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呵，李凌卓打的可真是一手好算盘。
慕颜想通了这些，自然也猜到，贺兰淼亦是也识破李凌卓的诡计，因而才会突然改变主意，放弃刺杀，选择遁走北上，远离李凌卓。
既然他们都落入李凌卓的圈套，那她与贺兰淼也有了可以谈判的筹码。
贺兰淼不会是个想死的人，他的求生欲望可以说是她见过的人当中最强的一个。而他手中能牵制住李凌萧的筹码也无非就是她而已，所以，他同样也不会让她死。
“贺兰淼，我们不妨谈一笔交易如何？”慕颜不紧不慢道。
贺兰淼侧目斜视着她，淡淡道：“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交易？”
慕颜唇角微牵，唇边扬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似轻蔑，又似无奈。她用一双冷淡而疏离是双眸静静地看着贺兰淼，让他的心里有那么一瞬，产生不忍和心痛。
她低声道：“你如果不想刚害死一个仇人的儿子，却被他的另一个儿子杀死的话，那我们就有可谈的交易。”
贺兰淼望着她，神情莫辨，“你想说的不就是让我拿出解药给李凌萧吗？”
慕颜静默，等着他说下文。
“解药，我可以给，但是我有两个条件。”贺兰淼收回目光，看向俞涵道。
“什么条件？”俞涵脱口问道。
“第一，给我们准备马匹，我要良驹，莫要以劣质马匹来糊弄我；第二，你们的太妃必须跟我走。”
俞涵默默握拳，声音因太过隐忍而略显喑哑，“贺兰淼，马匹我可以给你，但是太妃你休想带走。”
贺兰淼邪魅一笑，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说：“看来你是想让李凌萧和太妃一起去死。”
“你想做什么？”俞涵愤恨问道。
“我想做什么，全看你的态度。只要你答应我的两个条件，那我便能保证你们的太妃能活，李凌萧也能活着。不然，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没有我的解药，李凌萧撑不过今晚。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活不过今晚。
慕颜觉得心里疼痛异常，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狠狠地盯着贺兰淼，咬牙切齿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我要在确保李凌萧毒彻底解了之后，才能跟你走。”
不管贺兰淼有没有说谎，她都不敢拿李凌萧的命去赌。
贺兰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用力一拉，将她禁锢在怀里。
慕颜拼命挣扎，可越是挣扎，他圈的越紧，她无法，只能愤怒地瞪着他，“贺兰淼，你放开我！”
“贺兰淼，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俞涵喝问。
贺兰淼只当未闻，靠近慕颜的耳边，轻声道：“我没什么耐心，不喜欢等人。你要想李凌萧活命，就只能听我的。不然，大家就一起死。”
慕颜咬牙，仰面死死地瞪着他，竟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她相信，贺兰淼做的出来。他亡命天涯，活着和死去，于他没有任何区别。就算和李凌萧同归于尽，他也无所谓。
他死了无所谓，可是李凌萧不能死。
不仅仅慕颜不想他死，实际上，他也不能死。他身为一国之君，死了必定引起不小的动乱。
万一再引发战争，殃及无辜百姓，那她和贺兰淼又有何区别？
想到这，慕颜颓然，她从心底放弃了挣扎，她的一条命，换来一城百姓的平安，也是值得的。
“我要如何相信你拿出的是真的解药？”
感觉放于她腰间的手正在慢慢地松开，昏暗的光线下，慕颜分辨不出他的神情，更看不清深埋在他眼里的东西，只听到他语声平缓道：“我既然答应了你，让他活着，那我便不会失信于你。你如果实在不信，大可以好好想想我们的处境，如果李凌萧真的死了，你觉得李凌卓是会一路追寻，还是放过我们？”
慕颜没有回答，她知道他说的没有错。李凌卓有多狠绝，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他不会容许任何一个知情人活着的，就算这人对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但他也绝不会放任此人活着，毕竟没有什么人的嘴会比死人牢靠。
贺兰淼既然选择活路，那他亦是不会想被李凌卓追杀。相比较起来，李凌萧会顾及在他手上的慕颜，就算发现行踪，他也会尽力周旋，毕竟，他更想的是救下慕颜。
而李凌卓不同，他不会管慕颜的死活，因而，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下死手，让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所以，依贺兰淼的判断，他自然会选择救活李凌萧。
慕颜心知，她无路可选。她将头仰起，将在眼眶打转的眼泪逼了回去，这个时候，她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她的软弱。
她到现在才深深体会到，她告诉自己要强大，可是自从李凌萧登基以来，一直都是他在保护着她。现在他倒下了，她才明白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软弱无能，她无法靠自己斗赢贺兰淼，更是斗不过李凌卓。
所以，她现在必须选择，让自己，让李凌萧先活下去的办法。人只有先活着，才有机会手刃仇人，替自己报仇。
“你把解药给俞涵，我会跟你走。”慕颜平静道。
“不可啊太妃，你走了，你让表兄怎么办？我了解他，他如果知道你为了他这么做，他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如此苟活下去。”俞涵焦急道。
慕颜转身背对着众人，缓缓闭上眼，眼泪顺势从她的面颊淌下，她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好一会后，她才一字一顿道：“俞涵，你按他说的话，先去准备马匹。凌萧醒来后，你告诉他，好好活着等我，我一定会完后无损地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贺兰淼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疼痛，本来因她对李凌萧的深情感到愤怒，可最终还是忍住了话头，没有把冷嘲热讽的话说出口。
他站在她的身后，默默望了她一眼，没有出声，只是示意其中一个随从前去召集人手，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