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在哪个房间?

    第21章:她在哪个房间?

    没有人开口说话,客厅里,除了电视的声音,再无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电话响了。

    海月机械般缓缓地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动弹。

    纯朴的李妈根本没有见过这么惊人的消息,根本无法从石化当中恢复过来,更不可能注意到桌上的电话。

    没有人去接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后,自动地停了。

    两秒钟后,又响了起来,然后又停……如此不停地反复着。

    最后,海月实在是被吵得无法冷静下来思考,起身拿起电话,“喂?”

    “海月!”夏东野的声音从话筒中劈出来,他正想问海月知不知道今天早上在新闻中爆发的事,听到话筒里传来的背景声音后,明白海月已经知道了,于是改问家里的情况,“现在情况怎么样?”

    海月转头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摇头,“我没有开门,不知道外头现在怎么样……”

    听声音,好像还是很多人。

    捡起遥控器,海月把台调回到娱乐台,门口的情况立即一清二楚地显现在电视屏幕里。

    海月看着,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腹部,心口一阵又一阵地泛起恐慌。

    恐慌那个人为什么要在这个当儿口,向媒体爆料这件事,恐怕之后的生活会因为这件事,掀起多大的波澜……

    “你跟李妈暂时不要出门,我先打电话了解下情况再说。”

    海月脑子一片混乱,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办,于是道,“车票……我买了十一点多的车票要走的……”

    她已经被这次的事件刺激得思维混乱,有些语无伦次了。

    “先别管车票的事了!”夏东野说,“我打电话问问媒体的朋友到底怎么回事,你也别闲着,打个电话给经秋,看能不能从他那边问出点端倪来。”

    语毕,夏东野挂断了电话。

    海月盯着传出嘟嘟声的话筒发呆,不知道该不该听夏东野的话,给司空经秋打电话。

    打、打电话给司空经秋?在他们才刚刚闹翻这种情况下?

    海月拿着话筒,坐在那里,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那种沉重感,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要给司空经秋打电话吗?

    海月咬唇犹豫着。

    可是……打了要说什么呢?问他对这次事件的看法?还是?问他是不是这次事件的策划者?

    海月的表情一片茫然。

    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什么,可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能做什么。

    面对这么多家媒体的轰炸,海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更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本。

    慢慢地把话筒放回去,海月看着电话发呆。

    不知怎么的,脑中突然想起早上在司空庄园跟司空经秋之间的争吵,还有自己摞下的那些狠话。

    海月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是何等的天真了!

    她居然想透过外头那些媒体,还向司空经秋宣战……

    结果呢?

    结果她根本没来得及做任何事,媒体已经率先向他们夫妻发起了可怕的攻击。而这次的攻击,或许会使他们身败名裂,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当中去吧……

    海月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些不断重播的画面,懊悔得想直接死掉算了!

    她缓缓地低下头去,将脸深深地埋进双掌当中。

    滚烫的泪水从眼眶里滚出来,浸湿了她冰凉的脸颊,从指缝间滑下,一滴一滴,落在桌子上,地板上……

    “啪——啪——啪——”一声一声,仿佛有人拿着锤子,将钉子钉进她的心脏一样,锥心刺骨的疼。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跟杜允言藕断丝连、不清不楚,今天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李妈被她的哭声震醒,坐到她身边,“海月?你没事吧?”

    海月没有回答。

    见她这样,李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坐在那里等她哭完。

    久久之后,海月的情绪总算是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她抹了抹眼眶,抬起头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电话。

    片刻之后,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拿起电话按了一串号码。

    那是司空经秋的手机号码。

    “你好,请问哪位?”接电话的人是林秘书,海月听得出来她的声音。

    她没有多做联想,发生这种事,司空经秋的电话一定被各方人士打爆了。

    “林秘书,是我,宋海月,经秋他……在吗?”海月忐忑不安地问。

    “总经理夫人?”林秘书诧异地惊呼,没想到宋海月会打电话过来,“总经理,是——”

    林秘书的声音突然断了,听筒里也传来一阵刺耳的噪音,然后是司空经秋的声音。

    “你在哪里?!”

    海月没料到司空经秋的第一句话竟是说这个,愣在那里,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见她不说话,司空经秋再问了一遍,口气强硬而霸道,“你现在在哪里?”

    “我——”海月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被什么哽住,发不出声音来。

    “你在哪里?”司空经秋又问一遍。

    海月用力地咽了咽唾液,说,“我在夏东野家里,你……”

    “在那里等我!”司空经秋说完,不给海月说话的机会,直接掐断了电话。

    司空经秋说……在这里等他,是什么意思?

    海月愣愣地看着电话发呆。

    难道说……他要过来吗?

    海月倒抽了一口冷气,手中的电话“哐咚——”一声,掉到桌子上。

    她手忙脚乱地捡起来,将它放回去。

    李妈以为是外头的记者查到家里的电话,打过来骚扰的,立刻上前关心,“怎么了海月?是不是外头那些人打的?”

    海月呆呆地摇头,还没有从刚才司空经秋所说的那些话里回过神来,回答李妈的话是身体条件反射,“不是……是我的丈夫,他要过来这里……”

    海月的丈夫?

    就是那个被戴了绿帽的男人?

    李妈表情异样地扭头看了电视屏幕一眼,上头正好打出司空经秋的照片和名字,“呃……他现在要过来吗?”

    “应该……是吧。”海月也不太敢肯定,更猜不出司空经秋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发生了这种事,他不是应该很生气,冲着自己发火吗?

    为什么却是这种令人完全猜想不到的表现?

    海月发现,自己真的完全弄不懂司空经秋的想法了。

    司空经秋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让自己在这里等他的话?

    还有,他过来要做什么呢?

    “那你……要跟他走吗?”李妈问

    海月看了李妈一眼,不点头也不摇头,“我不知道……”

    “要不要打电话叫夏医生回来?”根据电视所报道的内容,李妈推断他们夫妻之间一定有问题,否则海月也不可能出轨。

    “不、不用了。”海月摇头,“等司空……我丈夫不一定是过来接我的,他或许,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吧。”

    除了这个,海月想不出来还有其他的理由,让司空经秋说出“在那里等我”这样的话来。

    海月捏着双拳坐在沙发上,忐忑不安地等候。

    大约半个小时后,门外突然掀起一阵巨大的、嘈杂的声音,然后是急促的门铃声。

    海月僵直了身体,朝电脑屏幕看去,果然看到司空经秋出现在门口,他站在门口,手按住门铃不放,身后是一群拿着麦克风的各台记者。

    海月听到吵杂的人群中,不断的有问题抛出,像比如——

    司空总经理,贵夫人出轨的事,您事先知道吗?

    听说贵夫人和杜允言杜先生在大学时是男女朋友,因为司空总经理的介入,才导致他们分手,请问,司空总经理,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您真的像爆料人所说的那样,是小三吗?

    司空总经理,对于这次邶风集团股票跌停开盘,您有什么看法?邶风集团会因为这次的事件而倒闭吗?记者们问了无数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一个比一个叫人难堪,司空经秋全然不理,完全当作没看到身后的那些记者,径直按着门铃。

    海月和李妈两个人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子里团团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开门,又怕那些记者会一拥而上,到时候要是被挤得摔倒,那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不开门,司空经秋在外头被那么多人围住……

    刺耳的门铃声响个不停,海月和李妈谁也没有过去开门,直到——

    桌上的电话响起。

    两人同时看向电视屏幕,果然看到司空秋经正拿着手机。

    海月接起电话,“喂……”

    “开门!”司空经秋的声音很冷静,仿佛根本没有被那么多人围住一样。

    “可是记者……”海月不敢答应,没有握着电话的手紧紧地捏成拳头,指甲陷进掌心里。

    她真的很怕门一开,那群可怕的记者二话不说就直接冲进来……

    司空经秋沉默了下,问,“屋子里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人?”

    海月转动惊慌失措的眸子,看了身边的李妈一眼,“有、有……李妈在。”

    “你先到二楼的房间里去,然后叫李妈来开门。”司空经秋说完,挂断了电话。

    海月将电话放回去,目光转向电视。

    她看到司空经秋转过身去表情严肃地面对那一大群跟黄蜂团没有什么区别的记者。

    那些记者们一见司空经秋直面面对镜头,拿着麦克风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提问题,问题尺度比之前更辛辣、更具有攻击性。

    司空总经理,贵夫人出轨的事,您事先知道吗?

    听说贵夫人和杜允言杜先生在大学时是男女朋友,因为司空总经理的介入,才导致他们分手,请问,司空总经理,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您真的像爆料人所说的那样,是小三吗?

    司空总经理,对于这次邶风集团股票跌停开盘,您有什么看法?邶风集团会因为这次的事件而倒闭吗?

    司空总经理,您太太出轨,和您的身体状况有关吗?海月光是透过电视这样看、这样听,就已经有些受不了,觉得整个人都晕眩了起来,跌坐在沙发上,无法动弹、呼吸困难……更何况是直接面对那些问问题的人?

    司空经秋清晰而冷静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来,“感谢媒体朋友们的关心,至于大家提出的问题,我目前暂时无可奉告。过两天,邶风集团会正式召开记者会,届时,我和我太太会一一回答各位的问题,今天,就请各媒体朋友们先回去吧。”

    海月看着像孤独战士一样,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司空经秋,听着他冷静沉着而没有一丝起伏情绪的话,完全无法想象,他此时此刻,心里是什么样一种感觉。

    说完那些话后,司空经秋不再搭理那些记者,转身重新按门铃。

    李妈问,“现在要怎么办?开门吗?”

    “我先到二楼去避一下,李妈,麻烦你帮忙一开门,让我……丈夫进来。”海月站起来,朝二楼走去。

    李妈点头,等海月上到二楼的走廊之后,才走过去,颤巍巍地打开门,抖着身体走到院子里拉开铁门。

    围在门外守了这么久却什么也没有拍到的那位们见门打开,立刻蜂拥上前,尽量能靠多近靠多近,举着手中的相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拼命地想抢独家。

    李妈瞬间被无数的闪光灯包围……

    司空经秋越过李妈,向前走了几步,穿过门前的小院子,步伐稳健地朝屋子走去。

    来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过身,摊开手阻止记者们再前进,招被挤到一旁的李妈蹙眉。

    李妈立刻明白过来,费力地推开挡开眼前的人群,动作迅速地钻进屋子里。

    司空经秋瞄了一眼被踩得乱七八糟的院子,沉着声客气地提醒他们,“这里已经是私人住宅,大家的行为已经算是私闯民宅了。”

    方才还争先恐后想要向前挤、拍独家的记者们听到这句话,立即作鸟兽散,一溜烟儿全退到院子外头去了。

    司空经秋走出去,把铁门关上后,才重新返回屋子里。

    关上门后,司空经秋第一句话就是问李妈,“她在哪个房间?”

    “楼梯的方向数过去第三个房间。”

    “谢谢。”道完谢后,司空经秋径直往二楼走去,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就来到李妈所说的房间门口。

    他没有任何犹豫,抬起手敲门。

    大约过了二十秒左右,门才打开,海月站在门口,一脸无措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嗫嚅了半天才发出声音来,“你……你怎么会过来?”

    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海月还是害怕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有股逃跑的冲动,不过她咬牙控制住了。

    司空经秋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越过她走进这间房间,四周打量着,直到觉得满意了,才走过去,到床边坐下,“这两个多星期,你一直住在这里?”

    “呃……嗯。”海月点头,眼角余光瞟到李妈在外面探头探脑,怕被她听到什么,轻轻地把门瞌上,反锁。

    她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走过去,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颤着声音,怯生生地问,“你……你过来……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司空经秋看了她一眼,单指将鼻梁上的眼镜勾下来,丢到一边,边揉着疲惫的眉心,边反问,“你觉得我为什么过来找你?”

    海月摇头,“我不知道。”

    她觉得,眼前的司空经秋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跟早上和自己吵架时完全不一样,变得更像他们刚开始认识的那个时候的他。

    冷静、优雅、从容……得好似没有任何事可以撼动他的情绪一样。

    海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发生了这样的改变,但是她很庆幸,司空经秋现在这么冷静,如果他还是像早上那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阴沉气息,可怕得像魔鬼,她一定没有办法跟他呆在一个房间里。

    司空经秋沉默地看了海月好久,才开口,语气轻淡描写得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样,“今天的新闻你看了?”

    海月迟疑了下,点头,“看了。”

    “邶风集团股票直接停板开盘的消息你知道吧?”司空经秋又问。

    “知道。”海月再次点头。

    “我已经叫林秘书着手准备了,过两天邶风集团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向社会公众说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了邶风集团,你必须跟我回去,一起参加。”司空经秋说着,揉眉心的动作停下来,垂下头,开始揉捏后颈。

    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眸色比平常要深沉得多,这次的事一定让他忙得焦头烂额吧。

    “可是……”海月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要吞吞吐吐的。”司空经秋抬起头,疲倦地看着海月。

    “我可以问下,新闻发布会时会怎么说?”海月问。

    她不是不想跟他一起参加邶风集团的新闻发布会,也不是担心将这年事完全公之于众,反正媒体早就已经爆出来了,她根本不需要隐瞒,隐瞒也没有任何好处,遮遮掩掩的只会让他们更加好奇想追寻真相。

    她担心的是,要怎么在邶风集团的新闻发布会上跟媒体说,又该如何说?

    “这个你不用操心。”司空经秋淡淡地看她一眼,“到时候你只要站在本少爷旁边,就可以了。剩下来,本少爷自己会解决。”

    “如果……”海月咬唇犹豫了十几秒钟,有些惶惶不安地开口,“到时候,告诉他们,我……我怀孕了,会不会比较好一点?”

    海月本来不想告诉司空经秋孩子的事,但是他今天冷静沉着的样子,让她觉得跟他坦白,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弹。

    听到这个消息,司空经秋傻住,惊愕万分地看着海月,好半天才问,“你刚才……说什么?”

    司空经秋的目光缓缓地朝海月的小腹看去,发现那里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的微微凸起,他失去了方才的冷静,瞪着双眼,微哑的声音囊涩无比,“你……我……他……”

    海月本来已经准备好了情绪把事情告诉司空经秋的,但看他惊愕成这个样子,瞬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沉默着。

    半晌后,司空经秋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犹豫,“抱歉,我没听清楚,你刚刚……说了什么?”

    海月不知道他这个反应是好还是坏,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她默然了几秒钟,暗吸口气,还是决定开口,“我的意思是……新闻发布会的时候,要不要告诉他们,我怀孕了……”

    “可是孩子不是已经……”司空经秋的声音倏然止住,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将“流掉”这两个字说出来,那会让他产生很深的负罪感,深得几乎压垮他。

    司空经秋眼神纠结地盯着海月的腹部,眸子里的光晦暗不明。

    他想起了那天在医院走廊,夏东野对自己所说的话:“你……不要想太多了……宋海月只是很难怀孕,并不是完全不能怀孕,你们还年轻,一定会有孩子的……”

    那天,夏东野的话里充满了犹豫,但也并没有正面告诉他,孩子没了,是他自己误会了……

    司空经秋为什么这样看着她的肚子,难道说他……

    海月不由打了个寒颤,抱着腹部,往后瑟缩了下,内心有些懊悔自己冲动地把孩子没事的事情说出来了。

    虽然现在的司空经秋看起来很冷静,但是之前他的反应毕竟那么激烈,难保这次不会……

    她应该……更谨慎一点的。

    感觉到海月的害怕,司空经秋立即收回目光,低声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做对孩子什么了。”

    海月抬头,诧异地看着他,紧绷的神经缓缓地放松下来。

    司空经秋一直都是说到做到的人,所以海月很放心。

    只是,她不明白,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

    司空经秋再次揉了揉眉心,尽量把自己的眸光放平和,然后拿出手机拨号,起身走到窗口往下看。

    海月没有任何动作,安静地看着他。

    司空经秋对着手机说话,脸色冷峻而严肃,深黑的瞳眸当中只有凝重,“李管家,你带几个人到夏东野家里来一趟,嗯……现在……”

    海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等他讲完电话。

    大约一分钟后,司空经秋收线,走回来重新坐到床上,和海月面对面,“我已经通知李管家过来,等他把那些人驱散后,你再跟我一起下去。你的东西有哪些,放在哪里,趁现在收拾一下。”

    司空经秋说着,站起来,眼角余光扫到靠窗的桌子上、刚才没有注意到的火车票,脸色微微一僵,不过迅速地恢复了正常。

    海月看了搁在桌角、早已收拾好的行李袋一眼,摇头。

    下一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了桌上的闹钟一眼,发现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略为激动地站起来,说,“车票……车票还没退掉……”

    司空经秋捻起桌上的火车票,扬了一下,“这个吗?”

    海月点头。

    “等会儿我会叫李管家去退掉。”司空经经秋手一勾,把车票放进口袋里,看着海月问,“还有什么吗?”

    虽然行李是昨天晚上早就收拾、也确认过没有落下任何东西的,被司空经秋这么一问,海月还是很认真地打量了这间住了两个星期的房间一眼,然后才摇头,“没有了。”

    “那好。”从窗口看到李管家已经赶来,并驱离了大半的记者,司空经秋提起行李袋,走到海月面前,“走吧。”

    海月没有立刻站起来。

    她不知道司空经秋所说的“走”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司空经秋是要自己跟他回司空庄园,她不明白的是,如果只是为了新闻发布会,只要人回去参加就好了,何必连行李都一起拿走?

    “还有其他事?”司空经秋淡淡地问。

    司空经秋靠海月靠得很近,近得海月闻得到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薄荷香味。

    海月的脑子被那股味道迷眩,完全没有办法思考,只能凭着本能说话,“新闻发布会……不是只有几个小时甚至更短的时间吗?我其实不用回去也没关系吧……”

    所以,她就是不愿意跟自己回去就对了?

    海月的话让司空经秋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眼神黯下。

    司空经秋放下手中的行李袋,伸手捉着海月的双臂,把她带起来,沉声道,“你自己有办法应付那些为了头条新闻可以吃人不吐骨头的记者?”

    海月语塞。

    不,她不能,她根本没有任何力量跟那些人对抗。

    “放心,我不会再伤害他。”司空经秋看着海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完。

    “你不介意吗?他也许不是……”海月的思维已经完全混乱,她完全无法适应司空经秋突然转变的态度,更不是真心想说这个,但是大脑根本还没来得及思考,话就自己跑出来了。

    司空经秋仿佛没有听到海月的话,深邃的双眼凝视着海月,重复着刚才的保证,“我不会伤害他,跟我回去。”

    “可是……我订好了车票要走的……”海月的脑子已经完全糊掉,说话颠三倒四的,一点也不着调。

    “等会儿我会让李管家去退掉。”司空经秋看着她说。

    “那……”海月还想说点什么,脑子却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司空经秋的表情和话语明明都那么真诚,可是她却不敢跟他一起走。内心深处的胆怯是这么的明显……

    海月很害怕,在爆发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回到司空庄园时,要如何面对李管家、林妈还有那些佣人们。

    总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脸再见到他们……

    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目光,海月不由打了个寒颤,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

    司空经秋一眼就看穿了海月的想法,松开她的双臂,长臂一伸将她颤动的身体抱进怀里,紧绷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间,喉结在她的眉间震动,带出略为低沉的声音,“除了李管家和林妈,司空庄园里所有的人都已经换掉了,你不用担心他们会说什么。”

    这个人……

    为什么要突然变得这么好?

    他为什么不像早上时那个样子,对着自己大吼大叫,说要对付她甚至是她的家人和朋友?

    这样的话,她心就不会被么难受,压在身上的愧疚与负罪感就会少一点,海月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司空经秋的腰间的衬衫,脸上的表情缓缓地崩解,唇角剧烈地颤抖着,视线也渐渐地模糊起来……

    胸口传来温热的湿意,司空经秋没有动,只是像安抚心爱的宠物那样,轻拍着海月的长发,等她哭完。

    司空经秋不是真的完全不介意海月出轨的事情,没有男人会不介意这样的事,如果他真的不介意,这阵子来就不会完全失去理智,跟找不到出口的困兽一样,醉烂在那间俱乐部里,没有一刻是清醒的……

    现在,他之所以可以这样冷静,是因为林妈早上的那番话。

    林妈说,“当一个人没有爱上你的时候,你拼命的伤害她,就只会令她觉得你面目可狰,并且害怕,而当一个人爱上你的时候,你拼命地伤害她,那只会慢慢地、一点一点耗光她对你所有的爱,让她离你越来越远,最终完全消失在你的面前……”

    听完林妈这些话之后,司空经秋崩溃的情绪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一语不发地坐在狼籍的客厅里,想自己到底为什么对宋海月出轨的事那么生气。

    然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失去控制的情绪为何而来,更明白了自己扬言要对付宋海月,只不过是想把她留在身边而已。

    理由就这么简单。

    他不想宋海月离开,哪怕她曾经背叛过自己。

    因为,他已经完全弄明白,感激宋海月曾经救过自己的情绪里,已经掺杂了其他的感情,所以他才会不惜拆散她跟杜允言,用那种理由……

    但是,等他终于想通的时候,海月已经跟着夏东野走了。

    他迅速地打电话给夏东野,医院方面告诉他夏东野正在动手术,没有办法接电话。

    打到宋家,没有人接听。

    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感到恐慌……

    恐慌从此以后再也找不到她。

    正准备直接到夏东野家里的时候,媒体突然爆出了海月跟杜允言之间的事,甚至还挖出了自己过去的所有,接着是邶风集团遭遇客户临时解约……

    他心急如焚,但又无法抽开身,只能祈祷海月还没有离开。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乞求,在处理完所有的公事之后,司空经秋接到了海月打来的电话……

    十几分钟后,海月终于发泄完情绪,停止了哭泣。

    “好点了没有?”司空经秋轻拍的她的背问。

    海月吸了吸鼻子,在他里点头,“好、好多了。”

    “那走吧,李管家已经所记者都请离开了。”司空经秋的手往下滑,改为搂海月的腰,欲转身。

    海月还是没有动。

    司空经秋的动作停下来,耐心地站在那里等候。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海月听到司空经秋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衣服传出来。

    “怦——怦——怦——”

    她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缓缓地抬起头,望着柔软的脸部线条,深如潭水的眼眸,神情哀痛布满悔恨,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句,“对……不起……”

    海月的道歉,让司空经秋的胸口瞬间被一股又酸又痛的情绪充满。

    司空经秋很清楚宋海月为了什么道歉,更清楚——

    不管他有多么不愿意承认媒体爆出的那些事情,但它们却如此真实的发生过。

    胸口仿佛被人狠狠地绞紧那样难受……

    司空经秋用力地咽了咽唾液,暗暗咬牙,控制着情绪,假装对海月的道歉无动于衷,“先跟我回司空庄园,这些事等事情平息了再说。”

    海月垂下眼,不再说话,用沉默表示自己的答案。

    司空经秋抬起手,以指腹擦去海月苍白脸上早已冰凉的泪痕,然后弯腰,提起地上的行李袋,拥着她走出房间。

    和站在楼梯口探脑袋的李妈打过招呼后,两人一起走出夏东野的房子,来到门口。

    李管家已经开了车门在等候了。

    海月下意识地抬头,环顾了四周一眼。

    果然如司空经秋所说的那样,记者们已经都被驱散了,虽然还有几个不肯就这么轻易放弃的、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鬼鬼祟祟的记者,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人多得令海月害怕会不小心挤到肚子里的孩子了。

    海月不知道李管家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些如受了刺激般的黄蜂团一样记者离开。

    他们一起坐进车子的后座。

    李管家的表情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看着海月的目光也没有掺杂任何的情绪。他坐进驾驶座,迅速地发动车子,驱离这里。

    谁也没有说话,车厢内一片静寂。

    尽管司空经秋和李管家什么也没有说,海月还是觉得车里的空气有点沉,她将脸转向窗外,借着这样的动作,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忽然间,一幢建筑从眼前掠过。

    海月猛地捏紧拳头,叫嚷,“火车站!票!要退票!”

    听到海月的声音,李管家放慢车速,将车子开到路边的停车格,转过头来,不解地问,“太太?什么车票?”

    察觉到自己的音量过于大声,海月赶紧收了起来,“我有一张火车票要退……”

    她的话音未落,司空经秋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车票,交给李管家。

    司空经秋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朝从夏东野家开始就一直偷偷跟在后面的车子瞄去一眼,不动声色地说,“你去把这张票退了,动作迅速点。”

    李管家点头,拿着车票下了车,朝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他一离开,司空经秋立刻将离自己大约有二十公分距离的人拉过来,拥进怀里,让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没料到他会突然有这样的动作,海月吓了一跳,身体僵直。

    “放松,尽量靠到我身上。”司空经秋说着,目光却没有放在海月身上,而是灼灼地注视着后照镜。

    为什么突然……

    海月抬头,看到他目光直视前方,不由地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

    她看到后照镜里,照出黑乎乎的相机和一个戴着棒球帽、大墨镜的行为鬼祟的人,还有相机镜片上隐隐的闪光。

    有人在跟踪偷拍他们!

    海月瞬间明白过来,司空经秋刚才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举动。

    他们一定是想从自己跟司空经秋平常的互动中,找出他们夫妻不合的蛛丝蚂迹,然后再添油加醋地乱写一番!

    意识到这点后,海月放松了身体,尽量让自己往司空经秋身上靠。

    当他们靠近的时候,后头的车子不满足了,以极慢的速度缓缓地靠近,停在离他们只有四五米距离的地方。

    海月看到,那个拿着相机的人从车上下来,闪身跳进了路边的草丛当中。

    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到底想做什么,海月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司空经秋已经俯身过来,吻住了她的唇。

    一股好闻,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窜入她的鼻腔。

    海月愣了下,条件反射地张口,“你……”

    她的张口,给了司空经秋趁虚而入的机会。

    仿佛饥渴了许久似的,司空经秋撬开她的唇,将气息灌入海月的口中,动作粗野如野兽般,毫无忌惮的肆虐海月的齿与唇。

    海月的心神瞬间纷乱,脑子一片空白,只能仰躺在那里,任他予取予求。

    司空经秋瘦了。

    他的身体依然和以前一样结实,皮肤也依然如以前一样光滑触感极佳,散发着性感的味道。

    但是……

    瘦了。

    以前,抱住他的时候,指尖要够到手腕需要很用力才行,现在她只是轻轻地收缩双臂,就轻易地办到了。

    前些时候司空老太太失踪、然后是他们之间闹的事、还有今天所爆发的丑闻……这一切的一切,一定让他忙得很心力交瘁吧。

    海月的喉间霍地涌上一股酸楚,一面迎着司空经秋黏密的吻,一面心疼地环紧了他。

    海月的动作令半俯在她身上的司空经秋僵了下,唇再一次狠狠地贴近她。

    司空经秋之所以敢在车里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车窗上全部都贴了从外边往里看几乎看不到什么的黑色隔色膜。

    而前座的窗户只开了一点点,露出半边的后照镜而已,他们的位置又处在座位的后方……

    除非刚才那个记者直接凑到前座的窗口,把相机伸进来,才能拍到他们具体动作,否则的话,就只能透过隔热膜拍到模糊的人影而已。

    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两人会曝光。

    李管家退完车票回来,正要坐进车子,眼角余光瞥车内打得火热的两人,吓得迅速转身,老脸瞬间红得跟煮虾子没两样。

    少爷真是……

    他是去退车票,又不是去看演唱会,没有几个小时不会出来。

    再说了,就算是看演唱会,也不用猴急成这样,直接在路边就……

    大白天的,就不怕被人看到吗?!

    李管家嘴角抽搐,不知道到底是该出声还是不该出声。

    出声的话,少爷一定会怪自己打断他的好事。

    不出声的话,难道真由着少爷和太太在车子里、在大街上直接上演春宫戏吗?

    李管家满头黑线的环顾了下四周热闹的街道,目光收回的时候,注意到路边的草丛当中,有一道拿着相机鬼鬼祟祟的黑影。

    李管家寒毛一竖,顾不得会不会被骂了,赶紧伸手敲窗门,试图引起车里的人的注意。

    “叩——叩叩——叩叩叩——”

    路过的车辆已经有些放慢了车速,探出头来问是不是需要帮忙,李管家猛摇头拒绝的同时,手上敲击的动作异常的急促。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然而车内的人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听见……

    看到草丛中有闪光灯出现,李管家有些急了,伸手抹了把冷汗后,退贴到车上门,开始用力地咳嗽。

    “咳咳咳——”

    司空经秋依然没有听到,沉醉当中。

    **,一触即发!

    越来越多的车子停下来询问李管家需不需要帮忙……

    草丛中闪光灯闪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

    暧昧的声音从半开的车窗传出来……

    李管家实在是没办法再这样站下去了,厚着老脸开口:“少爷!我已经把车票退掉了!”

    车内若无旁人缠绵的男女同时一僵!

    司空经秋迅速地将手退出来,帮海月拉好衣服,这才抓来被他随意丢挂在车座上的衣服套上。由于刚才粗鲁的撕扯,衣服的扣子已经掉得差不多了,根本就遮不住什么。

    司空经秋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是否露着胸膛,目光始终放在羞愧得完全抬不起头来的海月身上。

    他直直地注视着海月,直到确定她没有露出任何不该露的地方后,才开口对外头的李管家说,“进来吧。”

    李管家飞快地打开车门坐进来,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不待司空经秋吩咐,直接发动车子上路。

    汽车细微的引擎声传入海月的耳中,她羞得满脸通红,头都快垂到胸口去了。

    天哪!

    她居然……居然差点就大白天的在停在路边的车子里,跟司空经秋……

    不,应该是已经做了!

    司空经秋刚才除了那个以外,其他什么都做了!

    她还隐隐的发烫着。

    想到方才两人的行为,海月的脸又是一阵发烫。

    相比之下,司空经秋就显得淡定多了,他的手揽在海月的腰上,表情没有任何的不自在,一向的冷静,一向的沉着。

    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车厢里的气氛一片可怕的沉静。

    半个小时后,车子缓缓地开进司空庄园。

    李管家将车子停在门口,然后下车帮忙开车门。

    司空经秋将行李袋交给李管家后,抱着海月下了车。

    林妈带着一批海月完全没有见过的新面孔在门口等候。

    见到海月被司空经秋抱在怀里,林妈以为她身体出了什么状况,连忙迎上来,“少爷,海月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司空经秋的脚步没有停下来,走进客厅。

    林妈一路小跑着跟在司空经秋的身边。

    一开始,司空经秋并没有阻止她跟前跟后,上了三楼,到卧室门口后,他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林妈,我和海月还有事要商量,不要让人到三楼来。”

    如此明显的逐客令,林妈当然不可能听不出来。

    她点头,默默地退了下去。

    司空经秋走进卧室,单脚踢上门,抱着海月向房内那张巨大的床走去。

    刚才车子里的一切实在是太让人尴尬,这一路上来,海月都僵直着身体,紧闭着双眼不敢动弹。

    直到司空经秋把她放到柔软的床被当中,她才缓缓地睁开眼。

    司空经秋的俊脸近在咫尺。

    海月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往后缩。

    司空经秋伸手按住她,眸光扫过海月的小腹,嗓音微哑,“不要乱动!”

    海月听话地定住。

    司空经秋满意地颔首,替她盖好被子,然后直起身子,褪下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衣服,躺上床,把海月抱进怀里,闭上了眼睛。

    海月以为他想继续做完刚才在车里的事,下意识地挣扎了下。

    夏东野的手放在海月的腹部,好像在珍视着什么宝贝似的,轻轻地磨挲着,声音透着疲惫,“别动,我想休息一下。”

    海月没有再动,身体却微微地绷着。

    他不懂,司空经秋为什么对她、甚至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是已经想通了,猜到这个孩子是他的骨肉,还是夏东野没有遵守约定告诉了他?

    海月靠在司空经秋怀里,胡思乱想着。

    几分钟后,紧贴着她背部的胸膛传来的起伏渐趋平稳,海月的身体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随之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海月撑臂坐起,打开床头的灯,发现司空经秋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的呆,忽然想起必须将自己没有出发去听潮小镇的消息告诉小秋,顺便问一下她外婆家里的电话号码。

    当初,海月让小秋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她外婆的时候,忘记问小秋外婆的电话了,所以没办法直接打电话过去致歉,只能先打给小秋。

    思及此,海月掀被下,拿起床头柜的电话,按了几个号码,拨出。

    电话响了好久没有人接听。

    海月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八点多,这个时候小秋应该在便利店里打工。

    于是,她改拨便利店的传真号。

    这次,电话很快地就被接起,小秋充满元气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您好,这里是xx便利店,请问你是哪位?”

    海月舔了舔唇,“小秋,是我,海月。”

    “海月?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小秋的声音带了些惊讶,“你已经到了吗?咦,不对,根据时间来算,你应该是明天早上才会到才对……”

    海月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小秋正在给顾客结账,所以没有看来电显示。

    “没有。”海月下意识地摇头,“我打电话是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小秋将打好的小票交给顾客,微笑着说了“欢迎下次光临”后,才将注意力全部转回来,认真地接听电话。

    “抱歉,我今天没有没有上火车。”海月有些不好意思,小秋那么尽心尽力地帮自己,结果她却突然打退堂鼓。

    “没有上火车?”小秋愣了下,“为什么啊?是今天的车票卖完,所以没赶上吗?”

    “不是。”海月下意识地摇头,“是因为我这边发生了点事。”

    “什么事啊?很严重吗?要不要紧?”小秋的口气充满了疑惑。她今天一整天的班,到现在都没离开过便利店,自然不知道电视上报导了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发生了一点小事,没什么大碍。”海月打哈哈地带过去。

    听小秋的口气,她还不知道媒体这次爆出的有关于自己的丑闻,尽管到最后她还是会知道,海月还是想能瞒多久就尽量瞒。

    “哦。”听到海月说没事,小秋便没有多加追问了,只说,“那处理完这边的事需要多久?我打电话告诉外婆一声,让她明天一早不必出门,到时候再去接你。”

    “小秋,能把你外婆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下吗?我想亲自打电话过去向她说明一下。”海月觉得透过小秋向她的外婆说明很不好,这样显得很不尊敬小秋的外婆。

    小秋没有任何迟疑,报了一串数字给海月,然后就因为店里有客人来,挂掉了电话。

    海月看着手中的纸条几秒,深吸口气,打通了小秋外婆家的号码。

    电话很快地就被接起,小秋外婆略为沧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喂?请问是哪位?”

    “外婆你好!”海月跟着小秋一起这样称呼,“我是宋海月,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电话打扰你。”

    “宋海月?”小秋的外婆微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道,“哦——是那个明天开始要搬到我们小镇上住的小女孩啊!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外婆。”海月舔了舔唇,说,“是这样的,因为我这边发生了点事,所以暂时不能到听潮小镇去住了。”

    “啊?”外婆没料到会听到这个消息,愣了几秒才重新发出声音,“遇到了很严重的事吗,要不要紧?”

    说得并不是海月不去听潮小镇住,会有很多后续,比如房子要怎么处理之类的问题该怎么解决的话,而是先问关心她的状况。

    这让海月的鼻头一暖,险些掉下泪来。

    她用力地眨眼睛,把眼眶里的雾气逼回去后才说,“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事,不是太严重,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那就好。”外婆松了口气。

    “外婆,能不能麻烦你先帮我把房子退掉?”

    “退掉?为什么,你不来住了吗?”

    “不是。”海月的声音有些干涩,“因为这边的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处理完,所以就想先退了房子,确定下来要去的时候再租。”

    “这样……那我知道了,这件事就放心地交给我吧,明天我就去把房子先退了。”

    “谢谢你,外婆。”海月诚恳地道谢。

    “不用客气啦,那没事的话我行挂了。”外婆说完,跟海月道了声晚安后,挂断了电话。

    海月握着话筒,坐在那里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把电话放回去。

    刚才,她一直担心要怎么开口,向小秋的外婆解释自己要退掉房子的事情,没想到小秋的外婆只听说她有事,就爽快地答应了要帮忙退房子……

    看着眼前的电话机,海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下一秒,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海月摸着肚子,看了床头柜上的闹钟一眼,想起来自己因为丑闻爆发的事情,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吃东西!

    难怪刚才起就觉得胃慌得难受,原来是饿过头了。

    海月捂着胃部站起来,欲下楼找点东西吃,不料才一转身,就看到司空以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海月吓了一跳,惊愕地看着仿佛刚刚松下一口气的司空经秋,声音微颤,“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来不久。”司空经秋在床边坐下来,眼角余少瞥过床头柜上的那张小纸条,一面暗暗记下上头的电话号码,一面说,“我叫厨房准备了吃的,林妈马上就会端上来。”

    端上来?

    司空经秋的意思是,要她在卧室里吃饭吗?

    虽然之前也在卧室里吃过东西,但那是因为身体问题,下楼不太方便……

    现在的她身体很健康,根本不需要把东西端到卧室里来吃啊!

    而且,事事都墨守成规的李管家一向最不太喜欢把东西拿到卧室里吃的举动,说这样很失礼。

    海月是不懂把东西拿到卧室里吃怎么会跟失礼扯上关系啦,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她还经常躲被窝里吃东西呢。

    不过李管家既然这么说了,海月想这大概是有钱人家才讲的规矩吧,除了养身体那段时间真的有点不方便,就一直遵守着。

    不过今天……

    司空经秋却说让她在卧室里吃东西……难道,不能在卧室里吃东西的规矩是李管家私人定的吗?

    海月有些无言,正想开口问清楚状况的时候,林妈端着一盘子的食物进来了。

    卧室内顿时饭菜香四溢,勾得海月肚子里的馋虫不断地咕咕叫。

    “太太,您要在哪里吃?”林妈站在卧室中央问。

    司空经秋替海月回答,“放到我的书桌上吧。”

    林妈点头,放下盘子后就退出去了。

    司空经秋站起来,牵着海月的手走到书桌旁边,搬了椅子让海月坐下,将筷子塞进她的手里,“吃吧。”

    饥肠辘辘的海月暗暗地咽了口唾液,并没有马上动筷,不是太确定地说,“在卧室里吃东西……好像不太好吧……”

    司空经秋绕到书桌后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撕下自动传真过来的白纸,低头看了两眼才回答,“只是方便跟你谈明天新闻发布会的事,不要想太多。”

    “哦。”海月点头,开始动起筷子,一口一口慢慢地吃起盘子里的食物。

    卧室里静悄悄地,除了司空经秋翻动文件的声音,和海月钥匙偶尔不小心碰到瓷碗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吃了一半的时候,海月突然想起司空经秋刚才的话,停下用餐的动作,抬头问,“明天就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吗?”

    “嗯。”司空经秋点头,瞥了一眼海月面前碗中的白饭,淡淡道,“先把东西吃完,等会儿我会详细地告诉你明天要怎么做。”

    海月听话地低头,吃了一口米饭,咀嚼了几下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不是说过几天才开吗?为什么突然提前了?”

    司空经秋翻看文件的动作顿了下,有些犹豫地嗫嚅了会儿,说,“今天下午有记者跟踪我们,你知道吧。”

    提到下午在车里的事,海月不由想起两人在车厢里做过的事,脸“刷——”的一下红了。她飞快地垂下头去,喝了一口汤,以掩饰自己突然瞬间刷成驼红色的滚烫脸颊,声音因极度不自在而结巴着,“知、知道……”

    “林秘书稍早前接到那个记者打到公司的电话,问我想不想买回那些照片。”司空经秋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冷了好几度。

    “买?为什么——”海月说到一半顿住,猛地明白过来那名记者为什么会先找上司空经来,他是想通过拍到的那些照片小赚一笔!

    吃了先前丑闻的亏,海月的声音不由有些紧绷起来,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那——怎么办?”

    “不用理他。”司空经秋轻淡道,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冷静而且从容,“我倒想看看,他会怎么写这篇报道。”

    他之所以敢这样对待那名记者,有两部分的原因,其一,他本来就想借助记者的镜头,还有他和海月在车子里的行为,从某些方面,打破现在满天飞的,‘是因为他们夫妻生活不和谐’才导致的海月出轨;其二,则是司空经秋知道,那名记者根本什么也没拍到,要不,也不会在他要求对方至少传两三张照片过来验货的时候,对方不仅拿不出任何照片,口气也立刻气急败坏起来。

    “可是……”

    海月还想说什么,被司空经秋打断。

    他朝海月手中的碗瞄去,“不要停下来,先把饭吃完。”

    “是。”

    被第二次用同样的话提醒,海月有些糗,低头一筷子一筷子地吃着饭,几乎要把头埋进碗里去了。

    司空经秋看着海月低头吃饭、时不时还用眼角余光偷偷瞄自己的的样子,暗叹了口气,说,“这名记者没有拿到钱,明天一定会在报纸上大肆报导这件事的。”

    海月的声音紧张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慢慢地缓了下来,最终停住,“那……现在该怎么办?”

    “不用理会,如果这个记者真的写出来且发表的话,只会对我们有利。”

    “有利?”海月不解。

    “就当是新闻发布会前的炒作吧。”司空经秋终于看完桌上那一堆的资料,将它们收起来放好,然后才严肃而认真地说,“为了邶风集团的声誉,明天的发布会现场,我大概会选择伤害一些人。”

    司空经秋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闪烁了下。

    他所说的那个人、叫作杜允言。

    但是海月没有看搭扣到他黝黑的瞳眸当中一闪而过的阴晦,兀自陷在之前那名记者会怎么写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事里……

    司空经秋调整了下坐姿,“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海月疑惑地从碗中抬起头来,看向司空经秋。

    海月不懂,司空经秋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对新闻发布会的看法,她并不知道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将要说些什么,怎么会有看法?

    反正她已经打定好主意,把事实说出来了。

    司空经秋看着海月一脸坚决的样子,叹息,“你知道明天如果直接向公众公布真相,会给邶风集团的名誉带来多大的伤害吗?”

    他这么说,意思并不是要在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上隐瞒事实。

    事实依然会被公之于众,只是,会以另一种方式。

    司空经秋的意思是要在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上,全盘否认媒体报道的那些事实吗?

    海月咽下口中的饭菜,怔怔地把碗放回到盘子里,看着他的目光转为错愕。

    好半晌,才呐呐地吐出话来,“可是如果不公布事实……不是会引来更多的猜测和追问吗?”

    “我没有说不公布事实,只是……”司空经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会作,才继续说,“真相会以另一种方式,在公众的眼前呈现。”

    “另一种方式?”海月彻底迷惑了。

    “嗯。”司空经为点头,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牛皮纸袋子,脸色微微地沉下来。

    袋子里,装着昨天他请让李管家调查的资料,也是这次事件为什么会爆发的主因。

    明天,新闻发布会,他会直接公布。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杜允言竟然会跟那些人扯上关系……

    或许,这次丑闻的爆发,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

    杜允言早就跟那些人搭上了关系?

    联合那些人,对自己展开报复?

    思及此,司空经秋的眸光瞬间转为森寒。

    不管是不是这样,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他都会让杜允言尝到身败名裂的滋味!

    果然不出司空经秋所料,第二天一早,有媒体大肆报道了昨天两人在车子里的事,而且标题极为耸动,直指司空经秋和宋海月为了邶风集团的名誉作戏!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一切,但在客厅茶几的报纸上看到这样的标题,海月还是瞬间脑充血,晕眩地晃了晃。

    “怎么了。”身边的司空经秋立刻扶住海月的腰。

    “没什么。”海月的脸色有些白。

    “要不要休息一下?”司空经秋说这些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墙上的闹钟。

    “不用了。”海月摇头,顺着司空经秋的目光看了一眼。

    九点四十五分,如果停下来休息的话,会赶不也新闻发布会的。

    他们现在的处境,只要有一点点的不当之处,就会被那些记者扯着不放的,海月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一声。”司空经秋扫了海月的腹部一眼。

    “嗯。”海月点头,和司空经秋一起出门,赶往邶风集团的办公大楼。

    邶风集团办公大楼前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完全数不清现场到底来了多少人。

    看那阵仗,别说是车子,就是人也根本没法挤进去。

    李管家并没有走前面的大门,而是在附近绕了几圈后,将车子开到大楼的安全门,确定没有记者埋伏在这里后,才停下车子。

    林秘书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司空经秋带着海月从侧门进入邶风集团的办公室。

    这时候的时间是十点二十分,离新闻发布会开始,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海月坐在司空经秋的办公室沙发上,听林秘书脸色沉重地向司空经秋报告这次新闻给邶风集团带来的详细损失。

    虽然海月听不懂林秘书所说的那些商业名词,但数字林秘书报出的那些庞大的数据还是听得懂的。

    因为她的行为,赞成了邶风集团这么大的损失,股价连续下挫就已经是很大的事了,现在连并购案也出了问题……

    海月真是越听越羞愧,头都快埋到胸口去了,声如蚊蝇地开口道歉,“对不起……”

    正在热烈讨论的司空经秋和林秘书并没有停下来,两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小茶几上的一堆文件上。

    海月以为他们没有听到自己所说的话,正要张口再说一遍,司空经秋却突然伸手过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他……听到她的道歉了吗?

    海月全身一震,抬头往司空经秋看去,却发现他的表情根本没有任何改变,仿佛放在自己背上的手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林秘书合上了文件夹,从桌上抽出一个牛皮纸袋,交给司空经秋,神情肃穆地说,“总经理,这是今天早上私家侦探刚刚寄来的资料,里头记载了青和集团的详细信息……”

    说到这里,林秘书顿了一下,“根据资料上显示,青和集团的董事长,二十五年前,是混黑道的,十年前才漂白。不过他们近年来一直都在发展国外市场,总公司在美国纽约,转战国内大概是七八个月前的事情。”

    “黑道?”司空经秋蹙眉,邶风集团从来不跟黑道有任何的关联,更是不做任何非法的生意,而且这个青和集团的名号听起来也十分的陌生,不像跟邶风有过任何合作案的关系,“我们曾经跟青和集团旗下的企业有过竞争吗?”

    林秘书摇头,肯定地说,“没有,我已经派人查过了,邶风集团旗下的任何子公司,都跟青和集团的业务没有任何交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林秘书退了出去。

    司空经秋将文件放回到桌上,看了腕上的手表一眼,站起来,“十点半,我们走吧。”

    “嗯。”海月跟着站起来。

    司空经秋弯腰,将林秘书方才交给自己的文件袋抽出来,然后才勾过海月,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两人肩并肩走出办公室,搭电梯到一楼的大堂去。

    邶风集团一楼的新闻发布会现场,被挤得水泄不通。

    虽然将大楼内大部分的保安都调过来维持秩序,还请了外援,现场的情况还是有些失控,有的记者甚至为了占一个好位置,跟身边的人推搡起来,就连保安上前阻止,也不能让他们停下来。

    司空经秋没有理会他们,直接拥着海月到准备好的位置坐定,冷眼看着角落里推搡的两名记者,对着话筒道,“林秘书,立刻让保安把那两名破坏现场秩序的记者轰出去!”

    司空经秋冷静而且强硬的声音,像鞭子一划过空气,立刻让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两名记者也迅速地收敛,但却没有收回放在对方身上的手。

    司空经秋扫了坐在大堂里一排排的记者一眼,继续冷硬道,“邶风集团不欢迎闹场的人,这里也不是什么演唱会现场,如果你们不能做到最起码的礼仪,请你们现在马上出去,邶风集团不欢迎你们!”

    此话一出,那两名记者立刻如被开水烫到一般,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缩回手,乖乖地坐好。

    司空经秋这才满意地点头,交待身边的林秘书可以宣布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了。

    因为那两名记者的事,邶风集团的新闻发布延后了十几分钟才召开。

    在场的记者们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责任并不在邶风集团,就也不好说什么了,纷纷开始提问。

    “司空总经理,我是xx报的记者,请问一下,您对您夫人这次出轨的事有什么看法?”第一名记者的问题既辛辣又犀利,且一点也不给司空经秋留面子。

    虽然明白刚才的小插曲错主要在抢位置的记者身上,但他还是不太爽司空经秋对待媒体的态度,好像并不在乎他们会怎么写似的。

    “我太太并没有出轨。”司空经秋扫了那名话里带着挑衅味道的记者一眼,脸不红气不喘地宣布。

    司空经秋话音一落,现场沉静了三秒,然后一片哗然。

    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充满了震惊。

    海月脸上的表情更是犹如被人突然揍了一拳一般不敢置信。

    怎么回事?

    司空经秋为什么会对记者说她根本没有出轨?

    海月很想问,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机。

    现场安静了至少有十秒钟的时间。

    然后,现场的记者们迅速与身边的同行交头接耳起来,窃窃私语地说司空经秋睁眼说瞎话,口气中带着鄙夷。

    没有出轨?

    亏司空经秋能够如此淡定说出口!

    问话的那名记者有些恼怒,他甚至激动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语气也严厉了许多,“司空总经理,既然您说您太太没有出轨,那么媒体之前曝光了的那多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请司空总经理解释一下。还有,本报有记者刚刚还接到知情人报料,说曾亲眼看见邶风集团的总经理夫人宋海月,当天出现在事发地点,并和杜允言一起离开,到杜允言在某大学外租住的小公寓偷情。”

    偷情!

    听到记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两个字,海月的身体不由晃了一下,全身血液瞬间冻结。

    司空经秋迅速地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到自己的腿上,然后才抬头,对着麦克风说,“这也正是我今天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原因。”

    语毕,朝站在身后的林秘书使了个眼色。

    林秘书立刻上前,将桌上的文件袋打开,把文件拿出来。

    司空经秋将桌上的文件拿起,交给林秘书,让她送下去给刚刚发问的那名记者。

    这份是影印本,所以司空经秋并不担心,资料会被毁之类的问题。

    林秘书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踩着稳健的步子,走到那名记者的面前,将文件交到他手里。

    那名原本还有些激愤的记者,在浏览完林秘书交给他的文件后,整个人陷入错愕当中,身上咄咄逼人的气息也瞬间消失了。

    见他露出这副表情,身边的记者纷纷起身围上去,争着抢阅。

    他们争相抢阅那份文件、现场保安在维持秩序的同时,司空经秋右侧的大屏幕上,印出了文件的内容。

    所有的记者都被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吸住了目光,纷纷合起手中的相机拍照。

    一时间,大堂里镁光闪止起彼伏地闪烁着,几乎要眩花在场的人双眼!

    原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偷情!

    邶风集团的总经理夫人,是在给杜允言送医药费时,被杜允言用药物迷晕,然后带回他的小公寓的!

    换句话说,就是事情发生的时候,邶风集团的总经理夫人根本是神智不清的!

    所以,才会在事后,失魂落魄、狼狈地在路上游荡,然后被路人撞倒在路边!

    如果邶风集团给出的这份资料是真实的,杜允言的行为已经够成犯罪了!

    这个消息怎么能不让记者们兴奋异常!

    他们不断地按着快门,丝毫不肯落下大屏幕上的任何资料!

    林秘书在他们拍得差不多的时候,换上了几张照片。

    大屏幕上立刻显示出,杜允言跟一些黑衣男子接触的画面。

    记者们又是一阵“噼哩叭啦”地猛拍……

    除了位置十分靠后,根本挤不进人群、只能在外围跳脚的记者,现场大部分人都已经被大屏幕上不断爆出的资料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他们暂时都没有空理会台上的司空经秋和海月!

    海月看着这一戏剧性的变化,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完全没有想到,司空经秋之前所说的,真相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公众的眼前,原来是这样的方式——

    司空经秋通过伤害杜允言的方式,挽救她和邶风集团在公众眼里的形象。

    海月脑子乱糟糟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完全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内心,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么毫不留情的狠决做法,会让杜允言一家,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吧……

    想到这里,海月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司空经秋还以为海月在害怕现场的镁光灯,立刻握紧了她的手,俯身靠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不用怕,一定会没事的。”

    海月的唇张张合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的厉害,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并不担心自己有事,以目前状况来看,自己根本就不会有事,因为记者们的态度已经完全改变了。

    海月担心的是,杜爸爸和杜妈妈到时候看到报道,一时受不了刺激,做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