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156章:

    斜阳冉冉,残晖照在雍亲王府屋顶之上,肃穆庄严得让人心中生畏。

    雍亲王府一如以往的平静,黛玉笑看着儿女玩耍作乐,倒是星星,抓着天鹰不放,黏着他说话,不说话,一双小脚就狠狠地踩在天鹰的脚上,长长的指甲也按在他的皮厚肉粗上,黛玉轻斥,星星扮了个鬼脸,天鹰也是自得其乐。

    天狼星本是带着苍狼过来,可是神色却颇为肃然,望着黛玉软软的眼神,心里轻叹:“匣子丢了!”

    黛玉愕然,几个正在玩耍的孩子也都怔怔而立。

    “你武功冠绝草原,且是统领蒙古的可汗,你守着匣子,怎么会丢呢?”阿穆脾气急,大声呵斥起来,一点儿都不在意他是蒙古高高在上的可汗,她只知道,匣子丢了,必定威胁到胤禛的大事。

    脚下的菊花在秋风中谱曲成歌,黛玉目光明亮,却低了下去,似水墨般淡雅,在余晖下,却又如花般鲜活。

    这就是她,临危而不乱,只思索着各种可能。

    “姐姐,不急!”黛玉素手抚着肚子,缓缓踱步。

    阿穆看着黛玉,眼里有些迷惑不解:“怎么能不急?倘若他们篡改了诏书,你们可就危险了。”

    黛玉却是露齿一笑,一旋笑涡沐浴在斜晖之中:“听听大哥说什么罢,只怕他使促狭,并没有说完事情呢!”

    阿穆杏眼圆瞪着天狼星,天狼嘻嘻一笑,竖起大拇指道:“到底是妹子,果然是名不虚传,足以与王爷比肩而立。”

    才进园子里的胤禛,眼角淡淡的皱纹微微蹙起。

    黛玉的脸,笑在风中,欢快地道:“四哥,你回来了?”

    胤禛点点头,走到黛玉跟前,柔声道:“这个小子有没有折磨你?”大手抚着黛玉的肚子,仿佛抚着上好的和田玉。

    “有些淘气,不过还好。”黛玉低头看着肚皮上似有突起,小家伙又在里头挥拳了。

    听了这话,胤禛倒也放下心来,看着天狼星道:“我方才从张相的府中出来,他的锦匣子竟也是不翼而飞了,正要去告诉皇上,偏生皇阿玛身子不爽快,这几日不见朝臣,他也无法,只得告诉了我!张相原是一介书生,丢了也罢了,却如何你蒙古堂堂的可汗,竟也能将锦匣子丢了?亏得你号称草原上的英雄,是不是京城的生活太安逸了,让你骨头也生锈了?”

    胤禛低低沉沉的嗓音,似是丝绒包裹着美玉,又似江南的春雨,滴入人心。

    黛玉虽与他夫妻十多年,然则却又不自禁地听呆了,竟没留意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月儿站在额娘身边,见状不由得十分好笑,忙拉着黛玉的手,笑道:“额娘,你听呆了不成?阿玛的话,定没听进去!”

    黛玉倏然红了凝脂娇脸,似是海棠花影在风中摇曳,芳容玉影,惹人注目,不由得轻嗔薄怒道:“小孩儿家懂得什么?还不快去守着你妹妹,别叫她淘气!”

    吐了吐舌头,月儿扮了个鬼脸,跳开额娘身边,径自去扑着草地上的两只白兔,年纪小小的她,自也有活泼灵动的时候。

    黛玉瞧着天狼星,天狼星面色沉静如水,含笑道:“你们放心,他们既然盗了去,自然是会归还回来的。”

    说话之间,一行人皆已转移到了书房中,胤禛端着丫鬟才送上来的蜜糖水,喂着黛玉润润嗓子。

    阿穆杏眼愈加瞪得大了起来,表情可爱极了,让阿巴克心中柔情满溢,她气咻咻地道:“他们又不是笨蛋,自是会还回来的,只是其中的诏书照样篡改一份就是了!”

    天狼星但笑不语,想必也是当初早已料到的。

    黛玉仰头看着胤禛,见他神色平静,如同上好的美玉雕就,即便是侧着脸看天狼星,也是十分好看。

    窗外风吹菊影,透过窗纱送进清冷馥郁。

    似乎看透了胤禛的心思,黛玉便也不多言,唯独阿穆自个儿气得跳脚,口内咒骂连连,惹得天狼星示意阿巴克带了阿穆回去,不管怎么哄也好,嘱咐也罢,总之,不要她老是对自己瞪着眼睛撅着嘴巴!

    夜风凉如水,温存后的温暖尚留在指尖,黛玉亲昵地躺在胤禛的怀里,喃喃自语道:“四哥,这些,都是早已预料的罢?”

    声音慵懒得像是上好的糯米酒,浓香醇美。

    目光明亮地看着头上的床顶,一对龙凤在帐顶盘旋蹁跹,光影染进了如一汪水的眸子中。

    唇齿缠绵,胤禛薄唇抵着她的耳畔,微微笑道:“他们想偷,那就让他们偷。皇阿玛不是任人摆布的人,若是有诏书,何必大张旗鼓在朝堂上分送四人?若是其中一人死了,诏书也不会完整,又有何意思?”

    黛玉咀嚼着他的话,情不自禁地睁大眼睛,这么说来,诏书未必是真的,难怪他们都不急。

    低低沉沉的笑声从胤禛喉间吐出,她迷惑的模样可爱极了,他当她仍旧是孩子一般轻轻抚着,引着她走向温暖。

    次日,天高云淡,可是心情却已恢复。

    张望着园子里虽似红颜凋落的花儿朵儿,黛玉却是找寻着秋日开得正好的海棠。

    外面的风雨雷电,自有她的丈夫去料理,而且会保护着一家大小。

    正在园中徘徊,忽然一名淡雅从容的妇人悠然而过,容颜如旧,气度依然。

    黛玉含笑叫住了她:“敏慧!”

    妇人回眸,看着黛玉一身素雅,如风中的菊花,摇曳曼妙,不禁微笑道:“福晋今儿个起得倒是早!”

    樱桃一年年的脱掉红衣,芭蕉一年年地褪掉绿裙,那拉氏敏慧,也成了一个从容淡定的妻子,慈爱安详的母亲。

    谁能想到?当初指婚胤禛,死心眼地耽误了十几年的芳华,最终,她回头得及时,放开了心,人也潇洒了起来,形容也更带着婉转风华。那桂香包围中,她看到了那双孤寂的眼,虽然金佳士伦是雍亲王府的管家,但是毕竟也是旗人身份,敏慧下嫁,当时可真是震惊了京城的所有权贵达官。

    他们都笑,笑敏慧蹉跎了红颜芳华,以前眼高于顶,瞧不上许多权贵人家,当她出宫,便也无人登门提亲,那也是一种报复的畅快,谁让敏慧少女时代,总是对名门公子不假辞色,讥讽如潮,敏慧却是置之不理,三十岁上下,却从皇帝亲自指婚,最终落到雍亲王府为管家之妻。

    黛玉缓缓走到她跟前,看着露染云鬓的她,笑道:“成日家,都说我懒,今儿个我也起得早些,让你们瞧瞧。”

    敏慧不禁莞尔:“福晋有了身子,谁背地里嚼舌头说这话呢?回头告诉士伦,很该将这些嚼舌头的奴才撵出去!”

    自从怀了这个孩子,黛玉最易疲累,不觉揉了揉太阳穴,含笑道:“别人谁还敢嚼舌根的?早撵出去了,是我们家的小星星,常常对着她阿玛嚷着,说我懒得不跟她玩耍!”

    “谁说你懒了?闹闹么?见到她就打她一顿,瞧她还乱说不乱说!”

    胤禛从容地披衣找到黛玉,鬓若刀裁,时间的沧桑也留在了他的鬓角脸上。

    敏慧落落大方得福身,道:“王爷。”

    胤禛点点头,拥着黛玉回去,初醒的他,也有一种稚儿的孩子气:“我还没起来,你很不用先我而起,如今得小心谨慎一些,你有身子,更得防备些秋风,你病了,孩子不也闹得慌了?”

    依偎着他,听着他的絮絮叨叨,黛玉嘴角含笑,嘻嘻,四哥也成了唠叨的嬷嬷了!

    寂静总是容易打破,已成妇人的宜人匆匆而至:“王爷,福晋,宫中传来消息说,德妃娘娘病了!”

    虽然德妃并非胤禛的生母,但是终究还是玉碟上的母亲,这些年中,她虽如同置身冷宫,胤禛与黛玉倒也是去探望过几回。

    黛玉目光流转在胤禛刚毅的脸庞上,他喉间骨碌一动,神色却是戒备丛生,淡淡地对黛玉道:“虽然深知德额娘的心性,可是却也知道她的厉害,不知道她到底是放,还是收。昨日十四去见过她了,说的话,很是和我们有些瓜葛,既然她来请,我们也走一遭就是!”

    黛玉点点头,权当答应了,吩咐人预备了软轿,如今她身子笨重,万事得小心。

    德妃宫中的菊花,落了满地,更见萧条,踩着五颜六色的菊花,仿佛置身云端,夫妻似是一对神仙眷属,刚健婀娜。

    数月不见,德妃竟也不像黛玉想象中的面容憔悴神情落寞,虽然鬓染白霜,然则一袭杏红旗装,衬得她格外端庄素雅,眼角的皱纹已非脂粉所能遮掩,一双凌厉的凤眼依然明亮从容,不见一丝软弱可欺。

    德妃就如同深冬中的一株老梅,纵然是傲雪披霜,还有一种天然的百折不挠,深思地望着黛玉和胤禛,眼光忽闪忽暗,神色不断变换,直到眼光紧紧地盯着黛玉腰间为纪念妙玉而佩的青龙古玉。

    似乎看破了德妃的心事,胤禛不紧不慢地道:“听说额娘身子不好,今日见了,倒是让儿臣放下心来。”

    说是生病,可是却又如何有这等精神抖擞的病人?

    德妃脸颊的肌肉微微抽了一下,眼光如水,望着黛玉,含笑道:“玉儿,将你的玉佩给本宫瞧瞧可好?”

    黛玉心里已是千回百转,难不成,她竟知道胤禛并非她的儿子了?虽然心里想着,可是却不在目光中流露出来,黛玉解下玉佩,递给胤禛,胤禛又递给了一旁的太监,道:“额娘要看,自是看得,若是要留下也可。儿臣夫妻别无他物,小小一枚玉佩还是可孝敬额娘的。”

    德妃手掌托着玉佩,细细地打量着,突然眼中落下泪来,语音哽咽:“这块玉佩,十四也有一个,原是我娘家的东西,我给我的两个孩子身上都带了一块!可是,却为何不在老四你身上见到,竟在你媳妇身上见到?”

    胤禛目光倏然凌厉如刀,淡然道:“额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德妃却忽而软了下来,泣道:“老四,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倘若你知道我那个可怜的女儿在何处,还请你告诉我!”

    骨肉是剪不断的,她想见见她那个可怜的孩子,不惜向胤禛软下了架子。

    黛玉瞧着心中有些不忍,胤禛却是神色淡淡地道:“额娘最好记住了,这是皇阿玛的意思,倘若违背了皇阿玛的意思,后果到底是什么,额娘是吃过苦头的,也别想觊觎着不是额娘的东西。”

    德妃不禁伏地大哭,她终于明白了,这些,是康熙对她最大的惩罚啊!

    见胤禛不为所动,德妃银牙暗咬,紧紧握着玉佩,将头往身旁的铜鼎上骤然一撞。

    只是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黛玉一声惊呼,却见浓稠的鲜血从德妃的额角缓缓流了下来,划过苍白的脸颊,划过华美的地面,唯见一道血色如同溪流一般,汩汩流到黛玉的脚下,弥漫了德妃的一双带着恨意的眼。

    黛玉心中自是不忍的,况她是有孕之人,忙叫人道:“快去请太医来!”

    可是德妃却笑得张狂而涣散:“胤禛弑母!皇四子胤禛弑母!”

    凄厉的声音飘扬在空中的凉风中,笼罩在宫殿的上空,久久不散!

    黛玉神色一变,胤禛下巴微微抽紧,可是却都默不作声。

    黛玉怒道:“你自己撞鼎自杀,为何竟将罪过推到四哥的身上?”

    鲜血浸润着杏红色的旗装,益发红得如同大红正色,德妃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穿上的大红旗装,却在这时候,披在了她的身上,笑容映着鲜血,益发诡谲得可怕,即使气息已然没了,可眼神依旧锋利如刀,她是在报复胤禛!

    她知道胤禛的身世是不能让天下人知道的,那只会让康熙龙颜大怒,迁怒到胤祯的身上。

    既然她是胤禛玉碟上的生母,那么,死在胤禛的面前,没有因果,更容易让外面的人揣测,说他们母子争论未果,胤禛失手弑母,名声将遗臭万年!

    黛玉气得浑身颤抖,怒道:“天底下,怎么竟有这般狠毒的女子!”

    竟将自己的错,推到别人的身上!

    温暖的大手握着黛玉的香肩,胤禛神色不动,也没有一丝惊慌失措,更不在意这身外之名。

    黛玉抬头看着胤禛映着血色的容颜,不动如山的他,如同一幅静寞的水墨,紧抿着薄唇,侧影倒在地上,红如火。

    突然,窗外一声尖叫:“杀人啦!杀人啦!”

    一道一瘸一拐的人影竟是飞快地消逝在宫门口,往外跑去,言语的锋利,惹得皇宫登时嘈杂起来。

    黛玉偎着胤禛,静静地凝视着德妃身死之时,手中依然紧握着那枚青龙古玉,似是她悼念着她不得见亲生女儿的恨意,黛玉却掩不住心中彻骨的寒冷,这样一个女子,却用最后一招来替她的十四谋取最大的权势。

    人声嘈杂,荣妃宜妃惠妃等都匆忙而至,见到德妃倒在血泊之中,都不由得惊叫起来。

    荣妃惨白着脸,却依旧尽快使心思宁静,上前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胤禛凤眼斜睨,淡然开口:“荣妃娘娘看到的是什么,便是怎么一回事。”

    见到胤禛不动如山,神色如常,黛玉亦是摇头叹息,眼里尽是惋惜,还有一丝莫名的恨意,难道是对德妃她也心存恨意?

    一时之间,德妃宫中人头涌动,声音益发嘈杂起来,议论不休。

    惠妃扶着宫女的手,娇声道:“荣妃妹妹,这还有什么的?定然是德妃妹妹和老四争论不休,老四失手弑母了呗!”

    妃嫔宫女闻言尽皆变色,荣妃目光扫过众人,不慌不忙地道:“吩咐外面的宫女太监为德妃娘娘妆裹,本宫这就上书给万岁爷,这样的事情,应是由着万岁爷来处置的。”

    惠妃指着胤禛道:“荣妃妹妹,你是后宫之主,难不成,将连嫌犯也不羁押交给宗人府处置的?”

    荣妃定定地看着惠妃:“惠妃姐姐,莫忘了,消息是从你宫中传出来的,是真是假,谁知道?再说了,这宫里的宫女太监妹妹我自是会吩咐押到宗人府处置的,谁是谁非,一目了然!还有,雍亲王爷和福晋是胸怀日月,福晋身怀有孕,他们为孩子积德都来不及,雍亲王爷怎么会在福晋面前弑母?岂不是惊扰了福晋?”

    惠妃无话可说,可是却依旧冷笑道:“妹妹可也别说得满了,这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是能被老四威胁的!”

    话音未落,却见德妃宫中原本瑟瑟发抖跪倒一地的宫女太监突然口吐白沫,七窍流血而死!

    一时之间,人群中又是一阵耸动,荣妃也是不禁愕然!

    原本有这些宫女太监,水落石出都是可查出来的,哪里知道,竟然皆被毒死!

    微微颤抖的目光瞧向胤禛,只见他仍旧没有一丝慌乱,眸子却是凝滞不动。

    黛玉不禁恨声道:“好毒的心思!”

    德妃自己死了,却事先给宫女太监下药,死无对证,所有事情都指向了胤禛!

    惠妃脸上竟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只是却不露出,对荣妃含笑道:“荣妃妹妹倒是替老四说话的,只是,如今的宫女太监,尽皆死在了老四手中,已经是死无对证,剩下的,不过就是老四自己和她媳妇,一家人自是为一家人说话,荣妃妹妹还有什么证据说不是老四杀的?”

    荣妃也有一丝疑惑,可是却仍旧镇定地道:“惠妃姐姐很不用火上浇油了,这些事情,万岁爷自是会吩咐宗人府调查得一清二楚的!”

    回头看着惠妃,似水的目光竟是化作了刀剑一般,让惠妃不自禁地心中生出一丝颤抖,极力稳定住心神,方咬唇含笑道:“荣妃妹妹这是看姐姐做什么?人可不是姐姐我杀的!”

    荣妃淡淡地道:“虽非是姐姐所为,只是姐姐却是头一个知道德妃妹妹薨逝的消息,方才叫声穿透了空中,那是佳慧的声音,可以说,她必定是瞧见了什么,既然如此,还请惠妃姐姐送了佳慧郡主一同到宗人府中!”

    惠妃脸色倏然苍白不已,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佳慧本就是十分可怜的了,你却还要送她到宗人府中?她可是科尔沁部落的郡主,不是大清的郡主,她是客人,岂有将客人送进宗人府中的?”

    宗人府狠毒之极,每每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凭着康熙对胤禛的宠幸,只会吩咐人保全胤禛,而生出别的事情!

    荣妃依然无动于衷:“既然佳慧是证人,自是很该过去走一遭儿,也好还了雍亲王爷的清白。”

    一面说,一面厉声吩咐宫女太监收拾,有着不容人置疑的威严!

    她比德妃年纪大,比德妃经历的事情多,德妃当年如何受到宠幸,心中想的是什么,自己岂有不知道的?她是为了胤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只是可惜了胤禛,竟摊到了这样一个额娘,临死了也不忘算计着他!

    德妃薨逝,消息竟是传得飞快,胤禛和黛玉还未出宫,宫外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康熙在乾清宫中刚起来,听到这话,却是不置可否,淡然吩咐李德全道:“这些事情,你去亲自瞅着,老四是什么人,朕还有不明白的?只是这个德妃心真是好生狠毒,一会儿十四必定去闹老四的,你瞅着,也好护着娃儿周全。她可是双身子的人,不能惊吓着了。”

    李德全答应了一声,服侍康熙歇着,他便径自到了德妃宫中。

    还未进宫门,便听到胤祯哭得惊天动地,话中无非就是“额娘怎么去得这么早”之类的,又有怒骂胤禛之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看不过眼额娘偏爱我一些,竟然下此毒手杀了额娘!你畜生不如!你狼心狗肺!”

    李德全叹息一声,踏进宫中,便见胤祯披麻戴孝,在胤禛面前指手划脚,唾沫横飞!

    黛玉双目如水,凝视着胤祯合身的孝服,语音如清泉划过众人心中:“十四弟竟是能神机妙算不成?算准了德额娘今日薨逝,竟将崭新的孝服也预备好了?我瞧着,十四弟这孝服,腰身胖瘦,身高长短,竟是一丝儿不差,瞧着阵脚绵密,痕迹甚新,这是昨日新做的罢?绝非今日飞针走线所能做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