可,你醒醒!你不是莫香盈,你是何可,你面前的人是你的未婚夫,你最爱的人,你快醒醒!”小凉悲泣道。

    “你够了!”何可冷笑,“你知道什么?上一世奴家有眼无珠错信了这个男人,结果得到什么下场?奴家抛下一切和他私奔,结果他在和奴家欢好之后,用一支发钗了断了奴家的性命……奴家本以为自己死得太冤,老天爷才允许奴家活在别人的梦里,没想到……一切都是因为它!”

    说着何可从衣兜里缓缓抽出一支发钗,钗长寸许,一只银色的蝉生动地趴在白玉雕成的桐叶上,栩栩如生……

    “这支钗……把你弄出来的?”小凉瞪大了眼睛,眼角还挂着泪。

    何可用指尖触了触银蝉,眼中似有怀念。

    过了一会儿,何可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支钗是奴家昔日的好姐妹送的,她说咱们欢场女子身份卑贱,就跟这草虫一般,只能卑微地活

    着。草虫钗,本就是女子头上可有可无的点缀,其实在男人心里也一样……”何可话音一转,“实施剐刑要用很长时间,奴家边用刑,边给你讲一讲奴家的身世。也好让你得知,这世上的男子,是怎样的薄情寡义。”

    说着话,何可又拿起小刀,慢条斯理地向田以峰身上割去,平淡的叙述声响起。

    “奴家生在一个很贫穷的家庭,小时候爹因为服劳役身亡,娘也得了肺痨,没撑几年也死了。奴家年幼,只能寄养在舅舅家。九岁那年,舅母瞒着舅舅将奴家卖到妓院。奴家自小过惯了苦日子,进入雾熙楼的那一刻,真感觉好像到了天上。奴家看到那些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眼都花了。杨妈妈说,只要我们这些女孩子听她的话,她会让我们吃好的穿好的,如果那些来玩乐的大爷中意我们,她就会把我们当仙女儿一样养着。

    “从那一刻起,奴家在心里发誓,奴家要让所有来雾熙楼的大爷都中意奴家,奴家要当天上的仙女!

    “从那以后,奴家每天学习媚术,学习那些能取悦男人的玩意儿,直到奴家十七岁那年,终于在花魁大会上独领风骚,正式成为雾熙楼的头牌。

    “那时爱慕奴家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不过奴家的身价极高,普通男人是攀不起的。奴家略施小计,让杨妈妈答应可以任奴家自由挑选客人,从那时起,能进奴家香闺的,除了有钱,还必须入奴家的眼。

    “就是在那一年,奴家遇到了韦允。韦允是个相当有权势的

    人,连当地的知府和知州都要对他礼让三分,不过他的身份却是个谜。奴家第一次见到韦允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就是韦允,却对他一见倾心。当晚,奴家和他共赴巫山,几番云雨。他说奴家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多少甜言蜜语,多少柔情蜜意。他说他已经有原配在房,不过他会纳奴家为妾,一世宠爱。奴家信以为真,把一切都给了他……

    “他在雾熙楼几乎逗留了一个月,奴家几次催他为奴家赎身,他都推说时机未到,可是到了最后,他却走了……

    “那是奴家第一次见识到男人的谎言,固然痛彻心扉,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奴家只是领悟到一个道理,男人对于青楼妓子是不会有真感情的。奴家只要守住自己的心,就永远不会受到伤害。

    “奴家在雾熙楼每天过着迎来送往的生活,其实奴家所积累的钱财早就能够为自己赎身,可是离开雾熙楼,奴家也不知该往何处去,所以就一日拖过一日,直到奴家碰到了命中的第二个魔障,安北海。

    “安北海是个秀才,满腹诗书,家中有一个娘子,奴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着了魔一样地爱上了他。他说想要捐一个官位,奴家就把自己所有的积蓄给他;他说要和奴家比翼双飞,奴家就不顾一切跟他私奔。就算要住在破旧的茅屋里,每天偷偷摸摸地见面,奴家也甘之如饴。可是他回报给奴家的是什么?奴家为他付出了一切,他却杀了奴家,奴家当时……腹内已经有了他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