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初吻
他身上灼热的气息逐渐晕开，缠绕包裹着她，让她忘记了思考，甚至忘记了呼吸。
她呆呆地定在了那儿，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尖摩挲，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依着本能生涩地回应着。
等她想明白了如今发生之事时，才想起，她本该拒绝的。她用力举起双手，想要将李凌萧推开。
就在她的指尖触到他胸口衣襟的刹那，坐在车辕上的刘公公轻轻敲了两下紧闭的马车门，低声说：“皇上，太妃娘娘，锦月宫到了。”
慕颜仿佛在一瞬间清醒过来，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李凌萧，迅速站起来，转身想要打开马车门时，忽然觉得眼前一阵昏黑袭来，不由自主地跌坐了下去。
位于她身后的李凌萧手疾眼快地将她扶住，半坐在马车上铺就的地毡之上，以防她磕碰到座椅边上，轻声唤着：“颜儿......”
慕颜等眼前的那片昏黑渐渐退去，看着扶住她的李凌萧的面容，那双深邃如远空的星的眼睛，那温柔得如夏日微风般目光，似是自带着浓烈的灼热气息，让她更觉得面上滚烫异常，不禁将头深埋进他的怀里，以缓解现在的紧张尴尬。
李凌萧低头凝望着怀中的人儿，那苍白的脸颊上，不知是因刚刚的缺乏氧气，还是仅仅只是因为羞涩而露出大大的晕红，如远岱红霞，又如春日盛开的桃花一般，氤氲朦胧，美好而生动，让他不觉低低笑出了声。
这个在他面前一向冷静自持的人儿，在此刻才有了几分属于这个芳菲年华该有的活波和生动。
她时而的老成，时而的活泼，时而的冷淡，时而的疏离，亦或是时而的迷糊发愣，都是如此的真实。让他彻底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女子，从此以后，成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任何人，任何事都替代不了。
慕颜听着上方不断传来的笑声，更觉羞臊得无处可躲。她将脸别过一边，想从李凌萧的怀里站起来，可浑身乏力，使不上一丝的力气，她努力用劲了几次，最后，却还是纹丝不动地半躺在李凌萧的怀中。
一时间，她觉得又羞又恼，只能用她的那双如秋水横波清般的双眸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凌萧，以示她的嗔怒和不满。
李凌萧望着这个脸颊绯红，还带着几分薄怒的面容，抿唇忍住了笑意，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说：“乖，别动。我抱你下去。”
他淡淡灼热的气息和着那温软的触感似是在她额间凝滞了一样，慕颜的面上不自觉地又红了几分，低声说：“别，让宫中的人看到不好。再缓一会，等我有力气后，就可以自己走了。”
“没什么不好的，你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事了吗？进宫之前，我就已让刘景传信回宫——‘太妃为保护皇上，身中剧毒，至今昏迷不醒。’所以，你就安心待着别动，我抱你回殿中。”
李凌萧微微一笑，那笑容是欢快而飞扬的，连眼梢都难得地染上了喜气。
暮春的夜晚是柔和怡人的。阵阵夜风，携着或浅淡或浓郁的芬芳，从半掩着的车门的缝隙间潜入人的心扉。慕颜呆呆地望着他，这个如雕刻般的俊美五官之下，漾起的令人目眩的笑容，再一次，让她忘记了拒绝。
她紧张又无措地将脸再次埋进他的怀里，用细如蝇蚊的声音，说：“多谢。”
李凌萧的唇角在此刻不自觉地又上扬了几分，他没有言语，只是打横将慕颜抱起，缓步下了马车，径直往寝殿而去。
慕颜躲在他的怀中，转过脸偷偷望了他一瞬，那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宛若起伏的壮丽山河的线条一般硬朗，就如他坚实的臂弯一样，让她安心。
良久，就在慕颜以为这一路都是如此安静时，忽然听到一道低沉而温柔的声音：“颜儿，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能来到我的身边。”
慕颜抬眼望向李凌萧，可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对她的目光仿若未觉。明亮的宫灯光辉流泻在他的身上，恍惚间，他的面容上多了一层晕红。很浅，很淡，在寂静的春夜里，显得有些朦胧不清，却又分明地在她心间击起一层又一层的热浪。
她的眼前愈发的朦胧了起来，前世今生，与他相处的过往画面，一帧帧，一幅幅，犹在昨日。
真好，这么多年的兜兜转转，最终还是没有让她再次错过他。前世的错付，换来了今生的安稳，似乎也算生命中的一种对等了。
慕颜深刻地体会到，原来，命运在冥冥之中，皆已做好了安排。只要自己不轻易言弃，只要用心去体会他人的真心，那个对的人，总会不早不晚地与自己不期而遇。
俞涵和俞灵儿再次来到乐游原高坡上往曲江方向眺望时，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狼籍。
触目惊心的喧嚣吵杂的场面，不再是此前那样带着欢欣与喜悦的笑语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痛声哀叫。
所谓的“火雨”已经停了，零星帐幄早已焚烧殆尽，只剩下点点火苗，散落在草地上。被其砸中的人们，纷纷捂着头脸倒了一片，慌乱爬滚至江中。本是完整的鲜绿的草地上，现下尽是一块一块的焦黑裸土，斑驳不堪。
一场热闹非凡的千鸢会，此时却如人间炼狱一样。本就拥挤的曲江两岸，这一下只听得鬼哭狼嚎一片，人群互相踩踏，拥挤推搡。连护甲加身的京兆府衙役，都被人潮冲得站不住脚，推倒在地，遭人乱踩。
而那些勉强还能站稳维持秩序的衙役衣冠不整不说，大部分衙役的头冠早已不知踪影，头发凌乱不堪，身上衣袍亦是多处开裂，甚为狼狈。
一个身穿官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站在山脚下拼命叫喊着，指挥着，却仍旧收效甚微。
他见俞涵带着一行人走下山来，愁容满面的脸上终于得见一丝喜气，快步走上前说：“俞大人，你们可终于来了，再不来，那些衙役可就顶不住了！”
俞涵深深一揖为礼，“齐大人。”随即转头吩咐身边的一个将领模样的人，让他带领那一队士兵前往曲江岸边支援，疏散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