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个人
季相宜认认真真听完了曲清州对陶小桃姑娘的介绍。
陶家原本是县上富商之一，鼎盛之时也是沈家的对头，只可惜人丁稀薄，到了陶小桃这一代，父母双亡，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支撑门户。
为此，她就招了一位上门女婿，结果成亲没一年，她就给了她那位夫婿一些银子打发他上京赶考了——当然，这只是众人猜测，后来知道真相，所有人都对陶小桃刮目相看。
因为这姑娘居然把好好的一个上门女婿赶跑了！
她和她的赘婿和离了。
众人都觉得她是脑子有了点问题，毕竟她一个女子怎么也很难支撑起陶家的家业，但是自从这位女婿上门，陶家的家业居然就保住了，虽然没有当初那么辉煌，但是也不算没落。结果，这还没一年功夫，陶姑娘居然就把这位福星给赶走了。
陶姑娘自己对这些流言蜚语没有什么感觉，照样好吃好睡四处乱跑，就这么晃荡了一年半载，陶家居然也没倒下。
这一次大家开始觉得陶姑娘运气好，又开始有不少人打探她的婚事，不管怎么说，谁娶了她谁可就白白得一家的财产，但是这么一打听，问题又出来了。
陶小桃当初究竟为什么和她那个夫婿和离？
居然是因为他们两个结婚一年都没有行房！
陶姑娘当时是这样说的，“连行房都不会，我要他还做什么。”
如此，吓跑了一堆有意提亲的人。
没有人提亲了，陶姑娘决定放下矜持自己上，之后，华安县就多出了一道特别的风景。
隔三差五的，陶姑娘就会来一次“跳河”，当然，人死不了，毕竟会游泳呢，可是这么一闹二闹的，名声可想而知。更别说，她跳河的原因更是匪夷所思。
她但凡遇到一个看得入眼的还算满意的，接触几次等人家多少有了点意思，她忽然就问：“你喜欢我吗？”
对方还在迟疑，陶姑娘下一句就跟上了，“我喜欢你，你要是也喜欢我的话，咱们就一起生个孩子吧。”
男人女人无一例外都被吓跑了。
陶姑娘立刻大怒，“你敢不喜欢我，我就去跳河！”
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男人被她吓到，再加上怎么考量都是自己占便宜，于是就同意了，但是说到最后却发现，陶姑娘根本没想到结婚上。
结不结婚不是要紧事，咱们先上床试一试比较要紧。
害怕再度被欺骗青春的陶姑娘秉持着这样的理念，成功把剩下的一小部分男人也都给吓跑了。
所以至今未能找到良人。
“然后她就，”季相宜听完曲清州的叙述，有些诧异地说：“看上我了？”
曲清州摸摸鼻子，“应该是。”紧跟着一句，“所以你们两个不合适。”
季相宜表示赞同，“是啊，我们两个又生不出孩子。”
曲清州：重点不在这里啊小公主！
“那我之前救她的那一次，也是她故意的？”
曲清州点头。
“她本来会水？”
继续点头。
“她喜欢我？”
还点头......不对，曲清州连忙道：“她喜欢的人实在太多了。”
“我喜欢的人也很多啊。”季相宜有些不满，“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
是啊，一样的。凡是长得好看的人，都觉得喜欢。
曲清州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第一次很想知道，自己的好看究竟属于哪一个类别，和其他人比较起来有没有什么不同，尤其是和一样会做饭的陶小桃相比，究竟是她更好看呢，还是自己更好看？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念头，曲清州又连忙将它驱逐出去，有点涩然地对季相宜笑笑，“那你打算带她一起走吗？”
季相宜却摇头，“我要自己走。”
“自己走？”
“带上南歌。”
曲清州准备好的话又噎在嗓子里，“哦，那你路上小心。”
“不过我准备再等两天。”季相宜掰着手指数了两根，眼睛看向曲清州的时候，后者莫名觉得像是被什么击中，“如果你要走，那我就带着你一起。”
令人有种不顾一切想要追随的冲动。
曲清州不自然地按了按胸口，“我还不确定。”
他的调令还没有下达。
“不需要确定，你一定会被调回京。”季相宜肯定地说。
“为什么？”曲清州愕然。
“因为有人需要你。”
她的表情真诚坦荡，说的绝对不是她自己。
“需要我......”曲清州稍稍一想，“的医术？”
他还有自知之明，真要说有什么在京城众多人才中也拿得出手的本事，大概就只有这一身医术。
季相宜罕见地迟疑了一下，回答：“是。”
她为什么迟疑？
曲清州多想了那么一点，电光火石之间，就和另一条线索连接在一起。
“和那批药有关？”他推测着问。
季相宜讳莫如深，“我不知道。”
这就好像在说没错。
“和你今天提到的那个人也有关系？”曲清州忍不住多问一句。
季相宜点头，大概不想曲清州再继续这么问下去，她忽然道：“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我来这里做什么。”
的确没有说过。
在她到来之前，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公主闲着没事出来玩。
在她到来之后，他觉得小公主出来玩一玩也好。
但是再后来，他就觉得有些不对。
“其实我这一次来华安，是为了找一个人。”
“那个人？”
曲清州想到之前沈梦安提起这个人的时候，小公主格外关注的态度。
陶小桃因为决定跟随小公主天涯海角，事先准备的那点小包袱当然就不够看了，她高高兴兴回去重新准备了，还留下手中握着银子的沈梦安。
季相宜有些奇怪，“你怎么没走？”
沈梦安也不知道看向哪里，杠杠回神，勾唇微笑道：“当然是还有些事情想和殿下和大人谈谈。”
“什么事。”曲清州上前一步。
沈梦安意味深长的目光在这两个人身上打了个转，“听说最近曲大人在调查陆家的事情。”
听到陆家两个字，曲清州也没有了那点微妙的防备心理，“难道你知道什么？”
“很巧，”沈梦安将那块银子放入怀中，又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在下经营着这家香满楼，消息多少还是比一般人灵通。尤其是在我香满楼中吃过饭的人物——比如陆家三老爷——我还真有点印象。”
曲清州实在看不惯他这套装模作样的作风，眼皮一跳，“那就别卖关子。”
“那在下就直说了。”沈梦安微微一笑，“陆贺上个月曾经在香满楼里请人吃饭。”
“这么长时间你都记得住？”
“当然不，只不过那一天有点儿特别。”沈梦安慢悠悠地想着，“毕竟，陆贺是什么人物，我们都知道，和他混在一起的，无非就是些本县上的纨绔子弟酒囊饭袋，但是那一天却不一样。”
“有人和他一起？”季相宜插话进来。
“没错，还是小公主聪明。”沈梦安明显收敛了怠慢的态度，愉快道：“我看到和陆贺一起吃饭的那个人，有些眼生，现在想想，他并不是咱们县上的人，而且，看那人的气度，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他多大年纪？”季相宜又问。
沈梦安似乎对季相宜的积极微感诧异，略一沉吟，“二十岁左右。”
“白衣？”
沈梦安更惊讶了，“不错。”
季相宜点头，“还有其他的吗？”
沈梦安遗憾摇头，“我也只是看到而已，至于他们说些什么，后来又做了些什么，我就无从得知了。”
这也算是他们至今得到的最有用的线索。
陆贺和一个神秘陌生的年轻男子见过面。
而且，曲清州现在可以断定，这个人，季相宜认识。
“嗯，”果然，季相宜面对他的询问，点点头，“他叫，梁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