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哥被囚禁
第27章 二哥被囚禁
还没到夏宫,尚谣便开始盘算怎样摆脱士兵的监视。通过夏宫的路段她熟悉,如果走大路要兜一个很大的弯,此时天已经黑了他们一定会走偏僻的近路,那一带的路很不好走,途中有一大片废弃的土屋,一个人若藏在里面想搜出来就要花费大功夫。想到这儿,她小声问旁边的姑娘们,想不想逃走。然后告诉她们前面会有个机会,教她们如何逃跑,大家半信半疑谁也不敢冒然表态。
行了一阵子,她低道:“前面就是,想逃走的话只有这一个机会。我想试试,你们呢?”
大家相互交换个眼神,有人轻轻点了下头。当马车队拐入那片废弃的屋舍,最后一辆马车突然意外翻倒,姑娘们纷纷爬起来朝那片错综复杂的屋舍逃去。马车倾倒的时间,尚谣被磕得后脑勺生疼,她顾不得许多,飞快潜到坡下的草丛中趴着不动。她穿的是黑斗篷原本就不起眼,很快躲离了士兵的视线,而那群姑娘们照着她的指引惊慌的朝士坯墙一带逃去,士兵们调转马头纷纷追去。
也许是私心作崇,尚谣没有告诉她们,即便逃到那一带最终也会被抓到,因为那个方向外围没有任何掩体,只要士兵不断搜索她们仍逃不掉被押往夏宫的命运。而她……靠着她们转移开士兵们的注意力,悄悄滑下土坡,借着地势的掩护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她没有去过苦窑只是听说那里在夏宫的东边,走了一段路程,地势变得复杂起来,依靠着群山处处是低矮起伏的山石,她一路走的跌跌撞撞,这是她第一次走夜路,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敢独自在陌生的地方出没。走了一个多时辰,她实在太累了,蜷缩在某个山洼里眯了一会儿,夜里的温度很低,她抱着双臂冻得瑟瑟发抖,即便是这样,她仍不后悔离开别院,只要能找到二哥,任何苦头都能忍受。
好容易挨到天蒙蒙亮,她爬起来继续赶路,两脚象灌了铅似的,没办法走得更快,不久,她终于看见被很多士兵把守的苦窑。借着山壁的掩护,她悄悄潜到离矿坑最近的地方张望。那个矿坑过去是用来烧砖窑建造夏宫的,后来夏宫建成了,这里又成了制造兵器盔甲的地方。但有一小部分仍在砸石开矿做着粗重的苦工,那些苦工多数是明朝士兵的战俘。隔着不远,尚谣焦急的搜索着做工的人群,一遍又一遍,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眼睛顿时模糊了。
“二哥……”惊喜之余,她禁不住脱口而出。没错,那个人的确是她二哥尚轩!
离着尚轩不远处也发现了卫夫的身影,他们都在做着搬运重石的活,负责监管的士兵在旁边大声呼喝,让他们加快速度,马鞭不时落在他们身上。看到二哥也挨了鞭子,尚谣心痛得无以复加,就在这时,一件令人胆颤心惊的事发生了,前面合力拖运的巨石一时没有绑紧,巨石朝下翻滚而来,周围的人见状迅速撤离,距离最近的尚轩已经没时间躲了,眼看着巨石朝尚轩身上滚去——
“二哥!”尚谣吓得心都停跳了,顾不得许多,拼命朝他们冲过去。突然见有姑娘出现,附近的士兵都愣住了,不晓得她是从哪里跳出来的,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上前阻拦,直让她长驱直入冲入窑坑。卫夫抬头看见,吃惊的叫道:“阿谣。”
尚轩从地上爬起来,震惊的看着尚谣朝这边奔来。“阿谣?阿谣!”他大喊着,迎上去,阿谣一头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二哥,我终于看到你了!太好了,你还活着!卫夫告诉我你还活着!”
“阿谣,我是来找你的!”尚轩紧紧搂着这个小妹妹,又惊喜又意外,心疼之心溢于言情。站在旁边的卫夫脸上现出欣慰的浅笑,视线朝外围扫去,不料,却看见守卫身边多出了一行黑衣铁骑,正排成一行站在山坡上俯视着他们。卫夫看看相拥的两个人,再看看那群黑衣人,隐隐预感到有事情发生。只见那群黑衣人从中间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驱马走上前来,正是查哈巴特尔。
“听卫夫说,你住在查哈巴特尔的别院里,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或是强迫过你什么?”尚轩急切的追问。尚谣一个劲的摇头,泪眼迷蒙的说:“没有没有,二哥,我要救你们出去!我不要你们在这里吃苦!”
“别哭,我们会离开这里的,等时机成熟,我们就带你离开!”
尚轩的话刚落,查哈巴特尔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冷冷清清地说:“谣谣哪里也不去,只能留在我身边。”尚谣想不到查哈巴特尔这么快追来,下意识的躲到尚轩身后。查哈巴特尔的目光投到她身上,放柔了声音哄道:“我找了你一天一夜,乖,快过来。我们该回去了。”
尚轩闻言,一副看怪物的眼神意外的打量查哈巴特尔,早以习惯了那个战场上嗜血善战的雄狮,想不到他对尚谣却表现出令人不可置信的另一面。尚谣抱着二哥不肯过去,也不看查哈巴特尔的眼睛。查哈巴特尔伸出手,循循善诱的柔声劝道:“我知道你会过来的,或许我们可以谈谈你二哥还有卫夫的事……你肯定想求我放过他们吧?过来,我们先回去。”
“你先放了他们。”她不相信他的话。
查哈巴特尔脸上依然在笑着,但眼底却多了丝丝不悦,“怎么,你学会反抗了?你以为这样子我就会放过他们吗?趁我还有耐性,赶紧过来,不然,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轻柔的语气中透着隐隐的威胁,尚谣犹豫了,万一查哈巴特尔把怒气出在二哥和卫夫身上,那就不妙了。她迟疑了一下,缓缓从尚轩身后走出,尚轩担心的唤道:“阿谣……”
尚谣抬眼看了二哥一眼,轻声道:“二哥,我再来看你。”查哈巴特尔的手还在伸着,她默默的走过去停在他面前,看着他手掌不知在想什么,查哈巴特尔也不催,知道她正处于矛盾之中。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轻轻把手放在他手掌中,轻声问:“要怎样,你才会放了我二哥他们。”
查哈巴特尔俯身托着她的腰一把将她带上马背,揽入怀中。“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你能满足我,就可以救他们。”
他想要她的人,她的身体吗?她的心一窒,呼吸变得紊乱开来。查哈巴特尔低头在她耳畔低语:“你应该学会如何取悦我,显然你需要好好学习一下这个……”
闻言,她的身子不听使唤的抖起来,猛地抬头瞪向他,眼中满是愤恨与不甘,“你觉得我是那么低贱的人吗?软弱到任你摆布,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而无动于衷吗?你休想!查哈,你休想!”尚谣气得浑身发抖,愤然大叫。这是她第一次反抗他,就象沉睡多年的小狮子终于醒转露出了它的利爪。
查哈巴特尔的黑眸眯了起来,感觉到尚谣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你杀了我爹娘不算,还杀了蒙恬,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被你所害,现在又要害我二哥么?查哈,我不会跟一个杀人凶手在一起的,永远不会!”她噙着泪水吼完那番话,已经气得呼哧呼哧的了,胸膛剧烈起伏。查哈巴特尔眯起黑眸,隐隐觉得尚谣变了,不再是沉默柔弱的小姑娘了,从别院私自摸到夏宫苦窑一路的行迹可以说相当不简单,一个合适的士兵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她却做到了。如果不给她个教训,以后更难控制她了。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等她愤然吼完,他一把钳住她下巴,低道:“你觉得现在能反抗我吗?”说罢,低头吻上她的唇用力辗转起来。尚谣骇然大惊,想不到他用这一招当众羞辱她,尤其还是当着二哥的面!她又羞又愤的用力挣扎,但是后脑被他扣得死死的,完全动弹不得。众目睽睽之下,他就这样肆意而狂野的掠夺着她的甜美,尚谣羞辱的泪水夺眶而出,就象被人抽走了力气,她无力再抵抗了,二哥的吼叫声象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放开她,查哈,有种的冲我来,我们一对一较量!”
尚轩想上前救她,但被左右的守卫拦住,无法前进。
尚谣的精神受到很大打击,一下子瘫软到她他怀里,再也无力起身。查哈巴特尔拉过披风将她包裹起来,发出指令:“收队,回营。”
“查哈巴特尔,你想对我妹妹怎样?”尚轩红着眼睛喊道。
查哈巴特尔拉住缰绳,低头看了怀里的尚谣一眼,淡笑:“不想怎样,只想让她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或许你应该觉得很荣幸,她将成为我们查哈部族的夫人。”说完,纵马狂奔,在一阵雨点般急促的马蹄声中,一群黑衣人急驰离去,很快在众人的视野中越变越小,逐渐化为小黑点。
从夏宫苦窑回来,尚谣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紫阳过来检查,发现她额头烫得吓人,唇角也起了火泡。象是寒症外加急火攻心导致深度昏迷。查哈巴特尔急得跟什么似的,不停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紫阳在为她诊冶时,听见她不停的说胡话,手也在乱动:“不要碰我,不要……”紫阳伸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按在她脉门处。她的脉搏快而紊乱,情形很不好。
紫阳闭了闭眼睛,很心疼这个小姑娘,他取出银针为她针炙穴位,半个时辰后,尚谣终于安静下来沉沉睡去。见紫阳要走,查哈巴特尔忙问:“她怎么样?”
“很不好。”紫阳说了一句就要走。查哈巴特尔不放心的追问:“不好到什么程度?”
“别问我!她这个样子还用问吗?你看不出来吗?”紫阳突然发怒了,手指着不醒人事的尚谣吼了一句。查哈巴特尔从没见过紫阳发这么大的火,一下子愣在当场,紫阳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极力按捺着火气,没好气的离去。查哈巴特尔仍愣愣的怔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尚谣昏迷数日,不吃不喝,这可把查哈巴特尔急坏了。紫阳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但尚谣一点也不见好转,始终陷入昏迷之中,紫阳束手无策,守在她身边干着急没有办法。查哈巴特尔急得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一直陪在尚谣身边,他眼睛布满红血丝,胡茬也冒了出来,满脸疲倦的神情。打过大小不下百次战役的他就算处境再糟糕也没有狼狈到这种地步,紫阳看了他一眼,无奈的叹息,这两个人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深夜里,查哈巴特尔独自守在不醒人事的尚谣身边,目光缓缓看向她,眸底漾着无尽的痛楚与愤恼,渐渐的,他的额头暴起了青筋,一跳一跳的,猛然间,他一把按住她双肩用力摇晃,愤然吼道:“你给我醒过来!快点醒过来,听到没有!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尚谣的意识正处于游离状态,忽冷忽热的病魔折磨的她想不起自己是谁,也不知身在何处,查哈巴特尔的声音象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的,时断时续:“你想拿死来威胁我是不是……想解脱我成全你,你二哥也休想活命……叫他们一起陪葬……听到没有……”
二哥……尚谣用力的想着,终于想起尚轩在苦窑的事。是了,二哥为了找她混入俘虏营来找她,可是却被查哈巴特尔的人控制住了……她要想办法救他们……不能让他伤害他们!沉睡的意识渐渐醒转,尚谣的呼吸急促起来。僵硬的手指微微抬了一下,很快就被某人紧紧抓在手中。“你醒了么?谣谣,你听得到我的话是不是?”
查哈巴特尔激动又惊喜的叫着,他捧着她的脸揉了又揉,狂吻不止。
尚谣感觉眼皮好重,费了好大的劲才缓缓睁开,只见视野中有个面容憔悴的男人在握着她的手期待又惊喜的紧看着她。她怔怔的看着他,想了好久才记得这个人,天哪,他怎么变成这样了?眼窝深陷,皮肤晦黯,眼底布满了熬夜才有的红血丝,唇角泛起了火泡,连下巴都冒出粗粗的胡茬,宛如换了一个人似的。难道他一直守在床边不眠不休?
一瞬间,她终于体会到他是真心喜欢她的,心里隐隐有些感动。她缓缓抬起手抚上他的脸,摸了摸扎手的胡茬,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唇上。“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不许再昏迷,听到没有!我要你清醒的看着我,好好看着我!”
她看到了,看到了查哈巴特尔的变化,象是苍老了几岁,都是因为她昏迷不醒,急成这样的?她鼻腔隐隐泛酸,眼前蒙上了一层水气,视线里的查哈巴特尔变得模糊起来。“你真的爱我吗?”她虚弱的说道。
“还用说吗?我还要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你相信?”查哈巴特尔低语。“我恨不得天天在你耳边说我爱你,我爱你……”他抱着她,一次次的在她耳畔重复着这三个字,尚谣听着听着眼底湿润了,鼻翼轻颤着,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她用力闭了闭眼,泪水无声的滑下面庞。
“为什么我这么爱你,却得不到你的回应,你当真是铁石心肠吗?嗯?”他的嘴唇擦过她额头,眉眼,面颊,最后来到她唇瓣间徘徊低语。尚谣眼中噙着泪,没有作声,她想起了惨死的爹娘,战死沙场的未婚夫蒙恬,还有囚于苦窑的二哥和卫夫,身边的所有人都被查哈巴特尔所害,她还能接受这个人的爱吗?她想起自己在苦窑当众吼叫的话:你觉得我是那么低贱的人吗?软弱到任你摆布,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而无动于衷吗?你休想!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被你所害,我不会跟一个杀人凶手在一起的!
“……我不会……跟一个杀人凶手在一起的……”她喃喃的说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心竟然有微痛的感觉。查哈巴特尔身子一震,僵住不动了。他缓缓抬头看向她,发现她已经无力的闭上了眼。查哈巴特尔没有说话,捧着她的脸紧紧的贴着,尚谣没有睁眼却感觉到脸颊有湿湿的凉意传来,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她在心里默默地念道:他从没有流过泪,没有泪水的人也会有感情吗?
这次醒来之后,她象变了个人似的,因为身体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而醒来一会儿,也是怔怔的望着屋顶发呆,一连几天不进食米,让原本瘦弱的她更加削瘦了。仆人们每每将饭菜端进来,又被原封不动的撤走。查哈巴特尔看在眼中,急在心中。紫阳的药倒是一顿不拉的都喝了,唯独吃药让大家多少宽慰了少许。
夜里,当查哈巴特尔想搂着她入睡时,尚谣总是很排斥他不让他碰自己,查哈巴特尔郁闷又烦燥,有火又发不出。紫阳也在想尽办法让她振作起来,“尚谣,不管你想做什么,不养好身子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你不想救你二哥了?为了救你他不惜假扮俘虏混进来,你想让他的努力白费?那日查哈巴特尔带你回来的第二天,他就下令放了你二哥和卫夫,现在他们自由了,不用再做苦力了。如果你想见他们就要好好养病,等身子好了,你们就能团聚了。”
二哥被放出来了?尚谣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缓缓看向紫阳,紧闭多日的嘴终于开启,将紫阳递到唇边的粥饭咽了下去。紫阳微微一笑,继续喂她吃着,尚谣的眼泪扑簌簌直掉,吃完碗里的饭,轻声问:“二哥他们……真的被放了?”
“早就放了,只是查哈大人碍于面子不说罢了。”
在紫阳的劝说下,尚谣真的开始进食了,每天很努力的吃饭,每一口滑下去都火辣辣的痛,她仍坚持吃着,就这样在紫阳的照料下病情渐渐好转起来。一连多天没有看见查哈巴特尔的身影,听说他去了附近几大营整顿军务,身边一直是紫阳陪着。尚谣喜欢跟紫阳说话,他漂亮得象个女人,尤其拄着额头静静注视她时更让人认为他就是个女人。
这天喂药时,紫阳告诉尚谣今天是姑娘节,外面很热闹,晚上还会有篝火晚会。等紫阳走后,尚谣离开床铺穿了一件厚披风走出屋子。由于躺了多日的缘故身边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每一步就象踩在了棉花上,此刻已经进入初冬季节了,空气冷冷的,迎面扑来的寒意令她不禁抖了一下,忙将披风拉紧。
来到前院,阿贡摇着尾巴冲过来围着她打转,她蹲下身抚着它身子逗留了一会儿。本想出去走走,谁知守卫拦住她说查哈大人有令,在他回来之前夫人不得离开别院。不能出去就没办法去见二哥他们,她失望了叹了口气,一个人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发呆。
外面的欢笑声敲锣打鼓声不绝于耳,还没到晚上气氛已经浓郁起来了,很有点过节的味道。听紫阳说,这一天,男子要向暗恋的姑娘表白或是求婚,姑娘们一般都不会拒绝。很多年轻姑娘小伙子的婚事都是在这一天定下来的。尚谣心里很明白,蒙古男人求婚的对象永远是本地姑娘,他们可能前脚跟姑娘献殷勤,后脚就去红帐寻欢,而在当地人眼中,那并不算出轨或是花心,就象男人们的一个游乐场所,他们爱怎么玩都可以。相信今天红帐那边一定热闹得不得了,又有不少汉女要受折磨了。
听到背后传来放松的脚步,她没有回头,感觉有人离她越来越近,直到有人将她拥入怀中,吻上她冰凉的唇。
“想出去走走吗?”他低问。不等她回答,他一把将她抱起,朝院外走去。他骑马带着她在附近一带散步,她有气无力的靠在他怀里看着周围处处欢笑的场面,总感觉是在看另一个世界里的生活,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