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轻诉
八十七、 轻诉
田迪从坐着的沙发上起身，拉起宁丹影的手向外走去。
走到医院的花园里，田迪问向宁丹影，“你都跟那个孩子说了些什么？”
叹了口气，宁丹影说道：“我用不着说什么，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他自己有眼睛，他会去看他身边的一切。现在的我真的很高兴，高兴他跟你一点都不像。我们总在说孩子如何如何，仿佛对他们有多了解，有多清楚。现在告诉我，你都了解些什么？在小野的面前你又是怎么做父亲的。不要总拿你为家里挣钱做借口，做掩饰，我已经听腻了，小野也已经看烦了。带着你的女人，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能离我们多远就离我们多远。小野说得没错，我是该考虑离婚这件事了。这么多年来，我都在沉默，就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喜欢所谓的完整家庭。我们可以欺骗自己，可以欺骗亲戚、熟人、朋友，可是这样的欺骗有意义吗？田迪，今天说到这份上，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不是我不会还手打你，不是我不敢，我是一个母亲，我所做的一切，我的所有行为、准则，都要为我的孩子去考虑。我可以在你的眼前成为一个泼妇，我却不能在我儿子的眼里成为一个悍母，我知道孩子要的是什么，我能给他的就是一个慈爱的母亲。你呢，这些年来你给过儿子什么？你以为小野花过你一分钱？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乐队，去唱歌，是你把孩子逼到这份上的。”宁丹影的眼里再次流下眼泪。
“以前的他不告诉我，我也猜不到，我就是以为他很喜欢唱歌。直到他出了专辑，唱出了名，他挣了大把大把的钱。我以为他会像别的孩子一样去挥霍，可是他没有。他从没有乱花过钱，他拿自己挣的钱交学费，连你找来的那个司机的工资，也是他自己负担的。小野没有花过你多少钱！这两年更是一分钱也没有花你的，别再用这种话对我儿子说。因为你没资格。”
“我有叫人给他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好，我给他买了新房子做生日礼物，给他买了最新的国外杂志和碟盘……”
“去问你的女人、问你的那个秘书去吧。”宁丹影皱着眉头怒骂道：“我告诉你田迪，别再说你为你的儿子做了些什么！整整两年，是我在给他过生日，你所谓的生日礼物、生日祝福我从来就没有看见过。趁我们在没有痛恨对方之前，离婚吧。我会通知律师去找你。”
看着转身离开的宁丹影，田迪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第一次，一直觉得拥有全世界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孤单。
儿子的心里已经没有他了，妻子，也似乎变得遥远起来……
拿起电话，他拨着秘书的号码。
“迪，在医院是吗？我来接你。”
“朱莉，我问你，这两年我叫你带给小野的生日礼物，你有送过去吗？”
“这……你知道人家很忙的，一直都操心你，再说那礼物没赶在他生日当天送过去，再补过去，那样不太好吧……”
“房子呢？”
“嗯……”
“我问你我送小野的房子呢？”
“你急什么呀，在呢。没赶上他生日送给他，我哪敢再过去补给他，你也知道他脾气不好的，总对我那么凶……”
“马上把房子的钥匙拿过来，我要去房子那里。”
“这，我，那房子我租出去了。”
田迪脸色铁青，“我给小野的东西，你敢做主？”
“我，我只是租出去，是帮他租出去的，挣的钱也是给他的。”
“小野就缺那么几个钱？”
“这、我、这、你今天怎么了，对人家那么凶。你以前对人家都不是这样的。”
“马上给我把房间钥匙送回来，小野两次生日，两套房子，马上给我把钥匙送回来，否则我送你上法庭。”田迪冷冷地说，“还有，以后你不用来公司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电话那头的女人急了，“昨晚上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你想甩了我？”
“首先，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要娶你！其次，你和我是怎么到一起的，我们两个心里都明白，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别想跟我谈什么条件。这些年你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不少了，但是小野的就是小野的！你敢动他的东西，我就叫你滚蛋。东西怎么拿走的，你给我怎么拿回来。我给你今天一天的时间，明天早上8点钟我看不到那两套房子的钥匙的话，那么你就等着上法庭。”
田迪挂掉电话，看着空无一人的花园，再次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
“喂？”
“是我，我不会同意离婚的。我现在就告诉你，别想离婚。如果我们真的可以选择离婚的话，那么我们就不会坚持到现在。小野的生日礼物我会重新补给他，我是他父亲，该给他的我就会给他。”
挂掉电话，田迪慢慢向医院的大门走去。
很孤单，5年前，记得5年前，11岁的小野还会跟在自己的身边，拉着他要他带他去这玩，去那玩，什么时候开始小野竟离他那么遥远……以为偶尔放纵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却原来自己在糊弄自己。当儿子、妻子都离自己远去，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这种距离该怎么去挽回？不负责任的行为，在孩子的心里，究竟是留下了一时的不痛快，还是一辈子的伤疤。该怎么去补救自己的行为？40多岁的他已经再没有精力，去重新经历一次爱情。他终于明白，他要为他自己出轨的行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病房里，康炫、夜瞳、小萱在沉默了大概半小时后，终于有人率先开口。是夜瞳。
“我们先回去。他还没有醒过来，我们去守着她。秦大妈年纪大，没敢告诉她，怕她受打击，我们回去等他醒来。你先休息吧。”夜瞳悻悻地说着，这几天他们跟秦大伯在病房里一直陪床，很累也很疲倦，还要时不时忍受着秦大伯突然爆发的脾气。
谁经历这样的事情，心里都会难受的。所以孩子们忍着骂，悄悄的哭泣，只希望秦楚能早些醒来。
“小萱，等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小野无力的喊道。
夜瞳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直起上身的小野，皱了下眉头对小萱说道：“萱，你留下来照顾下小野。”
康炫将视线瞪向远方，冷冷的说道：“那边有我们照看，你放心好了。”说完，自己先走出小野的病房。田野，不是我不跟你抢，我康炫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等你身体好了，你就再没有什么优越感了。康炫，你这个大笨蛋，你这个大傻瓜，你装什么好人，玩什么清高！自己明明舍不得，却又要让给别人，你玩什么潇洒，康炫在心里不停的骂着自己。
本欲走出房间的小萱，听到他们的话，都是一愣，转而一想也是，小野才醒来也需要人照顾，便重又回到小野的病房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你睡会吧，休息一下，身子会好的快些。”小萱说道。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小萱，小野说道：“过来坐我身边。”见小萱瞪大眼睛一脸疑问，小野低声说道：“靠我近些，陪我说会话好吗。”
寻思了下，小萱走到小野的病床跟前坐了下来。
“现在睡吧。”很温柔的一句话在小野的耳边响起。
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一定是这两天不停在哭，笨蛋，怎么总哭呢！
一把抓住她的手，小野紧紧地握着。
“别这样。”小萱羞得满脸通红，试图抽回那只手。就听小野说道：“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浑身就像是被雷击一样，小萱坐在床上，呆若木鸡。脑海里出现了小野沉入水底的那一幕。那个眼神她一辈子也忘不掉，那时她多想放开抓着秦楚的手，去捞他。看着他从自己的眼前渐渐消失，那种疼，她这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一刻，心似乎被什么刺痛。
“你还欠我一样东西。”小野说道。
小萱闻言，吃惊的看着小野，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欠我一样东西，我用命换来的。”小野贴近小萱，“护士告诉我说，她们去接我的时候，有个女孩在为我做人工呼吸。夜瞳当时也在昏迷，只有你清醒些，是你对不对？”
小萱不答话，低垂眼帘看着床上洁白的床单。
一股热气袭面而来，抬头望过去，咫尺处，就是小野的脸。
银色的发，桀骜的神情，不羁的眼光，他离她那么近，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霸道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