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结局(1)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结局(1)
是不是每一个人在跃居权利的顶端时都希望所在的地方越来越高。那样视角便越来越大,而离那片宽广而难以触碰的天空便近了许多,虽然仍是需要仰望,不断的仰望……
手不经意间碰到前方的玻璃窗,有种冰凉的感觉顺着指尖一点一点蔓延,直到自己的身体陡然升起一阵凉意。
窗外是茫茫的一片黑。还有那五光十色的霓虹。闪烁着夜晚的气息,鬼魅的,堕落的,迷茫的……充满渴望的,而那渴望像是一只手,看不见,摸不到,却感觉无处不在,它们磨平你的棱角,遮住你的双眼,然后一点一点,缓慢而又迅速地吞噬你的心。
我在这里出生,长大,遇上那个人,遇上很多人,然后再和他们分离。能够遇到或者永远不再遇到。只有夜深人静时,自己一个人看着那片黑,看着那仿佛要把自己吞噬掉的巨大夜幕感叹……
最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大部分都是睡在这冰冷而高大的建筑物里。
还是因为……本就没有了家。
笑了笑,却未及眼底。有的是一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嘲讽。
又是一夜。
高董不只没有在关键的时刻拉他的伙伴耀阳一把,反而落井下石,甚至带有一丝俱毁的味道。
然后有人笑,有人哭,大部分人则是唏嘘。
“是。”
于是穿上衣服急急地走了出去,这种毫无目的的走路好多年不曾有过冲动了,然而真正走起来时才发现原来人的骨子里的东西是无法压制住的,不论过了多久,它们还在那里,它们依然在那里。
“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吧,那么大的集团,怎么可能说垮就垮。”
“真的假的?高氏的董事长?那不是他岳父么,而且这次众所瞩目的‘城市计划’不是说成功了对两个人都有利么?怎么会这样……”
“这和lb的总裁有什么关系?”女人不解地问道。
“原来如此……可是也不至于到要把自己的女婿关进监狱这么深的怨恨吧?”
“安啦,我是那样的人吗?快说啦。”
女人穿着职业装,看起来是公司里的白领,只是在八卦的时候人人都是一样的,表情生动,感叹不已,然后笑着像是终于找到了这无趣生活中的一丝乐趣,为了不让这丝乐趣迅速的消失,于是给它放大,无限制的放大。最终成为了人人口中脍炙人口的话题。
心里猛然一惊,脚下的步伐说什么也无法动弹分毫,我想到那个女人,那个在第一次见到时仿若纯白的栀子花般澄澈出尘的女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一朵娇弱唯美的花,只是花心却因为爱,这个世间最动人的字眼而变得污浊不堪。
她笑着把那本厚厚而老旧的日记递给我,她说:“看看吧。”
“已经去了,三天前的凌晨走的……”
手机遗落到地上,她后面说了什么我没有听到,只是心里莫名地涌起一抹哀伤,那样一条鲜活的生命,不论曾经的纠葛是什么,但是这一刻,我知道,我的心是难过的。
一瓣。
三瓣。
有风吹来,飘起,然后落下。
整整一个下午,手指按号码已经按到酸涩不已,听着电话的脖子曲度变得僵硬而疼痛。
整整一下午了吗?
“我知道,你出去吧。”
在我坚定地目光下,她不得不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走了出去。
“之离,能出来一趟吗?”
“出来吧……”我再次软声说道,嗓音中透着无限的疲惫与祈求。
开车去了约好的地点,在蓝调等了很久才看到男人熟悉的身影,他走过来,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仍然有些僵硬。
我微微点头。
“只是相识一场,终究不想看到他入狱,尤其还和我有关。”我顿了顿,然后再次抬起头,双眼盈满祈求,“那样的人进入监狱无论如何想象不出来这样的情景……”我有些艰涩地说。
“有想过。只是……”
沈之离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一般,半天才有了动作,“我一直觉得你很精明,只是没想到却是这般愚蠢。只是我更没想到我竟然也跟着你一起愚蠢起来。”
“算了,下次你要好好请我,还有lb再与庆东合作,要给我百分之十二的利。”
“别看着我笑。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加愚蠢。”
谢谢你,之离。
只是感觉到一道炙热而熟悉的目光,于是猛然抬头,那张熟悉的面庞便出现在眼前。
不知是阳光太过刺眼还是风太过凌厉,总之眼睛涩涩的看不真切。于是想要再贴近一些……
哪里还有那个天塌下来都毫不畏惧的男人,哪里还有那个泰山压顶岿然不动的男人,哪里还有那波澜不兴宠辱不惊的男人,这一刻,我看到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他是人,有血有肉,也会惊惧,会颤抖,会害怕,会恐慌。原来他也有着这样的一面。
车笛声响得震天,然后我被扑到了对面。
眩晕感让我的大脑一时呈现空白,当我反应过来时疯狂地抬起头,看向将我扑倒的男人。
“你……没事吧……”男人抬起头,艰涩地问道。头上流淌下来的血让他整张脸看起来都狰狞而吓人。
我不敢想下去,只能语无伦次地说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话,然后慌乱地检查着他的身子。
韩卫转过身,只是看着我,然后微微扬起嘴,“别担心,我没事。”说完便昏倒在我的怀中。最后一幕是他笑着安慰我的样子,那薄凉的嘴唇轻轻扬起,整个世界都宁静了。
那个司机也吓坏了,二话没说拦了辆车便给我们送了过去。
“那为什么会昏迷?你们再查查,一定还有什么。”我急切地说道。
然后便退出了病房,我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这张我看了千万次却依然觉得看不够的脸。
想到他刚刚的举动,那让我惊惧而心颤的一幕,想笑却也想哭,于是只能让脸上的肌肉紧绷,不哭不笑。
那一刻我愣住了。
“怎么了?”他问。
“那为什么这般看我。”
他吃力地坐起,身体慢慢前倾,直到与我鼻息相对,双额相抵,但却没有吻,只是这样,我的呼吸进入他的鼻,他的呼吸呼进我的肺,我们呼吸着共同的空气,最终紧紧相拥。
我说:“为什么?”
我双眼直直地看向他。
然后转过身,他说:“难道你不知道我为的是什么吗?”
到了如今我又怎会不知,我只是不能够接受。
它们错过的不是早的那一分,也不是晚了的这一分。
但却仍是在第二天召开了大会,是与庆东的合作仪式,在人前我笑着,打扮得光鲜亮丽地站在镁光灯下,接受着众人的喝彩。
我提前离开了庆典,去了曾经常去的那片海,看到波澜起伏的大海,还有天上那一轮高高悬挂的皎月。
又是一瞬我看到了那张年轻而熟悉的脸,女孩仰着头,崇拜地看着身边的男孩,她说:“我相信你,只要你说的我便信。”然后轻轻依偎着身旁的男孩。是那般全然的信任。但是她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幸福,幸福到此刻的我更加疼痛起来。
“权利吗?”用尽全力地抛开。
“渴望吗?”每说一个我便抛出去一个石子,然后看着它们激起一个又一个的涟漪,逐渐散开,最终消失。
我一步一步地走近,动作焦急却反而缓慢,像是怕惊扰什么一般,我伸出手,想要去碰触他那透着疲惫与风霜的脸,只是到了半路却硬生生停住。
“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人跟着吗?”我看了看四周。
“上来吧。”我说道,然后转身。
男孩与女孩并肩走着,厚厚的原文书习惯性地握在男孩的手中,女孩则低着头,一脸娇羞的样子,地上是那忽而变长忽而变短的影子,唯一不变的是,它们是那般的贴近,仿佛永远都不会分开,也不可能分开。
身旁的男人伸出手,覆盖在我冰凉而不停颤抖地手上,那一刹那的温暖得让我几乎落下泪来,轻轻拧动,两只手是同一个方向,没有背道而驰,也没有纠葛缠绕,而是同向同行,贴合的好似一体。
那带着男性纹理与温暖的手停顿了几秒,之后离开。
“进来吧——”我仰起笑脸,侧过头,然后微微地看向他,却不知怎么嘴角就是无法扬起,却也勉强撑着不让它们垮下,因为那样会很丑。
韩卫走向沙发,然后坐下,很是空旷的屋子似乎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我躲进厨房,心里没来由地酸涩。
“不好意思,我很久不再这睡了,茶叶已经没了。”
说着他站起身向我走来,从背后轻轻地环住我,一点一点地缩紧双臂,似乎要把我揉到骨子里。
“是啊,真好。”我的声音很轻,嘴角那一直难以扬起的弧度终于微微扬起。
没了尾音,只有那带着无限感慨与伤感的两个字,但我却清晰地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说出来。
一旦我们哪天说了如果,那就意味着我们真的错过了。
于是我伸出手,覆盖在他环在我胸前的手背,接着往上抚去,他那双坚强有力的臂膀,那双曾经认为可以依靠一辈子却又在半路折翼了的双臂,紧紧地,紧紧地……
“不。”他摇头,被这个动作而摩挲到的颈项有着酥酥痒痒的麻感。
“不是来世,而是今生。我不想等那么久,因为……”他顿了顿,声音中竟然有着哽塞。虽然那哽咽被迅速地掩饰掉,却依然存在过。
他的头重新埋在我的颈项,似乎更深更深。
我没有说话,是怕流泪吧,也或者是,言语在此刻已经不重要,真的不重要了。
时钟嗒嗒地响着,墙壁上的钟摆一圈又一圈地走动,夜幕越来越沉,却奇异地都没有困意,我们默契地没有去谈那些不愉快的日子,也没有谈他的女人和我后来遇到的男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张大手把我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那总是处于冰凉而很难热起来的指尖终于又落入熟悉的热度中。
他听了我最后一句话,握着我的手忽然紧了一下,然后那双一直波澜不兴的双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那里面很深,很黑,还有一种力量,一种要把我吸进去的力量。
心里不再空洞难安。
这个男人,很骄傲,也很脆弱。
我低下头,想到了新婚那一天,也是这样简单的荷包蛋,我们互相喂着彼此吃。
我坚持,我说我们是夫妻啊。
多么动听而美妙的词汇,却一旦没了爱,一旦被世俗蒙上那层灰,便变成了这世间最可悲的存在。
可是现在呢?
什么都不是,却又好像什么都是。
所以,有些时候我在想如果他可以放开一些,他可以不要这般会隐藏自己,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在想什么?”他问我。
“吃饭吧,好久不曾尝过你亲手煎的蛋了。”说着拿起筷子夹了起来,冲我轻轻一笑,像是一个爽朗的大男孩,眼中有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与哀伤着的温暖。
当到了最后一口的时候却怎样也无法放入口中,手中夹着停顿在半空中,很久很久……
“没,只是……”他抬起头,脸上有着一丝难得的尴尬。
“我可以喂你吗?”那一刻他那双总是波澜不兴阴沉着的双眸出奇的亮,我想就算是天上最亮的星斗也许都不及此刻这双望着我的双眼。
那一刹那,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少女时代,那天有着漫天篝火的夜晚,男人冰凉的唇贴上我的,那天,我少女的初吻没有了,但是我没有失落,反而很幸福,因为它给的是我最爱的人。
眼看那一口煎蛋就要到了我的嘴里,却因为坚持太久,连着的地方断了开来,啪嚓一声,掉到了桌子上。
再抬起头看他,那双刚刚窘亮的双眼变得漆黑一片,里面没了光,甚至连其它的东西也遍寻不到,只剩下一片再也望不穿的黑。
“好好保重自己。”说完他打开门,直到门口传来一声巨响,我才缓过神来,穿着拖鞋急忙追了出去。
他没有动,像是一座雕像,无言地立在那。
那些我以为早已经流干了的泪,原来只是因为还不够痛。
他剥开我的手,抬起头,看了一眼蓝天,然后急步下楼,因为左腿有些瘸,在走的过急的时候会传来钻心的痛,所以他只能扶着墙,额头早已布满汗珠。
我转身,向楼上跑去,在窗前我看到他被人扣上手铐,然后他回头,那一刻,隔得很远,远到他的面庞已经模糊,远到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
那天法院宣告韩卫有罪,被判了五年。
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的第一个人是辛澈。
“谢谢你。”我真诚地道谢,因为我知道,他在为了这件事奔波了很久,他的付出不比我的少。
“我说过的,对我永远不用说谢。”他的声音很轻很软,温柔依旧,面前不知怎么的就浮现了一张男人温柔的脸,还有那晚他在游艇上带我跳舞,舞完他寂寥地望着平静的海水,然后在转向我时温柔地勾起唇角。
“你也是。”我说。
“这次真的要回香港了,可能短期内不会再回来,你自己在这多多保重,如果有需要的就给我打电话。不要自己死撑着,答应我好吗?”
后来我收到一份文件,是韩卫留给我的,他把耀阳最后剩下的所有股份都给了我,上面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句话。
只是望着桌子上的那张简短的字条发呆。
这就是规则,强大之后的规则。
而那笑容让我觉得虚伪的恶心。
但是今天是个不同的日子,因为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声音苍老而疲惫。
他现在的样子就和普通的上了年纪的人一样,只是脸上更是多了一抹苍老的印记。
“我们换个地方谈吧。”我的声音不卑不亢,虽然现在的高氏已经落魄到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虽然这个男人曾经当众一次又一次地羞辱我,但我依然礼貌地看向他。
“是吗?”我轻轻地笑了,因为这一刻,我觉得他很可怜,他该是深爱着他的女儿的吧,爱到无法忍受爱女的逝去,爱到只有恨意才能支撑着眼前这个已经到了残烛之年的老人活下去的斗志。
“您今天过来只是想对我说这些吗?”待他缓和之后我看向他,生疏却依然礼貌地问道。
背影开起来颇让人心酸。
她说,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够遇上这个男人,因为他教会她知道什么叫爱。而她这辈子最不幸的事情也是遇上了这个男人,因为他让他知道爱的滋味到底有多么的苦。但是如果再有来世,让她选择的话,她仍旧会选择遇上他,只是希望那一次,他也是爱她的。
第二天是她知道自己有了宝宝的日子,那个时候她觉得就算是死也要生下这个孩子,因为那样,她与这个男人的牵连就会更多了一些,那样当他看着自己孩子的时候是不是就会有一天也能够爱上她,她不求能够像他爱着另一个女人那般爱着他,她只是希望,他能够把目光投在他身上久一点,哪怕只有一点。
但也许是她后来造的孽太多了,如果她没有看上他,她的父亲便不会逼迫他娶她,他便不会与他最爱的人分开,那样他便不会痛苦,另一个女人也不会那样痛苦,而且如果那天她没有失控,他的脚便不会痞。他便是健全的人,只是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那个时候依然告诉她他只爱着她,对她有的只是同情与自己对于权力的渴求,那一刻她恨他,恨他的直白与残忍。它也恨命运,它们何尝对她仁慈过。在小的时候她只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够和正常人一样活下去,但是当她知道不可能的时候她依然希望自己能够活的尽量快乐,因为她快乐她的父母便会快乐,他们的苦痛因为她已经太多,她不希望再让他们伤心,但终究还是让他们伤心了……后来一次次从死亡的坟墓里拉了回来,但她没要一天觉得自己是活着的,除了遇到他,爱上他。却也最终失去了他。
只是最后她很开心,因为那天,他叫了她一声老婆,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爱了一辈子,直到生命的尽头依然在爱着的男人的妻。
读到最后一刻的时候鼻头酸酸的,说不出来的滋味。
原来韩卫的脚是这样变痞的。
看着手中那似乎少了一半的纸张,心头晦涩而潮湿。
她值得这生命中象征着爱情的玫瑰,因为她本身即是一朵盛开在炎炎烈日下最为艳丽与火热的红色玫瑰。
第二天召开记者会宣告这一震撼性的消息,并起名为晴空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