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朝阳染红了天际，霞光也被披上了一层华丽的外衣，散发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安宁与寂静。清晨的秋风，似冰又似水，迎面吹拂，带着丝丝凉意，却又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慕颜立于窗前，任由凉风拂面而过。
阳光透过庭中枯枝败叶，丝丝缕缕洒落下来，竟也让人觉得多了几分朝气。
春去秋来年复年，花谢花开岁月催。枯枝黄叶等到来年开春，依然可成一片翠绿景象。
秋天的到来并未扼杀了它们，只是给了它们重新改变自己的机会。
“怎么又站在窗前发呆呢？要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还未待慕颜回头，李凌萧直接脱下他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从她身后环腰抱住了她。
身上忽然传来一阵暖意，让慕颜不由得展颜一笑，说：“有你在，我怎会着凉。”
李凌萧微笑道：“从昨晚回来开始，便一直见你发呆，在想什么呢？”
慕颜低眸，不知该不该让他知道她的思量，踌躇了片刻，终究还是缓缓开口，“有时候敌人可以变成盟友，朋友也可能成为敌人。”
李凌萧将慕颜的身子轻轻扳转过来，说：“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与贺兰淼合作？”
慕颜点头，徐徐道：“这几月被迫和贺兰淼相处的过程中，我发现贺兰淼是个心思极为缜密，而且心机深沉之人。他是个极为难得的对手。都说棋逢对手，畅快淋漓。如果没有豫王的虎视眈眈，花精力单独对付此人，有时也算一种乐趣。但现在我们更重要的是要先除了李凌卓。”
“不错。”李凌萧颔首微笑，语带赞赏：“你与我想到一块。只是......”
慕颜见李凌萧犹豫踌躇的模样，问：“可是什么？”
“我和贺兰淼交手多年，大都是以两败俱伤收尾。贺兰淼此人狡猾阴险，想要收服此人，难。”李凌萧忧虑道。
慕颜沉吟片刻，说：“是人皆有弱点。这几日，我通过他们的谈话，了解到，他们要过关入突厥。所以，我一直在想，他为何一定要入突厥呢？而不是选择其他地方？”
“二十年前，突厥和贺兰国交好，贺兰王为保两国之间的关系维持地更加紧密，便将他的妹妹嫁给了突厥王子，成了现在的王后。算起来，如今贺兰淼也就只剩他姑姑这么一个血亲了。去投奔她，也在情理之中。”李凌萧分析道。
慕颜沉默思索着，李凌萧说的似乎也在理，可是她总觉得少了关键的一环。
贺兰淼颠沛流离了这么多年，似乎从未踏入过突厥的国土。而如今他却突然想要投奔他的姑姑，这个理由总觉得有些牵强。
而且，他与他姑姑多年未见，想要投奔她，且不说她会不会答应留他在突厥。
那突厥王便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他不可能为了一个逃犯，去得罪大和朝。
突厥因为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役，死伤惨重，到现在都还未恢复元气，所以，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公然挑衅大和朝。
而她都能想到这一层，贺兰淼想来也会想到这一点，毕竟事关他的性命，他不可能想不明白这一层。
那他为何还要冒险出关到突厥？
“我总觉得贺兰淼甘冒性命之危，不太像要去找突厥王后。推算起来，王后作为公主出嫁之时，贺兰淼也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孩童，相处时日不多，两人感情可想而知，并不亲厚。所以，我觉得他去突厥是另有所图。比如，去找一个重要的物件或是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人。”
李凌萧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伸手拂了拂慕颜鬓边乱发，说：“我的颜儿果然很聪明。”
“你又考我？”慕颜哭笑不得，对于他这种闲谈之中，还要出考题人不禁有些无语。
李凌萧笑而不语，只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凝视着她。
四目相对，慕颜似是被什么东西烙烫在心头，心里略觉不自在，侧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她见八角几上放着两只水壶，慕颜随手拿起一只杯子放于几面，拿起其中一壶往杯中倒水。
蓦的，手上一紧。
慕颜的手被李凌萧从身后握住，她这才惊觉拿错了壶，这只壶是空的，而她茫然无觉兀自倒了半晌。
李凌萧笑着，也不说什么，只接过慕颜手中的茶壶，另取了一只杯子，重新倒茶。
慕颜羞窘，他却宛若未觉，只是悠然将茶倒好，含笑递了过去。
他一身白衣站在窗前，阳光透过桠枝从窗外洒落在他身上，与他长衫上的竹叶暗纹交相辉映，熠熠生辉。
他的笑容包容而温煦，声音低缓轻柔，“这种事，还是我来做为好。”
这一杯茶稳稳端在他手里，慕颜却一时怔在了那里，忘了伸手去接。
李凌萧见她微微发愣，心生捉弄之意，他慢慢地靠近她，在她的耳边轻声道：“颜儿若是觉得现在这样总是看不够我，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让你日日夜夜都能见到我。”
耳边的热气，传来一阵酥酥麻麻之感，慕颜面上大窘，不敢抬眼看他，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算面对贺兰淼那样的人，慕颜就算心下惧怕，也从未无措慌乱，做到应对自如。
贺兰淼时常嘲讽她，只知伶牙俐齿，毫无拳脚功夫。
可是现在，面对李凌萧，她似乎连伶牙俐齿这点唯一的优势也失去了作用。
慕颜缓了缓心绪，在桌几旁坐下，重新拿出一只茶杯，倒上水，自顾自地喝着，只当身旁之人不存在。
李凌萧见她真的有些恼了，心下不免有些懊恼，轻声道：“你知道贺兰淼为何一定要去突厥吗？”
这一句瞬间勾起了慕颜的好奇心，她想也没想，脱口问：“为何？”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抬眸瞪了一眼李凌萧，便将头别向了一边。
李凌萧抿唇忍住笑意，缓缓道：“这些事，我也一直想告诉你。也需要你来为我出谋划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