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虚空
强光消失后，风绝尘慢慢睁开了双眼。天地苍茫，他出尘之姿挺拔的站于原地；一番观望，确认安全无误之后方往目光所及之处缓缓移动了几步。
忽然一个人影晃过，熟悉又陌生。风绝尘快速追了上去，看清楚对方的样貌之后，风绝尘愣住了。
“若尘……”风绝尘轻声呼喊道，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大声眼前一切就会破碎一般。
“我乃玄灵。”
“玄灵？”
风绝尘愣了一下，立刻后退两步作揖道：“弟子拜见师叔。”
玄灵师叔果真长得跟师弟一模一样，师叔他不是几百年前就已经仙逝了吗？
玄灵衣袖一挥，风绝尘的伤势就完全被治愈。
“敢问师叔此地是何处？师叔因何故在此？我……”风绝尘作揖道。
玄灵立刻打断了他的疑惑，叹息道：“疑虑重重费思量，迎刃而解君心放。”
风绝尘听了玄灵之话，轻轻作揖后退了两步。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心绪，平心、耐心地等着师叔一一道出原委。
玄灵：“吾存在于天地之间，受气于乾坤阴阳。不过于一丝他人意念凝聚罢了，此处是无妄虚空。”
风绝尘轻声问道：“我何故突然出现于此。”
玄灵不急不慢道：“魂珠，你天生魂珠残缺，又百年执念，探索真相，因此你于此；我也于此。”
外貌虽与古若尘一般无二，但言谈举止却庄严儒雅。不像古若尘那般自在如风，洒脱不羁。
玄灵衣袖一挥，天机剑竟然出现在了虚空世界中。
风绝尘不解，直言不讳道：“弟子不解，此乃天机剑当世独一无二之神剑，可却跟在下师弟之剑，灵力剑气皆不同。”
玄灵：“他是我；亦不是我，是我不是我；心之所取，魂珠所向。你何苦被他人意念所引导，跳出大观，救人若不是救人呢？”
风绝尘越听越糊涂：“弟子不才，还请师叔详解疑惑。”
谁曾想玄灵竟然转身消失于虚空，只留声一句：“万物因果，你只在结果中寻找答案；殊不知，前因已定，结果难变。”
风绝尘本想向前追，刚挪动了几步；话音一落，虚空中旋风暴起。风绝尘想施法抵抗暴风来袭，却发现自己周身仙法无法施展，忽然眼前一黑，便昏睡了过去。
“师叔……师叔……醒醒……小师叔”
风绝尘浑浑噩噩睁开双目，环顾四周，自己正被五六位弟子包围。
“小师叔……可算找到你了？那贼人没有伤到你吧？”
我怎么会在这儿？怎么脑海一片空白，怎么会，什么都想不起来。
“师尊和掌门来了。”
“师尊、掌门。”大家齐声作揖道。
玄天着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色纱衣徐徐走来，三千青丝束玉冠，一缕青丝垂在胸前，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飞雪，仙风道骨中又有着一份傲气凌霜。
另一位身着蓝色锦袍，古铜肤色的人声色俱厉的问道：“散开。”
“掌门……”风绝尘立刻起身作揖道。
“尘儿，无碍吧！有没有看清那贼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啊？多谢掌门师兄挂怀；弟子不曾看到。”
玄天叹息道：“既然无碍，便跟我速回苍穹之巅吧！暮云峰的事儿就空无多费心，周密部署切勿在让贼人有机可乘，我等得速回苍穹之巅修复这护山结界。”
空无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师叔放心，空无必会部署妥当。”
苍穹之巅一束白光直击云层，缓慢扩散开来，形成一个保护罩。保护罩正在慢慢的向四周延伸开来，势必要将整个天机阁包裹起来。
一位身着月牙白纱衣的少年，正对着那白光施法注入灵力；身姿清瘦、挺拔，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如画。
“师兄、师父，我顶不住了。”少年气喘吁吁道。
风绝尘轻言细语道：“若尘……”
他莫名的心中一阵刺痛，忧喜参半。不明白自己何故突然生出此番复杂难言的情绪。
“师兄，干嘛楞在哪儿，快点儿来帮忙啊！”
“好。”
玄天欣慰道：“不错，已经能独自撑这么久了。”
说罢便三人齐心修复这护山结界了，这感觉熟悉又陌生，似曾相识却又不曾经历过。
“诶，师兄你今天怎么一直眉头紧锁？还在为昨晚掳走你的那贼人烦心呢？”古若尘关切的问道。
“不是。”风绝尘轻声道。
等等……掳走？我竟然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掳走。
古若尘灿烂明媚的笑道：“不是？那就是为锦兰大会的事情思虑？哎，放心吧！师兄我最近勤修苦练，修为提升不小，不会拖你后腿的。”
风绝尘嘴角上扬道：“嗯。”
古若尘在前面衣袂翩翩、恣意潇洒的很是不规矩的迈着矫健的步伐，少年感十足。时不时的转身回头明媚爽朗的微笑着、等着风绝尘缓缓走来。
灵修阁内，古若尘不拘一格的坐在书案上；潇洒的擦拭着自己新得的命剑。
“若尘……”风绝尘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昨夜发生何事？”
古若尘瞪大双眼，像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惊讶说道：“你……你……你，你当真不知道昨夜发生什么事了？”
说完伸手摸了摸风绝尘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认健康无误才长长舒了口气。
“嗯~”
“那你还记得什么？”
“早饭，师父与你命剑之事。”
“天啦~天啦~师兄你难道被那贼人伤到脑子了？命剑都是一月前我生辰时候的事儿了，你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古若尘瞳孔放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清冽儒雅的风绝尘。
风绝尘却万分从容不迫的说道：“嗯。”
能如此淡定从容不迫，不像一个刚刚及冠之年的人该有的心态。
“那从命剑之日讲。”
古若尘挽袖叉腰，徐徐回忆道：“那日早饭……。”
回忆满满涌上心头。
“若尘....若尘....”
风绝尘正立于床边，摇曳着一个不更事事的熟睡少年。
呼……呼……少年正酣睡如泥。
“少爷你快沿着暗道逃，我去拖住他们，出去之后去苍穹山天机阁拜师，只有他们能保证你的安全。”
“不，周管家……一起逃”稚嫩的声音高声喊道。
“别废话了，快；等会他们杀过来，谁也逃不了，后面那妖魔无比凶残；我抵挡不了多久。”
说完一掌推开了薛若枫，八岁的薛若枫被管家一掌推出了十米之远。
周管家毅然绝然回去抵御敌人的追杀。
咚……咚……咚嗒
巨大的脚步声，让暗道都晃动起来。一只身形高大的妖兽，全身长满参差不齐的刺，刺呈紫蓝之色。浑身散着火焰色红光。
妖魔一口咬住周管家腰部，拼命撕咬；腥风醎雨，尸身从中撕咬而断；杀戮的血腥味从暗道入口处扑面而来，薛若枫被妖魔吓得六神无主。
“若尘……若尘……醒醒……醒醒。”
“啊~~~不要……不要……”
风绝尘低沉的嗓音说道：“噩梦？。”
说着直径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儒雅的为古若尘倒了一盏茶。
“谢谢师兄。”
毫不客气，泰若自如的接过茶；不拘小节，恣意潇洒的盘腿而坐于床边。
风绝尘淡淡道：“清明神诀修炼进展如何？”
古若尘捋了捋额前的两缕秀发，挤出一丝苦笑，敷衍说道：“当然……，很好……自认为不错，师父特意交代的，岂敢怠慢，何况师兄日夜监督，我这是想偷闲都一时片刻，都~不得空。”
风绝尘冷冷看了他一眼，抖了抖衣袖道：“更衣，餐叙。”
“好嘞。”
整天摆着一张冰块脸下厨，但却丝毫不影响饭菜的美味；大师兄还是那个大师兄，十年如一日。
白衣纱幔飘飘，三千青丝束冠，仙气飘飘，丹凤眼，高鼻梁，美如玉冠的大师兄，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他风华绝代的颜。
风绝尘侧回眸，不急不慢道：“别磨蹭。”
轻轻一挥手指，屏风上的衣襟都飞落在了古若尘头顶上。
“唉……”
没办法，师父与师兄早已修炼辟谷术；完全可以几天不吃任何东西，反观自己多年来这辟谷术怎么修炼都毫无进展。师兄不仅为我这条命不得不继续下厨，还日复一日陪着一日三餐。兄弟情谊虽未曾有任何只言片语，却尽在三餐。可谓是享受了师兄仅有的温柔，这一丝温存抵御了这山巅所有的孤独。
“哇……今天如此丰盛？”
“生辰理当如此”
“谁生辰？”古若尘不明所以的问道。
“你”
“我？哎哟……我自己都忘了。”扰了扰脑袋，嫣然一笑道。
“粥所用水，乃是你最爱的荷露，今日卯时所踩。”风绝尘一如既往地，不紧不慢说道。
古若尘嘴角上扬。
年年生辰都让师兄如此费心，十年来始终如一，如家一般温暖。幸有师兄细心照拂，给这苍穹之巅枯燥的生活添了一丝温度。
点点滴滴过往的画面浮现脑海，生病时；调皮时；受罚时；无时无刻皆是在师兄羽翼下成长，不禁红润眼眶。
“今日过后，言行举止……谨慎，切莫在如孩童一般口无遮拦。”风绝尘语重心长的嘱托道。
“……”
古若尘连连点头回应，年年如此，耳朵都快起茧了；这山顶就师徒三人，谁会在意我是不是口无遮拦。那树、那花儿、那草儿还能成精了不成？。
突然一束橙光飞了进来。
两人立刻起身恭敬作揖道：“师父。”
“这是天机心法，你二人一同修炼，三月后便随我下苍穹之巅参加锦兰大会，亦可试炼一下你们这些年修炼的进展。”
衣袂飘飘，正气凛然；不愧为修为突破六重，魂珠已达仙圣级别的人物，想必年轻时亦然是翩翩公子一个。
“是……”
“若尘午时后到后山瀑布处，是时候该给你选定命剑了。”
玄天语重心长，眉头紧锁的看着天空，惆怅着似有所思。
古若尘兴高采烈地拉住大师兄的胳膊说道：“这么说很快我也可以有命剑了？那我就可以试试你教我的召唤术……”
风绝尘：“嗯……恭喜！”
古若尘自入天机阁以来，修炼资质平庸；且被很多晚一辈的弟子嫌弃。多年来甚至无法突破二重十层星火，连魂珠都无法凝聚。掌门也因为资质平庸事事挑剔，十分严苛，可碍于师伯玄天之面；不敢妄动，重责言语犀利指责一两句。
古若尘叹息道：“可算是突破二重，之后我也能御剑了。”
玄天冷笑道：“哼……十年才破二重，也是好生厉害。”
似有恨铁不成钢，大器不知到底能不能晚成的感觉。
古若尘：“……”
一个转身，一道橙光又飞走了。六重十层神冰境界之人，自然是如此来去自由。
“师父他老人家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唉……”
撸起袖子，古若尘这个凡夫俗子又埋头继续干饭。
风绝尘将书递到他眼前道：“看，练，不可怠慢。”
咳……咳……
“这是诚心不让好好吃顿饭啊！”师父的话每次在师兄这儿跟圣旨一样，差点没噎死我。
风绝尘：“嗯……”
他没有搭理古若尘，又推攘了一下书，若能突破便能一同参加锦兰大会试炼，大千世界结伴下山历练的最好时机。
古若尘无奈接过书：“好好好……天啦！师父啊！你老人家就不能让我好好吃顿饭再说修炼的事儿？我不过一个凡夫俗子罢了，不能同你…………们比的。何况师兄一番苦心弄了一桌美味，焉能辜负。”
“咳……不可妄言”
“好了……好了，别不可妄言，不可妄动，不可怠慢，除此之外师兄你能跟我说点别的吗？”
不敢细想，这十年来跟这闷葫芦……竟然没把自己闷死，也是奇迹。
饭后、风绝尘早早的便将他押到了后山苍暮瀑布处，古若尘散慢，十年来当师兄的难免多费心，勉励多一些。
“唉……唉，轻点，轻点，胳膊断了，骨折了，骨折了。”
风绝尘一脸严肃，刻板的推开了他，放手后面无表情的瞪了他一眼。
瀑布飞流直下，渐起的水雾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彩虹，水雾轻盈拍打在脸颊上，山顶仙气缭绕，霞光绚烂。一阵微风把漫天飞舞的银杏叶纷纷扬扬地洒落，阳光为银杏叶镀上温柔的金色，好一地的绚烂。
“师兄，快看，快看，瀑布……瀑布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古若尘激动的拉扯着风绝尘的衣角说道。
风绝尘慢条斯理的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脸怀疑又被捉弄的看着他。
“嗯？真的有东西，我没骗你，不信？不信我们一块进去看看。”
“苍穹结界……不可乱闯。”
古若尘才不顾什么结界什么规定，本性便不是守规矩的人。于是上手拉着风绝尘就想往瀑布后拽，结果还是被他强行挣脱开来。急于验证自己，古若尘不顾师兄阻拦，强行穿进瀑布后面。
是啊！这些年师父第一次同意自己来到这里，到底又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平时除大师兄之外不准旁人随便靠近。
一番猜想，加倍引起了古若尘的好奇心，毅然绝然只身前往，瀑布后方是一处山洞。洞庭幽静，潮湿。一条长长延绵的通道向下延伸，古若尘摸索着岩壁直径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