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天, 阮灵睫的戏份杀青了, 她带着父母弟弟参加剧组给她杀青宴, 何娇缺席。

    眼不见心不烦,算她识相, 酒席之后是合照, 一部大戏完成, 又放下了心头的一桩心事,阮灵睫又喝多了。

    她半醉半醒的赖在阮妈妈身上撒娇, 母女之间那一点隔阂猜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弥了。

    阮灵睫不打算演戏了, 她觉得累, 而且没有必要。至于性格的转变, 她告诉家人,她在网络上报了一个淑女培训班, 价钱很贵, 但是效果很好。

    阮妈妈心头最后一点疑虑烟消云散,朝着淑女进化的女儿令她心头大慰。如果女儿不继续去跆拳道馆, 就更完美了。

    阮灵睫心里其实还有一桩心事,没有人可以倾诉分享。

    苏朗称得上半个哲人了,是个倾诉心事的好对象,他会合情合理的分析, 为你排忧解难。

    然而这桩心事如果是苏朗的话, 阮灵睫只好问苍天了。

    苏朗讨厌阮灵杰,喜欢阮灵睫,阮灵睫不傻, 她看得出来。只是这喜欢有多少,能不能长久,都是大大的疑问。

    其实以阮灵睫的直爽性子,可以直接当面问,她考虑了好几天,心里有了一个促狭的主意。

    她给苏朗发微信消息:“嗨!么么哒!”

    苏朗回了一个“么么哒”给她。

    阮灵睫:“明天有空吗?”

    苏朗:“有空啊!”

    阮灵睫:“老地方,中午十二点。”

    苏朗:“不见不散。”

    晚上阮灵睫早早的睡了,次日早上精神饱胀,十点钟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化妆,她花了一个小时给自己弄了一个时下流行的透明妆,衣服上喷了一滴香水,心满意足的对着镜子打量了五分钟,两根纤长的手指比了一个v,拎包出门。

    十二点还差五分的时候,她来到了约定的包间,苏朗已经坐在那里了,一身半休闲的打扮,身上香喷喷的。

    两种香味混合在一起,令人神智熏熏然像喝了酒。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剧情却不一样了。

    阮灵睫记得第一次在这里见面的时候,苏朗跟她说了三句话,然后就躲瘟神似的跑到了吸烟区,两个人发生了一点小冲突。

    真是沧海桑田哪!阮灵睫带着一点感慨,在他对面坐下。

    苏朗还是那样一张脸,只是表情柔和了不少,主动为她点饮料,问她想吃什么,阮灵睫毫不客气的接受他的照顾。

    阮灵睫看着对面的绅士,觉得他比从前顺眼很多,好看得令人发指。

    苏朗的目光不像她那样毫不遮掩,偶尔朝对面的女人看一眼,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他十分知足,他看得光明正大。

    这两个人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接触,彼此对对方的性情有了一定的了解。此刻的他们,却一心一意被对方的皮囊所倾倒。

    两个人都觉得对方和自己很般配,是天生的一对。

    他们慢慢的喝着红酒,心里美滋滋,阮灵睫突然一把拍在自己的大腿上,让自己的神志清醒一点。

    “苏老板,你以前说想退婚,我答应过你,需要考虑一下。”

    苏朗一怔:“我说过了吗?”

    阮灵睫也是一怔:“你没有说过吗?”

    苏朗放下杯子:“喝多了,不记得了。”

    阮灵睫也放下了杯子:“没关系,你慢慢想,想起来了记得告诉我。”

    苏朗按着自己的胸口:“我头疼。”

    阮灵睫无奈的叹气:“想不起来就算了吧!”

    餐厅里气氛很好,桌子上摆着香水百合,轻柔的音乐流淌在每一个角落,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阮灵睫和苏朗在这里坐了将近两个小时,慢慢的品酒,慢慢的加菜,时光的流淌变得沉缓。

    他们叫了代驾,在地下车库里分手,苏朗靠在车前,神智清明:“我说过要退婚,跟阮灵杰退婚。”

    阮灵睫听懂了,嘴角扬起安心的笑意:“我明白。”又一桩心事可放下,她对他说了一句“么么哒”,钻进车里。

    阮灵睫最近去跆拳道馆的次数明显减少,她把时间腾出来陪弟弟阮知彦上钢琴课,她想给弟弟减负,跟父母谈了多少次,四门培优课只减下了一门。

    阮知彦是个知足的孩子,因周日的下午可以空出来玩,上午去上钢琴课的兴致也高了一些。

    在姐弟俩第二次去上钢琴课的时候,苏朗陪着妹妹苏菲来了。

    放心的把孩子交给老师,他们在隔壁的琴房里闲坐,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话题自然是离不开钢琴这门艺术。

    阮灵睫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就没有摸过钢琴了,今天她很想露一手。

    一首欢快的圆舞曲响起来,动人的音符从黑白琴键和灵巧纤长的指间飘逸出来,阮灵睫半垂着头,天鹅颈微微弯出流畅动人的弧度,面含轻笑。

    苏朗静静的坐在旁边,他听得痴了,也看得痴了。

    一曲终了,他回过神:“很好听,这曲子是谁作的?”

    “莫扎特。”

    “莫扎特是谁?”苏朗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铜臭味,转念一想,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便又释然了。

    阮灵睫答道:“一个艺术大师,你会弹钢琴吗?”

    苏朗迟疑了一下,点头:“会一点。”

    阮灵睫目光晶亮:“那就来一首吧,不要藏私哦。”

    苏朗拿出手机搜了一会儿,找出一首钢琴谱子,把手机搁在琴板上。

    苏朗有一双适合弹琴搞艺术的手,当他把双手放在琴键上的时候,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阮灵睫看着坐在琴凳上的人,看着琴键上修长纤劲的手,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一首欢快的曲子飘荡在小小的房间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阮灵睫先是把眼睛瞪圆了,然后又笑成弯月形,亏得她眼睛够大,不然就变成了一条缝。

    她很克制的没有笑出声,生怕伤了这位琴师的玻璃心。

    不同的两个世界,同一首生日快乐,生日对人们来说,是相当要紧的一件事。

    苏朗把手从琴键上拿下来,转头看着笑得眼睛眯起的阮灵睫:“生日快乐。”

    阮灵睫怔住了,她知道还有三天就是自己的生日,只是没有想到,这首生日歌是苏朗给她的祝福。

    心里微热,张扬的笑容也敛了:“谢谢!”

    阮灵睫看了一下手表,还有四十分钟钢琴课就结束了,时间紧迫,她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不然就是虚度光阴了。

    “手给我摸摸。”她朝苏朗说道。

    她想起一个多月前在吟芳阁餐厅里,这人把一只好看的手掌放在黑色的大理石餐桌上,邀请她摸一摸。

    她当时矜持的没有动,这人会不会很失望?

    现在看着他的手与黑白琴键相衬的景象,她的心思就活络起来。

    苏朗明显的惊讶了一下,瞬间又恢复平静,乖乖的把手伸出来,搁在钢琴上。

    阮灵睫的唇角一翘,手还没提起来,房门开了,两个孩子跑进来。

    休息时间到了,苏菲和阮知彦进来找哥哥姐姐,叽叽喳喳的童声搅乱了一室旖旎的气氛。

    两个小朋友发生了一点小争执,苏菲的辫子被阮知彦扯了一下,歪了。把小朋友们安抚好了之后,苏朗僵手僵脚的拆下了妹妹的辫子。

    他的手艺不太好,辫子编得歪歪扭扭。

    “姐姐给你编。”

    苏菲赖在哥哥腿上不肯过去:“她是阮滴滴的姐姐。”

    苏朗道:“也是你的姐姐。”

    苏菲扭扭捏捏:“我什么时候跟他交情这么好了?”

    苏朗哄她:“你跟他交情不好,哥哥跟姐姐交情好。”

    阮灵睫三十秒就搞定了苏菲的小辫子,苏菲说了一声“谢谢姐姐”。

    十分钟之后,两个小朋友去隔壁上课,一室静谧。苏朗犹豫了一下:“还要吗?”

    阮灵睫点头:“要。”

    两只手终于贴在一起,陌生的触感和温度带来的感觉十分奇妙,阮灵睫活了两世终于明白什么是触电的感觉,无形的微电流让心尖蜻蜓点水一样的瞬间酥麻。

    两只手分开,阮灵睫问苏朗:“什么感觉?”

    “很好,有电。”

    阮灵睫向他解释:“这是身体与心灵发生共鸣之后的化学反应。”

    “嗯,很舒服。”

    两个人都觉得心满意足,他们知道还有更舒服的事,他们不急。

    车要慢慢开,才能一路领略更美的风景。

    下课了,两人带着弟妹各自回家。阮灵睫告诉弟弟:“以后看到苏家哥哥,直接叫哥哥就行了。”

    “为什么呀?”

    因为苏朗的妹妹已经直接叫她姐姐了。她向弟弟解释:“因为交情好呀,还有,以后不要淘气欺负苏哒哒了,今天把人家小辫子都揪乱了,你们要是打起来,我们大人很难做啊!”

    今天是丰收的一天,阮灵睫脸上洋溢着收不住的喜悦,走路都开始发飘,回到家给父母每人一个大大的么么哒。

    晚上躺在床上刷手机,找到苏朗的联系人分组,一脸笑容的把“鸡肋”两个字改成了“鹅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