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缩在床铺中间

    第8章:缩在床铺中间

    “我给过你两次机会了。”深幽的瞳眸盯着她因害羞而绯红的双颊,司空经秋抬起手,一边拨开她颈边的长发,一边又火热地继续……

    “痛——”瞬间的疼痛,让海月不由叫出声来,但立刻被他上印上来的火热的吻去……

    司空经秋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边扣衬衫的扣子,边看了一眼缩在床铺中间、满脸通红、神情有些恍惚的人,淡淡地开口:“我到公司去开会,一会叫司机载你回去收拾衣物,顺便把户口本身份证带来。”

    海月回过神来,抱着被子坐起来,想说点什么,张口,却发现喉咙一阵干哑难受,完全说不出话来。

    司空经秋瞥了她一眼,说,“债务和杜允言那边,我会派林秘书去处理。”

    海月始终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谢、谢谢。”

    “不用客气。”司空经秋站起来,轻弹了下衣服,突然俯身,靠近她,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说,“只要你记得自己的承诺就行。”

    语毕,缓缓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提起床边的西装外套,“今天晚上如果你想住家里也可以,但是记得打电话过来通知我一声,明天早上九点,我会派司机过去接你。”

    “呃……嗯。”海月不敢看他,红着脸点头。

    “我先回公司了,你好好休息。”司空经秋拎着外套,走向门口。

    “司、司空先生,您、您慢走……”

    司空经秋顿了一下,打开房门,走出去。

    “喀嚓”房门再次关上。

    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海月紧绷的神经终于微微放松,她蜷紧了身体,下巴靠在屈起的膝盖上,缓缓地躺下来。

    胸口有什么东西压着,好难受,重得海月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她用力地深呼吸,却始终无法将那股隐隐作痛的感觉驱走。

    看着床头柜相框里一脸面无表情的司空经秋,海月心一抽痛,一直被压抑在心底的情绪,也在这一瞬间完全倾泄出来。海月再也忍不住崩溃了,滚汤的眼泪不断地从眼眶涌出,一颗又一颗,落进枕间。

    她背叛了允言,跟司空经秋上床了……

    她的身体,记得司空经秋是如何吻她、如何爱她……又是如何在她身体最深处,留下属于他的一部分……

    司空经秋在她身上,烙下了再也抹不去的印记……

    海月痛得脸色发白,将身体蜷得更紧,抱着被子,无声的哭泣。

    允言……允言……

    前几天,她还是清清白白。她还是属于允言的。态度那么强硬的自己,居然也有屈服的一天,想起这其中一幕幕的经过,泪水肆意地横流……

    第一次从司空家出来之后,她还是照常上班。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海月,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同事小秋泪眼汪汪地看着海月,心里那个感激啊,真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幸好海月答应帮忙代班,否则今天帮男朋友庆幸生日的事就要泡汤了呢!

    “哎哟,都是同事,干嘛这么三八啦!不用客气啦,你能找我代班,我还求知不得呢,正好多赚点钱!”海月拍了拍小秋的肩膀,边把人推出便利店边说:“快去快去,你不是还要去拿给男朋友预订的蛋糕吗?一会迟了就不好了。”

    “嗯。”小秋重重地点了下头,跑开了。

    看着小秋渐渐远去的身影,海月微笑了下,转身正准备回便利店,眼角余光却瞥见角落里几个贼头贼脑的身影。

    又来了!

    都说了不会替那个什么司空经秋生孩子了,这些人还每天跟踪她,是听不懂人话啊!

    就因为自己的三围和身高、还有长相完全符合司空经秋的定义的未来孩子他妈的标准,竟然就要她去和一个陌生男人上床生孩子,世界上跟她身材一模一样的人多了去了,司空经秋干嘛不去找别人!

    最过份的是,那个男人居然还把手指伸进自己的身体里……简直莫名其妙!

    看着那几颗鬼鬼祟祟的身影,海月瞬间想起司空经秋对自己做过的一切,顿时涌起一阵无名火,冲进便利商,拿了几盒过期的便当,气呼呼地走过去,“啪啪啪”地盖到那几个黑衣人头上后,这才解了气,重重地哼了一声,神清气爽地回去工作。

    而几个黑衣人则头顶着搞笑的便当盒,在路人无比惊诧的目光当中,石化在了街角。

    处理完那几个黑衣人后,海月心情大好,不仅工作效率大增,面对顾客时笑容更加灿烂,甚至还在工作中哼起歌来。

    又有一个顾客结账,海月刷完了价格,笑眯眯地扬起脸,正准备报价格,在看到顾客的脸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双目圆瞪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惊愕的嘴久久没有合上。

    司空经秋?!他来这里做什么?!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相较于海月的惊诧,司空经秋就显得淡定多了,他指了指柜台上的东西,说:“我来买东西,麻烦算下多少钱。”

    买东西?像他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哪里需要自己到便利商店买东西?不是一个电话就有飞机空运到家门口,然后再由女仆送到嘴边的吗?

    海月又不是傻子,才不相信司空经秋这种鬼话,更不相信他会屈尊降贵到这种偏僻的、小得可怜的便利店里来买东西。

    他来这里,根本就是别有目的的吧!

    海月虽然在心里不知道白了这个人不知道多少眼,但表面上还是保持住了职业的微笑,说:“谢谢,这位先生,总共是一百三十八元!”

    司空经秋面无表情地掏出信用卡递过去。

    海月伸手去接,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手指,不由想到那天……海月脸蛋一红,微颤的手差点没接住那张卡。

    宋海月,你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暗骂了自己一声,海月飞快地刷快算帐,抓来袋子把柜台上的东西一骨脑地抓进去,粗鲁地递过去,红着脸,粗声粗气地说:“先生,您的东西,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光临!”

    司空经秋接过袋子,却并没有走开,反而站在那里不动,深邃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海月。

    海月被看他看得头皮发麻,好像四周有无数窥探自己内心的目光看着似的,完全不敢抬起头来。

    这家伙到底在看什么啊?他为什么还不走?

    海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收银机,脑子里却不停地浮现那天被人压倒在床,然后被……的画面。

    那天,她居然完全忘记了反抗,就这样乖乖地让他……

    海月越想越羞愧,越想越无地自容,真是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算了。

    然而司空经秋却不仅不打算放过她,还特意俯过身来说,一句一字,清晰无比地说,“还有两天,我等你的答复。”

    说着,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名片,搁在柜台上,这才提起柜台上的一袋东西,转身离开了便利商店。

    海月看着那扇开了又合上的玻璃门,再瞄下外头坐进豪华轿车里的司空经秋,骂了句“神经病”后,将柜台上名片抓起来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筒里。

    谁会愿意被一个陌生男人xxoo,然后再替他生下孩子啊!又不是有病!

    五点四十分。

    周围的上班族大多数都陆续下班,来便利商店买东西的人开始多起来,海月很快就把司空经秋那个混蛋置之脑后,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一个多小时后,人潮渐渐散去,忙得团团转的海月总算有了点空闲时间,靠着柜台长长地松了口气,让站了一个多小时的腿稍微放松一下,为接下来还有四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做准备。

    休息得差不多的时候,店里的传真机突然响起来,海月看着传真机,并没有马上接起来,这台传真机是用来给客户传真用的,除非顾客要求对方传真到这边,否则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打来,现在店里完全没有顾客,传真机却突然响起来,海月不禁有些纳闷,难道……是哪个顾客把店里的号码告诉了谁,一会儿会过来拿传真吗?

    海月一边想着,一边拿起话筒,正要按下传真键给对方信号,却听见里头传来男朋友熟悉的声音:“海月!海月!你先别按传真,是我,我是允言!”

    允言?允言怎么会突然打电话到店里来?

    海月愣了下,杜允言是海月的男朋友,两人在迎新生的时候碰上的,那时候,杜允言是来接海月的学长,杜允言对海月一见钟情,海月也很喜欢杜允言,两人自然而然地发展成恋人关系了。

    想到两人认识的过程,海月不由勾起了一抹甜蜜的笑,将话筒放到耳边:“允言,你怎么会有店里电话?”

    “嘿嘿……”电话那头的杜允言神秘地笑了下,才说:“上次我去接你的时候,找小秋偷偷问的,怎么样,本大爷我厉害吧,哈哈哈哈哈……”

    小秋那个家伙,店长不是说了这个传真不能用做私人的吗?海月暗暗翻了个白眼,“杜允言,你别笑了,有事快点说啦,等会儿被店长发现我偷接电话要被扣工资的。”

    听到海月这么说,杜允言赶紧收起吊儿郎当的口气,严肃地问,“海月,你几点下班?”

    “十点吧。”海月看了下柜台上的时钟,说。

    “哇!怎么这么晚?”杜允言在那头怪叫,“你平常不是六点就下班了吗?”

    海月:“今天小秋她男朋友生日,请我代班啦。”

    “……”杜允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不过他很快就振作起来,说:“那我十点钟过去接你。”

    “不用啦,你明天不是早课,那么远过来,再送我回家,肯定又要很晚,还是早点休息。”

    “没关系,大不了锹翘一节课嘛,你那么晚下班,我不放心,就这么说定了,我十点来接你,记得等我啊!”杜允言说着,不给海月反应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海月盯着话筒看了好半响,甜蜜的回了声,“好”,才勾着嘴角,轻轻地把话筒放回去,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

    虽然嘴上说不要,但知道杜允言要来接自己后,海月还是很开心,接下来的工作,也因此而变得轻松起来。

    九点半,海月开始擦玻璃拖地板,为下班做准备。

    九点四十五分,所有的后置工作都已准备完毕,海月在柜台时哼着歌等候上大夜班的同事,和……男朋友杜允言。

    九点五十分,大夜班的两个同事进入便利店,海月和他们交接完后,跑去打卡,然后才背着包包走出便利店,站在门口等男朋友。

    同事看她还没走,不禁有些奇怪,推门,探出头去,问:“海月,你再不走,一会儿公交车就要停了哦!”

    海月羞涩地笑了下,说,“呃……我在等人。”

    同事立刻明白过来,一脸羡慕地调侃说,“哦哦……在等你那个帅帅的男朋友啊!真是好啊!下班有男朋友接,不像我们这些孤家寡人,下了班还得一个人凄凉地跑去搭公车,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苍天啊,我的命咱就这么滴杯催呢……”

    另一个同事听到,也从柜台跑出来,花痴地抱着胸,一搭一唱地说:“神啊,请赐我一个跟杜允言一样帅的男朋友吧!”

    海月被他们调侃得满脸通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好杜允言及时出现,将她从这种尴尬的窘境中解救出来。

    “大胆妖怪,竟敢欺负我女朋友!看我杜大侠不收了你们!”杜允言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张牙舞爪的扮鬼脸,吓得海月两个同事哇哇大叫地跑回店里,直呼“再也不敢了”。

    看同事被吓得抱头鼠窜,海月连忙拉住男朋友,“你不要再吓他们啦,一会店长从监视器里看到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歹徒。”

    听到女朋友这么说,杜允言才收了起嬉皮笑脸,状似异常宽宏大量地说:“好吧!看在海月小姐的份上,就暂且饶了你们这两个妖怪,下次再犯,定不轻饶。”

    海月被男朋友的搞笑弄得一阵无言。

    两名同事则羡慕妒忌恨了,很心酸地抱在一起,夸张的、泪流满面地说:“天啊,为什么世界就这么不公平呢,我们也要这样的男朋友啊——”

    海月被他们的行为雷得黑线万丈,就知道这两个家伙,一定不会放过任何调侃自己的机会,为了防止他们再做出什么更雷人的行动,海月赶紧拉了男朋友离开。

    便利店离公交车站大约要走十分钟左右,海月和男朋友从便利店离开,并没有时间多说话,牵着手一路跑着,去赶最后一班公交车。

    跑到公交车站的时候,正好赶上最后一班公车,两人气喘吁吁的相似一笑,一前一后上了公交车。

    刷过卡后,在靠窗的位置,甜甜蜜蜜地坐下来,相互交换彼此一天的信息。

    两人都没有发现,在公交车启动的那一刻,一辆银色的跑车缓缓地从角落里驶出来,跟了上去。

    海月的家住在x市最老旧的城区,这一带几个月前就被划入拆迁区,最近已经在动工,所以到处都破破旧旧的,散发着一股荒废的气息,再加现在已经是差不多十一点,路灯又早就拆掉,四周就显得更荒凉了。

    爸爸妈妈反对海月在大学的时候交男朋友,所以两人的交往是瞒着家人进行的。

    平常杜允言总是把她送到巷子口,就转身离去了,只不过今天实在是太晚了,黑乎乎的巷子看上去实在是太不安全,杜允言不顾海月的反对,要送她进去。

    海月拗不过他,再加上巷子实在是太黑,所以就不再坚持了。

    两人紧紧地牵着彼此的手,在暗巷里行走,快到家的时候,海月不由抬头探了下,发现自己家的灯居然还亮着,不禁有些奇怪,平常这个时候,爸爸妈妈应该早就睡了,怎么今天家里还灯火通明的?

    为了防止家人发现允言的存在,海月在隔壁邻居的墙下,拉住了杜允言,“允言,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一会儿被爸爸妈妈发现就不好了。”

    “嗯。”杜允言俯身,轻吻了下海月的额头,“回去早点睡,明天我在巷子口等你。”

    “好。”海月红着脸点头,幸好四处一片黑暗,允言看不到她的表情,否则她真担心自己会害羞得挖个洞钻进去,“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我一个大男人,没人会想要对我怎么样啦。”允言又吻了她一下,这才松开手,按着海月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回去吧。”

    海月点头,朝家的方向迈了一步,第二步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自家的门被从里向外踹飞出来,摔在地上,裂成了好几片。

    发生了什么事?

    海月怔了一下,飞快地往家里跑,杜允言也被刚才那一声巨响吓到了,想也不想地跟了上去。

    姬家被几个全身刺青、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家伙用棒球棍砸得乱七八糟,海月和允言一起冲进去的时候,正好瞧见宋爸爸满脸苍白地抱着家里唯一值钱的电视器,而一个人高马大的大汉正扬着棒球棍,准备砸下去。

    海月瞬间被那可怕的场景吓到,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想替宋爸爸挡下那一棍,然后海月身后的那道身影更快,飞快地撞开海月,挡到了宋爸爸面前。

    瞬间,棒球棍挥落。

    “砰——”杜允言被打飞出去,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像一个破碎的娃娃一样滑倒下来,腥红的血在白色的墙面上划下一条触目惊心的长痕。

    拿着棒球棍的男人吓呆了,面如死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突然冲过来,他刚刚只是想砸电视机而已,而且也算准了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现场静止了至少有三十秒。

    几名大汉见惹出祸来,立刻丢下棒球棍拔腿就跑。

    海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跌跌撞撞地踩着满室的狼籍扑过去,颤抖地跪在已经陷入昏迷的杜允言身边,想碰他,却不知道从该从哪里入手,深怕自己一动,会引来杜允言更重的伤势,惊慌失措了几秒,终于想起应该先叫救护车,于是转过头去,吼,“爸!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宋妈妈看到那鲜红的血,当场昏了过去。

    宋爸爸一听,立刻从呆愕中回神,心急火燎地在一堆破碎的家具当中翻找电话,然而,当宋爸爸从一堆杂乱中找出电话时,却发现,电话线被刚刚那几名大汉给扯断了。

    宋家瞬间陷入绝望当中。

    一路尾随海月的司空经秋听到响声,立刻停下车子上前,但他没想到,一踏进宋家,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情形,不由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海月想也不想地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司空经秋面前,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你有没有带手机,把手机借我用一下,我要叫救护车,快点!”

    说着,不经他的同意,开始在司空经秋身上四处寻找起来,然而却一无所获。绝望排山倒海而来,打得海月当场双腿一软,瘫了下去。

    司空经秋眼明手快地扶住她,镇定地说,“手机在车上,你在这里,我去拿。”

    闻言,海月立刻松开司空经秋的手。

    司空经秋用最快的速度冲回车上,找到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冲进宋家,“我已经通知司空家的医疗队,他们马上就会赶过来,你们确认一下,还有谁受伤,等下一起到医院去。”

    宋爸爸丢掉电话爬到宋妈妈身边,检查了下,摇头。

    海月则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司空经秋皱眉,把海月拉起来,将手机塞进她手里,说,“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马上打电话给杜允言的家人,让他们立刻赶到xx医院,等会肯定要做手术,需要家人签字。”

    海月还未回过神来,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司空经秋。

    司空经秋沉着脸命令她,“打电话通知杜允言的父母,让他们赶到xx医院,立刻!”

    阴沉的脸色,凌厉的口气,终于让海月回过神来,拿着手机开始拨号,然而她颤抖的手却在键盘上滑来滑去,怎么也按不对数字。

    司空经秋极不耐烦地抢过海月手中的手机,沉声道,“号码告诉我!”

    海月颤抖着唇报了一串数字,司空经秋按完之后立刻拨出,接通后,用最简洁的口气,向对方说明了情况,让他们立刻赶到医院。

    挂上电话,外头响起救护车的声音,几名穿着白袍的医护人员抬着单架冲了进来,围在司空经秋身边,一脸惊慌地问:“少爷?你受伤了?”

    “不是我。”司空经秋把忤在门口的海月拉进怀里,退到一边,“受伤的人在那边,马上安排他进医院手术,把夏东野叫来主刀。”

    “是!”

    众人立刻抬着单架过去,先对杜允言进行了简单的止血措失,才小心翼翼地把他移到单架上,抬出去。

    医护人员前脚刚走,司空经秋后脚立刻扯着海月跑上,宋爸爸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帮忙,但还是扛起宋妈妈跟了上去。

    这是宋家人第一次坐这么豪华的跑车,然而他们却都没有心情欣赏,心心念念的都上前面那辆救护车上的杜允言。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司空经秋一边开车一边询问。

    副驾驶座上的海月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白色救护车,根本没有听到司空经秋说话。

    还是稍微镇定下来的宋爸爸,简要地向司空经秋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刚刚那群人是到宋家要债的,宋家拿不出钱,他们就开始砸东西,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杜允言会突然冲进来,替宋爸爸挨了一棍……

    事情,就这么简单。

    然而,这事故留下的后遗症可一点也不简单。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杜家父母早已经到了,由于杜允言必须马上动手术,所以大家什么都没说,非常有默契地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杜允言身上,直到杜允言被进手术室。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疲惫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待。

    好久之后,杜允言的爸爸终于开口,问:“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海月猛地站起来,正准备开口,宋爸爸却更快一步地站起来,向杜爸爸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说,“对不起,都是为了救我,杜先生才会被歹徒打伤……”

    杜爸爸沉着脸不说话。

    海月以为他根本不相信,也加入了道歉的行列,“对不起,都是我,允言才会……”

    司空经秋突然打断了他们,“医生出来了。”

    所有人立刻停下目前所有的事,围了上去,七嘴八舌。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杜先生怎么样?”

    “医生,允言他怎么样?”

    “医生……”

    刚动完一个大手术,满身疲惫的夏东野被问得一个头两个大,不耐烦地拉下口罩,说:“通通给我闭嘴!”

    巴着夏东野不放的人立刻顿住,走廊瞬间安静下来,不过这安静只维持了三秒,大家又再次围了上去,继续用噪音荼毒他。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杜先生怎么样?”

    “医生,允言他怎么样?”

    “医生……”

    连续几个小时下来的手术已经让人够累了,还要面对这群完全没有章法的问题,夏东野的耐性完全用尽,揉着额头大吼,“妈的!司空经秋,快点死过来让他们安静下来!”

    见好友是真的发火了,始终站在一旁的司空经秋这才不慌不忙地走过来,一一把那些激动的人拉开,无比冷静地说,“你们继续这样缠下去,夏医生根本没办法回答你们的问题。”

    此话一出,大家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不再继续纠缠,而是静静地看着夏东野,等候他的回答。

    见他们安静,夏东野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些,问,“谁是病人的家属?”

    杜爸爸和杜妈妈立刻上前一步。

    夏东野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手术很成功,杜允言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闻言,杜爸爸和杜妈妈长长地吐了口气,喜极而泣地抱在一起。

    然而他们的高兴维持了不到三秒,夏东野又宣布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错愕的消息。

    夏东野说:“不过,杜允言的脑部受了严重的创伤,大脑皮层功能严重损害,一时半会儿大概醒不过来了。”

    杜爸爸和杜妈妈一僵,慢慢地转过头来,异口同声,“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嗯。”夏东野点头,“通俗点说,就是杜允言成为了植物人,可能会醒,也可能一辈子也醒不过来。”

    “植物人?”杜爸爸和杜妈妈一听,当场昏了过去。

    海月也承受不住,当场瘫倒在地。

    杜允言被转进了加护病房,然而很快,因为欠了医院一大笔医疗费用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尽管如此,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小康家庭的杜家夫妇,左挪右凑地付完欠医院的费用早已捉襟见肘,再也付不起更多的医疗费了,更别说以后不知道填到什么时候会是头的医疗费……

    发生了这样的事,宋家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但原本就家徒四壁的宋家那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钱,对杜允言的医疗费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而那天打人的几个大汉,也完全找不到。

    尽管知道杜允言会变成这样,宋海月要付一半的责任,但杜家父母却一句也没有怪过她,只说这是命……就是这样,才让她更加愧疚……

    海月站在门口,看着病房里瞬间老了几十岁的杜家二老,牙一咬,心一横,下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定。

    海月并没有直接离开医院,而是转身去找夏东野。

    在医院里绕来绕去,问了好多来往的护士后,海月终于在六楼的办公室找到了夏东野。

    夏东野似乎已经下班了,他正收拾桌面,海月没有任何犹豫地走进去,“夏医生,你好。”

    “宋海月?有什么事吗?”夏东野记得这个女孩子,杜允言住院以来,她几乎天天都来。

    海月先是一个九十度大鞠躬,然后才说,“夏医生,拜托你把司空经秋先生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经秋?”没想到一直以来都围着杜允言的女孩居然突然问起自己的好友,夏东野颇感意外,愣了好久才回神:“宋小姐,我可以问下,你找经秋有什么事吗?”

    “我……”怎么办,要告诉这个人她找司空经秋的原因吗?可是……如果说了,会不会被看不起?海月咬唇,“司空先生说,我有困难的时候可以找他帮忙。”

    “既然如此,你应该有经秋的电话才对。”夏东野冷静地说。

    “司空先生他……给过我名片,我不小心弄丢了。”

    夏东野摸了摸下巴,仿佛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实性。

    生怕夏东野不相信自己,海月着急地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臂说,“真的!如果夏医生不相信的话,可以先打电话问问司空先生!”

    夏东野本来不打算理她,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臂上、力道大到抓疼他的手,也许真的有什么很要紧的事吧。夏东野终于点头,“好吧,你先松开手,我打电话问问。”

    海月一听,立刻松开手。

    夏东野拿起桌上的手机调出司空经秋的号码,拨出,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海月就站在夏东野的旁边,自然听到了司空经秋略为疑惑的声音。

    “东野?你怎么会打给我?”

    夏东野看了身边紧紧抓着衣袖的女孩一眼,说,“经秋,宋海月你还记得吧?”

    “宋海月?”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愣了一下,才回答,“她怎么了?”

    “她到我这儿来要你的手机号码。”

    “她要我的手机号码做什么?”司空经秋脱口问,随即又转换了一种口气,“号码不用给她了,你现在有没有空?”

    “嗯。”夏东野略感抱歉地看了海月一眼,相信她也听到了司空经秋的话,点头,“正好下班。”

    司空经秋那天的话,原来是在跟她开玩笑而已吗?海月失望极了,忍着眼睛的泪水,转身一步一步走出夏东海的办公室。

    “那好,麻烦你直接把宋海月送到我家来。”

    “好。”夏东野愣了三秒点头,连忙挂掉电话起身,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宋海月,“宋小姐,麻烦请等一下!”

    海月失魂落魄地转过来,声音细得几乎要听不见,“夏医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夏东野脱掉白袍挂到衣架上,捞了车钥匙走到海月面前,说,“走吧,经秋让我送你过去。”

    夏东野把海月送到门口后,就回去了。

    海月站在司空家门前,看着门后那幢精美的建筑发呆。

    门打开的那一刹,海月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了。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再也洗不干净了。允言,对不起,我终于还是走进了这扇大门。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偌大的房间内,响起了轻而有规律的敲门声,跟着,是方才领自己进门的中年人的声音。

    “海月小姐,你醒了吗?”

    海月迅速地抹掉眼里的泪水,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住镇定,紧张地抓着被子,说,“我、我醒了。”

    “少爷让林妈帮您准备了衣服,如果你醒了的话,我马上请林妈送过来。”

    “好、好的。”

    外头传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海月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未松完,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伴着敲门声的,还有略显中年的女声,“海月小姐,我是林妈,拿了衣服过来,可以进来吗?”

    海月拉高了被子,将自己完全盖住后,才说,“请、请进。”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一名穿着米色制服、看上去大约五十岁的中年妇人拿着一叠衣服进来,带上门后,才走到床边,说:“海月小姐,这是少爷吩咐我给您准备的衣服。”

    “放、放在床边就好了。”

    林妈点头,依言放下了衣服,却没有立刻离开。

    海月不由缩了一下,低头不再敢看她的脸,深怕林妈会看不起她这种出卖身体的女孩子,因此声音也小如蚊蝇,“请、请问还有事吗?”

    林妈露出一朵慈祥的笑容,说,“海月小姐肚子会不会饿?要不要叫厨房准备点东西填填肚子?”

    经林妈这么一提醒,海月才察觉自己真的有点饿了,最近因为允言的事,几乎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刚才又做了那么激烈的运动,她的体力早已透支,近日来,始终都不觉得空的胃忽然咕噜噜地唱起了空城计。

    海月窘迫地又往后缩了一下,“那就……麻烦你了。”

    “那我下去准备,海月小姐换好衣服,可以叫李管家带你过来,他就在二楼的楼梯口。”

    李管家?他是谁?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海月不由抬头,触到林妈的眼神后立刻又低了下去,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不知道李管家是谁。”

    林妈笑了下,说,“李管家就是刚才领海月小姐进来的那位。”

    原来是他,海月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

    “那我先下去了。”林妈退出了房门。

    海月看着那扇开了又关的房门,赶紧爬起来,抱着衣服钻进浴室,简单地清洗了下自己,穿戴完毕后,才走出来。

    习惯性地过去整理被子,却看到白色床单上那抹已经干涸掉的红色和一些印渍。海月脸色一白,颤抖着双手,准备把床单抽走,床头的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

    海月吓得跌坐在地上,看着电话发呆,好半晌才爬起来,反射性地伸手去拿电话。可是触到电话那一刻,海月又顿住了。

    要、要接吗?可是……如果是打来找司空经秋的……那她接了会不会很不礼貌?

    这么一想,海月收回了手,转身去抽床单。

    但是电话却一直响个不停,海月没有办法,只好拿起来放在耳边,怯生生地说,“您、您好,请问找哪位?”

    司空经秋平稳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起来了?”

    海月一惊,手中的电话差点没握住,“呃……嗯,我起来了。”

    “林妈有没有把衣服拿给你?”

    “有。”

    “叫厨房弄点东西,补充下体力再回去。”

    “嗯,林妈已经去弄了。”

    “床单放在那里不要动,等我回去再收。”

    海月看了已经被自己扯出来一半的床单,半晌才说,“……好。”

    “没事了,去吃点东西吧。”司空经秋说完,就挂了电话。

    海月听着电话里传出来的嘟嘟声,好一会儿才会了句,“好。”

    因为司空经秋突然打电话来交待,所以海月只好把床单又重新铺了回去,看了几遍,确定和原来一样后,拉来被子把上头的痕迹盖住,这才关了灯走出去。

    出门转了个弯后,果然在二楼楼梯口看到了李管家,海月向他点头行礼:“李管家你好。”

    李管家看了她一眼,说,“请跟我来。”

    海月跟着他走到一楼,穿过拥有无数房间的长长走廊,来到一个宽敞的房间。

    里头摆了一张洁白的长桌,长桌上面,摆着精致的食物,长桌两旁,则各站了一排身着女仆装的年轻女生。那些女生见到海月,一致弯腰行礼。

    海月虽然在电视里看过有钱人的生活,但亲眼看到这么豪华的餐厅,还是吓了一跳,踉跄了一下,着点当场跌倒,幸好李管家及时扶住她。

    “海月小姐,请您小心点。”

    “谢、谢谢。”

    海月红着脸走过去坐下。

    因为这餐厅实在太豪华,不仅有两大排女仆,还有厨师守在一旁,等候意见,再加上四周又无比的安静,海月根本坐不住,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借口说离开了。

    李管家叫了司机,亲自把海月送到家门口,这才离开。

    宋爸爸宋妈妈正因为刚才有个长得无比像精英的制服女生送来之前写给地下钱庄的欠条而震惊着,现在又看到女儿穿着新衣服从一辆超级豪华的车上下来,整个完全石化了。

    好一会儿,宋爸爸和宋妈妈回过神来,把女儿拉进屋里,“砰”地关上门。

    宋爸爸坐在已经被砸得只剩下半边的沙发上,一脸紧张地问:“海月,你是不是……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海月僵身一僵,挤出笑脸,说,“爸爸……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宋妈妈颤抖地将欠条交给女儿,说,“刚、刚刚有个戴眼镜的小姐,突然跑来,把这个交给我们,说我们欠地下钱庄的钱已经有人帮忙付清了。”

    司空经秋真的……实践诺言了。

    本来还有些担心的海月看着那张纸条,心神微定下来,毕竟他们之间连协议都没有签,海月在回来的路上还担心,司空经秋会不会骗人,现在她的心终于定了下来,说,“爸爸、妈妈,我……”

    宋爸爸和宋妈妈看着女儿,额头渗出了紧张的薄汗。

    “你、你们那天晚上看到的司空先生,是、是我男朋友。”

    宋爸爸和宋妈妈面面相窥一眼。

    宋妈妈指着海月手中的欠条,说,“所以,这些钱,是他帮我们还的?”

    海月咬唇,轻轻地点头。

    宋爸爸却不太相信,“海月,他为什么愿意帮我们家还这么一大笔钱?”

    “因为……”海月低下头,不敢直视宋爸爸的眼神,“因为,我们可能……会结婚。”

    “结、结婚?”

    受了太大震惊的宋爸爸宋妈妈再次石化了。

    久久之后,宋爸爸率先反应过来,看着女儿,严肃而认真地问,“你跟那个谁……真的要结婚?”

    海月咬唇,没有马上回答,其实海月也不敢确定司空经秋会不会跟自己结婚,只是他叫她拿户口本和身份证,应该就是要结婚的意思吧。

    想到这里,海月微点了下头,“嗯,因为我们还在商量,所以就暂时没有告诉爸妈。”

    宋妈妈也回过神来了:“怎么会这么突然,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你交男朋友啊!”

    海月怔了一下,勉强挤出一朵笑容,“因为……我怕爸爸妈妈反对,所以就一直没说。”

    听女儿这么说,宋爸爸还是不放心,“可是,他们们很有钱……”

    宋妈妈也说:“对啊,有钱人家的规矩很多的……海月,你要不要再仔细考虑一下?”

    海月也很想点头,同意宋妈妈的话,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跟司空经秋……

    海月想着,心又是一抽,“妈,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很努力地把他们的规矩全部都记住的。”

    见女儿如此坚决,宋家二老面面相窥一眼,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海月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继续呆下去,于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就上楼休息去了。

    折腾了一天,实在是有些累了,海月一回到房间,立刻就倒在自己的小木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吵醒海月的,是宋妈妈有些不确定的颤音。

    “海月,外、外头有人找你,快点起床……”

    海月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了下桌头的闹钟,发现已经九点了,太阳也透过窗子,爬到了她平常学习的书桌上。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海月有一瞬间的怔愣,半响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妈妈好像叫自己,赶紧爬下床,跑过去打开房门。

    一脸焦急的宋妈妈看到女儿,立刻拉住她的手,说:“海、海月,昨天那辆车又来了!”

    “什么车?”海月刚醒,脑子还有些茫然,一时没明白宋妈妈在说些什么。

    “就是昨天送你回来那辆车啊。”宋妈妈把女儿拉到楼下,紧张兮兮地握住门把,拉开一点点,叫女儿从门缝往外看,“看到没?”

    看到了。

    门外停着的那辆车豪华轿车,是昨天载她回来那辆,那个像劲松一样,笔挺地站在车旁的中年人,是昨天送自己回来的李管家。

    看着门外的车子和人,瞬间,被遗忘的事涌进脑子,海月倒抽了口气,飞快地冲上楼洗漱换衣服。

    宋妈妈被女儿的模样吓坏了,赶紧追上去,“怎、怎么了?海月?”

    海月没空向宋妈妈解释,边套衣服边问,“妈,我们家的户口本和我的身份证呢?”

    “户口本和身份证?”宋妈妈虽然疑惑,但看到女儿如此心急火燎的模样,赶紧转身去把这两样东西拿来交到女儿手中。

    海月将东西塞进包包里,急急忙忙地奔下楼。

    “海月?发生了什么了?”宋妈妈边问边跟下来。

    她已经迟到了!

    没有空余的时间和宋妈妈解释,海月站在玄关处,边换鞋边往外冲,“妈,我有重要的事先出门,等一下打电话回来再跟你说。”

    海月上气不接下气地来李管家面前,不停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李管家看了她一眼,转身打开车门,说,“海月小姐,请上车,少爷在家等你。”

    “对不起!”海月又道了一次歉,一刻也不敢耽搁,迅速地钻进车子。

    李管家面无表情地关上车门,坐到副驾驶座,淡定地对驾驶座上的人说,“走吧,回司空庄园。”

    司机微微点头,踩下了油门。

    车子平稳地开出小巷子,进入市区。

    因为迟到,海月愧疚头也不敢抬,双眼始终盯着车上的地毯。

    李管家从坐上车后,一直没有开过口,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更是惜字如金,他们就这样默默地各据一方,直到车子穿过豪华的雕花大门,驶进司空庄园。

    海月没有发现这些,因为她还在因为自己的迟到而懊恼。

    李管家姿势非常优雅地下了车,走到后边,打开车门,看也没看车里头的人一眼,微弯着腰绅士地说:“海月小姐,我们到了。”

    “啊?喔。”海月猛地回过神来,点头,慌慌张张的抱着包包下车。

    李管家关上车门后,司机便把车子开走了。

    虽然司空庄园今天是第三次来,海月还是有些紧张,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会暴露出没有教养的行为,让人嘲笑。

    李管家并没有立刻带海月进屋,而是招来站在门口的女仆装年轻女子,交待说,“你带海月到三楼去找少爷。”

    “是。”

    海月有些吃惊地抬头,看了那个女仆一眼,微微瑟缩地退了一小步。

    李管家注意到她的动作,话难得的多起来,“我去准备一会儿你跟少爷一起出门的车子,所以不能带你上去,由小青带你去也是一样的,少爷就在三楼。”

    海月一听,总算安心了一点,“谢、谢谢你,李管家。”

    “不用客气。”李管家微点了下头,就离开了。

    海月跟着女仆进入屋子,穿过宽敞豪华的大厅,爬了三层的楼梯,来到之前她……呆过的房间门口。

    女仆带海月到这里后就停住了,说,“海月小姐,少爷说过,海月小姐来的话,请直接进去就好了。”

    想到要一个人面对司空经秋,海月有些急了,脱口道,“你——”她不陪自己一起进去吗?

    女仆和善地笑了下,“海月小姐,少爷的房间我们不能随便进去的。”

    “喔。”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海月只能点头,目送女仆离开。

    海月在门口站了很久,始终没有勇气拧开那扇洁白的门。

    她有些害怕,更不敢面对,因为就在那扇门后边的大床上,她把自己当成货品,卖给了司空经秋。

    脑中不由自主又浮现起杜允言爽朗的笑容,海月的心又是一阵抽痛,她必须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才能抑制住眼眶里的泪水不掉下来。

    不,现在不是想允言的时候,她现在应该想的,是自己迟到这么久,该怎么向司空经秋解释的事。

    海月捏搂紧怀里的包包,深吸了口气,边说了句“打扰了”边伸手拧开了房门。

    在门外的时候,海月想过会看到司空经秋不高兴的场景,也想过好几种向司空经秋道歉的方式,但是……她怎么也没料到,会看到这种尴尬的情形。

    司空经空光着身体……趴在床上似乎在做什么运动,他的头发仿佛被人用力地揉过,已经完全乱了,温暖的橘色灯光将他身上的薄汗照得闪闪发亮……

    海月看着他光裸的背,脸蛋瞬间酡红,因为太过震惊,海月完全忘记了要移开视线,正因如此,她看到了搭在司空经秋背上的那双纤细小手。

    海月有些错愕,床上还有另一个人吗?

    瞪着圆眼、张大着嘴,目光慢慢地往下移,海月看到了司空经秋腰上,环着一双修长白皙的、女人的腿,还有司空经秋不停向上顶的露骨动作……

    海月惊得脑子一片空白,手中的包包“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们……他们……

    他们正在做……

    海月完全没办法思考,更忘记了这个时候自己应该马上转身,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直到司空经秋身下的女人,听到包包落地的声音,受惊地尖叫:“司空少爷!”

    “呃?”司空经秋仅是挑了下眉,回应的声音有些沙哑,并没有停下身上的动作。

    “有、有、有人!”女人颤抖着手,指着门口的海月。

    女人尖叫的声音终于让海月回过神来,她红着脸说了声对不起后,赶紧背过身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海月想应该是他们在穿衣服,果然,大约两三分钟后,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海月身边窜过,飞快地开门跑出去。

    海月被巨大的甩门声吓了一跳,差点没跌坐到地上去,心里暗暗想这女人怎么这么鲁莽没礼貌,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可以理解。

    要是她自己跟人做……的时候被看到,肯定比她还激动、还想死吧,说不定会直接从窗口跳下去,而不是从门口跑出去了。

    海月看着还微微震动的门胡思乱想,完全忘记身后还有事件的另一个主角在场。

    直到身后传来司空经秋似笑非笑的声音——

    “你迟到了一个小时。”

    海月全身一僵,脸色瞬间刷白。

    天哪,她居然……完全忘记司空经秋还在房间里!

    “你打算一直用后脑勺对着我吗?”司空经秋边穿衣服边说。

    海月一听,立刻转过身来,弯腰道歉,“对不起……我迟到了!”

    司空经秋轻笑一声,走过来捡起海月掉在地上的包包,递还给她,“昨天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带、带了。”

    “嗯,那走吧,我们到民政局去登记。”司空经秋说着,伸手过来想揽她的肩,海月下意识地避开,飞快地退到门口打开房门。

    果然是要结婚吗?

    海月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说,“司、司空少爷,您、您先走。”

    其实,海月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反射性地避开,她并不喜欢司空经秋,对他跟谁上床更没有任何想法,只是……有点不能接受他拿刚刚碰过其他女人的手来碰自己而已,总觉得,有点脏……

    司空经秋看着空掉的手半晌,挑眉说,“你介意我跟其他的女人上床?”

    如果是的话,那可不好,他从来没有想过,只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即使是结了婚,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海月用力的摇头,“不、不介意。”

    司空经秋有瞬间的顿然,不过他马上就笑了,收回手插进裤袋里,边往外走边说,“这说明,你真的把跟我上床这件事当交易对吧?”

    海月没有回答,因为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庞大的债务和允言的医药费,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跟司空经秋有任何牵扯。

    “也好,反正本少爷也不喜欢那种没事乱吃飞醋的女人。”司空经秋走到走廊上,停下来看着她,说,“出来吧,我们去民政局。”

    “是、是。”海月忙不迭地抱着包包跟上。

    两人来到楼下的时候,李管家已经把车子准备好了。

    司空经秋很绅士的打开车门,待海月坐进去后,才绕过车头,从另一边上车,李管家跟在司空经秋后边,替他关上车门。

    司机很快地踩下油门,将车子开出司空庄园。

    虽然车内的空间很大,但海月抱着包包不停地往门边缩,尽量避免与司空经秋有任何身体上的碰触。

    司空经秋被她防病毒一样的态度逗笑了,“你不用贴车门那么紧,我不会吃人。”

    “啊?对不起。”海月猛地回过神来,往里挪了一点点。

    “你可以再坐进来一点。”

    “是。”海月又挪了一点点。

    不过这一点点在司空经秋眼里,根本就是没动。

    司空经秋本来还想开口提醒她坐进来一点,车内空间很大,想想还是算了,她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他也没什么损失。

    这么一想,司空经秋不说话了,瞌上眼闭目养神,呃……刚才体力有点消耗过头了。

    车内恢复了安静。

    海月看着车窗外不断往后倒退的高楼大厦,紧绷的心情总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些。

    车子在平坦的道路上向前行驶。

    司空经秋怎么不说话了?

    海月忍不住转头,偷偷地瞄了司空经秋一眼,才发现他靠着椅背睡着了。

    大概是刚才做……太累了吧。

    海月红着脸想。

    不过他睡着了也好,这样她就可以不必面对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回答司空经秋提出的问题了。

    海月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正想靠着椅背放松一会儿,却发现车速已经缓缓地慢了下来,在民政局前面的停车位停住了。

    海月囧囧有神地看着眼前的这幢建筑,有点无语问苍天的感觉,她才刚想放松一会儿子,居然就到了,竟然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上天也太不公平了吧。

    海月无言,不待司机来替自己开门,伸手推开门下车,乖乖站在车子旁边等人。之所以这么急着下车,主要是她不敢去叫司空经秋,所以叫醒司空经秋的任务就交给司机先生了!

    司机本来要先过来替海月开门,见她自己先下了车,脚步一顿,转身“咚咚咚”地跑到另一边去打开车门,弯腰提醒还在沉睡的人。

    “少爷,民政局到了。少爷?”

    司机连喊了几声后,司空经秋总算醒了,他伸手扒了扒额头的头发,睁开眼,“呃?到了?”

    “是。”

    “我知道了。”司空经秋伸了个懒腰,长腿一跨,下车走到海月身边,才回头对司机说,“帮我把车上的公文包拿进来。”

    然后,以海月还没反应过来前,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海月反射性的挣扎了一下,想退开,然而下一秒,所有的动作都因为司空经秋接下来的话顿住了。

    司空经秋说:“你不想民政局的人以为我们是来离婚的吧?”

    就这样,海月被司空经秋揽着进了民政局。

    因为出门的时候太匆忙,没有带照片,两人在登记处的快照服务拍了照片,成功地办妥了手续,离开民政局。

    一时还不能接受自己已经跟司空经秋结婚的事实,海月盯着手里的红色本子发怔,慢慢的,眼眶不由一阵发红,从今天起,她跟允言之间,真的不可能了吧。

    “这有什么好看的?”司空经秋倾过身来,正准备拿走她手中的红本子,看到海月红红的眼眶,不由愣了一下。

    跟他结婚,有这么痛苦吗?幽深的眸子不高兴地微沉了下,司空经秋想也不想地抽走海月手里的本子,丢到公事包里,转身将人勾进怀里,扣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唇角的线条有些紧绷,“嫁给我这么难受?”

    海月心一跳,迅速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用力地摇头,“没、没有,只是……突然有点不习惯。”

    “是吗?”司空经秋看着海月许久,伸手,指腹轻轻地摩挲她的眼角,果然如所料的触到一片湿润,瞳眸一沉,闪过一丝恼怒,“不习惯到忍不住流眼泪?”

    海月看着她阴沉的脸,心不禁微微颤了颤,飞快地伸手抹抹眼眶,说,“不、不是,我只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跟爸爸妈妈妈说……”

    “爸爸妈妈?”司空经秋沉吟了下,想起两人的婚姻只是打了个证而已,点头,“过两天我会让李管家在家里办几桌宴席,到时候把岳父岳母和亲戚朋友请到家里来,向他们宣布一下结婚的消息。”

    “谢、谢谢。”海月看着司空经秋,思绪不禁有些飘远。司空经秋……为什么愿意一再的满足自己的要求,难道只是因为她的身材符合他的标准?可是……早上从他房间里跑出去的女生,身材也很好啊……

    还是……有其他原因?

    司空经秋爱上自己这种事,海月根本想都不去想,如果司空经秋真的爱上自己,早上就不会跟其他女人在他们曾经做过的床上**了吧。

    或许……只是她运气好被挑中吧。

    海月想。

    “嗯。”司空经秋放开她,长腿一跨,下车,绅士地弯腰朝车内的人伸出手,“出来吧,我带你去熟悉一下四周的环境。”

    看了下四周,才发现车子已经在司空庄园停下来了,海月赶紧抱着包包下车,怯生生地把手交给司空经秋。

    司空经秋带着她在宅子里绕了一圈,大致介绍了几个比较重要的地方后,又把在司空庄园工作的人,介绍过海月后,才领着她回到之前的房间。

    一进门,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场,司空经秋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脱得精光,转身进了浴室。

    海月从没看过哪个男人如此随性地说脱就脱,而且还光着身体在她面前乱晃,即使是那天两人发生关系,她也不太敢看司空经秋光裸的身躯,现在他突然在自己面前脱光,虽然没有走过来,但海月还是被吓到,目瞪口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红着脸低着头站在那里不敢乱动。

    司空经秋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海月像个小媳妇一样满脸通红缩在门口的模样。

    不是吧,做都做过了,还不敢看?

    他低笑一声,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才开口,“海月,过来。”

    海月悄悄抬眼,看他并没有如之前那样光着身体,而是套了一件浴袍后,才红着脸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司、司空先生。”

    “呃?”司空经秋挑眉,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我们都结婚了,还这么见外?”

    海月脸红得似熟透的苹果,“经、经、经秋……”

    司空经秋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摇了两下,“不对。”

    “啊?”他不高兴自己叫他名字吗?海月猛地抬起头,看到他光裸没有遮掩的胸膛,立刻又低下头去,唯喏了半天,说:“对、对不起,司、司空少爷……”

    “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对不起?”司空经秋蹙眉,扣住她的下巴,轻轻地托起,“以后不要老低着头,本少爷不喜欢别人用头顶面对我。”

    “是、是。”尽管心里紧张害怕的半死,海月还是咬牙站得直挺挺的。他想做什么?是想现在就跟她发生关系吗?之前一次也是这样,司空经秋喝了酒,然后……

    这么一想,海月的脸色不由微微地退了一小步,脸色也白了下。

    司空经秋没有错过她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上前一步,“你很怕我?”

    “没、没有啊……”海月满脸羞红,眼神左瞟右瞟,完全不敢看他。

    司空经秋再次托住海月的下巴,黑眸笔直的望进她的眼里,逼她也直视自己,“不用担心,我早上才跟露娜做过两次,现在没体力再来一次,虽然我很想把你压倒……”

    海月暗暗地松了口气,吊在喉咙口的心慢慢地放了回去,然而下一秒,却又因为司空经秋的话重新吊了起来。

    司空经秋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房间。”

    这、这里?

    海月不由看了不远处的大床一眼,早上撞见司空经秋跟露娜在那张床上做……的事瞬间在脑中浮现……

    虽然她不介意司空经秋跟其他女人做……但是,海月没有办法接受,以后自己将要睡在那张床上……那会让她时时想到司空经秋跟露娜在那张床上发生的事,那会令她觉得……恶心……

    不,她没有办法住在这个房间里。

    海月深深一呼吸,鼓起勇气道,“司、司空先生,我可不可以……”

    “呃?”

    “我可不可以换个房间?”

    “换房间?”司空经秋眯了眯眼,“给我一个理由。”

    海月又瞄了一眼那张大床,战战兢兢地说,“我、我不习惯……床上、有其他人的味道……”

    “这样。”司空经秋笑了下,点头,“也好,正好我也想换个环境。”

    没想到他会答应,海月不由开心地弯了弯眉,“谢、谢谢。”

    司空经秋看着她小小的喜悦,不禁也有些被感染,搁下酒杯,上前搂住她的腰,不给她抗拒的机会,说,“走吧,去看看我们的新房间。”

    “呃……嗯。”

    司空经秋是个说到就一定会做到的人,在两人登记结婚后的第三天,就在司空庄园办了酒席,把宋爸爸和宋妈妈以及宋家所有的长辈都请来,宣布两人已经登记结婚的同时,还在家里办了一场小小的结婚典礼。

    海月穿着洁白的婚纱,在长辈们的见证下,嫁给了司空经秋。

    原本还很担心女儿无法适应豪门生活的宋爸爸和宋妈妈,知道司空经秋父母早逝,只有一个远在国外定居的奶奶后,吊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女儿……应该会幸福吧。

    坐在回程的车子里的宋爸爸和宋妈妈,看着女婿环着女儿的腰,神情专注地绕着女儿头发玩的女婿,放心地朝他们挥手道别。

    婚后的生活并没有任何改变。

    因为工作的原因,司空经秋成天忙得团团转,呆在家里的时间少之又少,海月成天呆在家里也没事,征求了司空经秋的同意后,就干脆重新回到便利店上班了。

    只是海月没想到的是,司空经秋竟然会心血来潮地跑来接自己下班。

    已经打过卡了,工作也交接完毕了,可是海月却迟迟没有走出便利店。

    同事看见她拎着包包站在柜台里发呆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放下手中的东西,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问,“海月,你怎么还不回去?再过一会儿就没有公车了。”

    “啊?”海月猛地回过神,将视线从外头那辆轿色的跑车中收回来,拎着包包慌乱地走出柜台,“我、我马上就走了。”

    她认得外头那辆车,司空经秋上下往的时候,总是坐着那辆车,只是……他不是忙得好几天没回家了吗,为什么会突然跑来?

    同事见她又发呆,挤眉弄眼的说,“你磨磨蹭蹭的,难不成又在等允言大帅哥啊?”

    允言!

    这个名字让海月全身一僵,眼睛瞬间被什么蒙了一般,刺痛起来。

    她没有向同事提过这阵子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所以,她们并不知道,允言已经变成了植物人,此刻正躺在医院里,或许不久后就会醒来,或许一辈子也醒不过来……

    即使醒来,他们也再回不到从前了,允言不可能会再像那天一样,笑嘻嘻地出现在便利商店门口,接自己下班。因为,她现在,已经是司空经秋的女人了……

    这个事实,犹如一万根针针在胸口乱刺着一样,海月疼得低下头去,无声的流泪。

    不敢让同事们看到自己的模样,海月连招呼都没打,就低着头走出了便利店。

    由于害怕同事们发现自己跟司空经秋的关系,海月并没有走向停在对面马路的那辆车,而是低头,当作没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飞快地向前方的公车站走去。

    没料到她会当作没看到自己,司空经秋愣了一下,才踩下油门,将车子开到海月身边停下,看着路边被他突然刹车的行为吓到人,冷冷一喝,“上车!”

    海月不敢有任何犹豫,飞快地打开车门坐上去,系好安全带,才战战兢兢地问,“你、你怎么有空过来?”

    司空经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沉着脸反问道:“为什么当作没看到我?”

    “我……”海月回答不上来。她刚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同事们知道自己跟司空经秋的关系,破坏在她们眼中,自己和允言那种美好的爱恋。这是她现在……唯一能保留住的,有关于自己和允言的联系……

    司空经秋踩下油门,待车子行驶了一段路后,才问,“为什么不想让她们发现我们的关系?”

    “我……”海月咬了下唇,说,“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所以就没说……”

    “是吗?”司空经秋冷冷地看她一眼,将注意力放到开车上,不再说话。

    海月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口气才刚松完,耳边又传来司空经秋语调更冷的提醒,“你没忘记我们当初的协议吧?”

    海月用力地摇头,“没有!我没有忘……”

    也不敢忘。

    这阵子来,即使心里很想很想去医院看看允言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醒来的迹象,她也咬牙硬忍着。就因为一直守着当初的约定,所以她连电话都不敢打,好几次,都已经拿起电话了,犹豫了好久,又放下,她怕自己知道了允言的近况后,控制不住跑去医院……

    “没有最好!”司空经秋没有看她,打了转向灯后,将车子开到通往司空庄园的路上。

    海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这么生气,平常司空经秋都不太管自己的,除了工作,他总是带不同的女人司空庄园鬼混。

    海月已经撞见过好几次,他光着身子跟女人在床上翻滚的场面。一开始,她还会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次数多了,海月发现,自己竟然慢慢地习惯了。

    她对司空经秋一点感觉也没有,所以他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她心里在乎的,只有一个人,一件事,那就是,允言能够尽快的好起来。

    “发什么呆?下车!”司空经秋森冷的声音,将海月从思绪中唤回来。

    “对不起。”海月匆匆下车,跟在司空经秋后面走进大门。

    一进门,司空经秋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向三楼走去。

    海月咬唇,看着他的背影,正犹豫着自己是否要跟上去,站在二楼转弯处的人突然回过头来,满面怒容,道,“还忤在哪里做什么?快点上来,本少爷要洗澡。”

    “是。”

    自从嫁进司空家后,司空经秋就交待佣人,除了出差与工作没有回来,他在家中的一切,都由海月负责,这一切当中,当然包括洗澡……

    只是……

    尽管司空经秋的裸身她早已看过无数遍,但再一次面对,海月还是忍不住红了脸颊。

    一直在等海月拿衣服给自己的司空经秋不耐烦了,转过身来,却看到她又在神游,脸色不由又是一沉,“你又在发什么愣?快把浴袍拿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