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街头偶遇
“就是同袍。”穆霖回道，“我与他携手并战过，自然是有些交情。”
“那今日……”穆霆犹豫了片刻，道，“为何在朝堂上与……”他没有说完，便被齐国公打断了。
“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作甚？喝酒，喝酒。”
宋涯闻言，一本正经反驳道：“本太子不是孩子了，已经可以帮父皇处理一些琐事。为何外祖父还认为我是孩子？”
穆霖笑着回道：“你舅舅我今年十八，再过一年又三个月便及冠了，在你外祖父眼里还依然是一个孩子。”
宋涯不知该作何回答，只得闷头喝汤。
与这桌相比，皇后那桌可冷清多了，把食不言这三个字落实到底。
用完午膳，几人商榷年初皇后省亲一事。半个时辰后，穆家一行人才向皇后太子辞别。
出了椒房宫，几人依旧由内侍领路，走至御花园。路过午前内侍挨打的地方时，穆霖不由自主地望向那座假山。不过此时此地，除了呼啸的风声已没有任何其他声响。
一行人走过假山，路过莲池时，只见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斜倚在朱栏旁，她正痴痴地望着枯败的莲叶发呆。
忽的，穆霆望着那女子的背影，神情恍惚。苏如意似是察觉夫君的异样，牢牢地盯着那女子的背影，牵着玥玥的那只手蓦然攥紧。
“娘，玥玥手好痛。”
玥玥的呼痛声惊醒了那位发呆的女子。她闻声回头，一张美艳熟悉的脸映入几人的眼帘。
正是宁平长公主。她淡然的目光扫过几人，似是多看了几眼穆霆一家三口。
“微臣参见长公主。”
“妾身参见长公主。”
几人行礼道。
宁平长公主点点头，示意几人平身，问道：“国公爷是要出宫吗？”
“是。”齐国公回道。
“那我不就挡着国公爷的路了？”宁平长公主轻笑道，“真是宁平的不对。”说完，娉娉婷婷的身影移步莲池旁的凉亭，她似是又望着莲池发呆。
几人神情各异。穆霖突然有一种大胆的猜测，但又觉得这个猜测太荒谬了。他觉得他与其他人都有代沟了，为何其他人的神情他都看不懂了呢？
穆家一行人没有再打扰发怔的宁平长公主，继续往宫门走去。走过凉亭，走过莲池，走出一段路，穆霖回头忘了一眼凉亭的方向，只见宁平长公主不再盯着莲池，而是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身影寂寥，甚是凄凉。
几人出了宫。宫门外有齐国府的人守在那儿，两位妇人与玥玥坐上了马车，而齐国公父子三人则骑着马，悠悠地行走在长安大街上。
零星的雪花飘落在几人的肩头，长安大街行人稀少，路旁的商家门前空荡荡的，偶尔有一两人在清扫积雪。穆霖望着神情依旧恍惚的穆霆，若有所思。
穆小侯爷比穆霆小了十二年左右，这中间的代沟起码有四道。长兄长姐们的故事，他一概没有参与进去，齐国公夫妇也很少向他提起。他依稀记得，穆夫人曾说过，先皇还未登基前，宋家与穆家是邻居。这样说来，小侯爷的大哥大姐与当今的建安帝长公主是从小玩在一起吗？若是大哥与长公主之间有情，为何一个娶了义妹，一个嫁了崔磊？为何长公主当年以死相逼也不嫁给大哥呢？
穆霖理不清个所以然，他知道他若是拿这个去问穆霆，必定问不出个结果。况且，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他为何要去插手呢？
既然想不透，他便不想了，索性打量着这空寂的长安大街。路过霍府时，他看见霍府大门敞开，左相府内外都挂了白布，里面有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不时有人进去吊唁，其中不乏一些官员。
“爹，我们需要找个日子去霍府吊唁一下吗？”穆霖问。
“爹就不去了。你与霍越并肩作战过，若是不去烧柱香说不过去。”齐国公回道。
“我觉得他们恐怕连吃了我的心。”穆霖苦笑道，“霍氏一党将霍越的死归结在我身上，定是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
“那崔磊之死，崔家不一样是恨我入骨？大哥依然独自去祭拜，也没见有人敢拿我怎么样。”穆霆道，“问心无愧就行。你若是不去，他们还会宣扬你冷酷无情，同袍逝世都不去吊唁一下，或者宣扬说你定是心虚，霍越的死定是与你有关。这在军中是大忌，对战死的同袍无情，兴许会令随你出生入死不知实情的将士们寒心。若是怕他们为难你，你可与厉大人或是陆……陆侯爷一同去。”
穆霖道：“我哪是怕了他们？我是怕麻烦！”
“麻烦也要去。”穆霆道。
穆霖道：“去就去，谁怕谁？！”
“这才是穆家的好儿郎！”走在前面的齐国公回头道，“我们穆家何曾怕过谁？我们顶天立地做人，从不行那宵小之辈做的事。”
所以后来被人陷害，所有人不得善终。穆霖暗嘲道。
又有走了一段路，忽的，穆霖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行色匆匆地走进全城最大的药铺。
“爹，大哥，你与娘大嫂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穆霖拉紧缰绳，让身下的马停下来，随后翻身下马，牵着马就往那家药铺走去。
“这又是哪一出啊？”穆霆朝他喊道，然而穆霖只朝他摆摆手，头也没回。
“我们先走吧。回去再找这兔崽子算账。”齐国公摇头道，“唉，真是家门不幸啊。”
穆霖走到药铺门前，将马绳拴在门前的柱子上，方迈进大门，便见陆云清提着几包药要出门。两人迎面对上，穆霖尴尬地笑道：“好巧啊，云清，你来买药吗？”
“不要告诉我，你也是来买药的，穆侯爷。”陆云清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