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毛毛

    “这么说,如意怀疑汀兰死于陆贺之手,是因为曾经她的母亲就因陆贺而死,而如意当初与汀兰抢夺陆贺,为的就是能够去到他的身边报仇。”曲清州把线索穿了起来。

    “所以......这两个人都抢着找陆贺报仇?”曲清州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

    “也不一定啊。”

    曲清州看她,“你还有什么线索?”

    “忘记说了,我在毓秀舫还知道了一件事情,”季相宜摸着下巴说:“汀兰和如意这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像外面传言的那么僵硬。”

    曲清州静静听她说下去,“佳期告诉我,这两个人其实有半个师徒的名分。”

    汀兰比如意大几岁,在如意进入毓秀舫时,她正艳冠群芳,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当时所有姑娘们的楷模,尚且青涩的如意当然远远不如。但是几年后,如意已经能够与汀兰平分秋色,成为毓秀坊的两大招牌,这其中,居功甚伟的,正是汀兰。

    是汀兰一手将如意培养出来的,可以说没有汀兰,就没有如今的如意。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如传言那般关系紧张?

    季相宜在得知这一点的时候就有了疑惑,继续调查下去,才忽然发现,毓秀舫中的人与外人的观念有着不小的偏差。在她们眼中,汀兰和如意之间的竞争再正常不过,与两个人之间的私人交情并没有什么干系,甚至,佳期认为,如意真正成为魁首,汀兰反而会是那个最高兴的人。

    一个能够倾囊相授将弟子培养成对手的姑娘,怎么可能与自己的弟子关系紧张?

    唯一有些奇怪的,大概就是这两个人针对陆贺展开的较量了。

    “而且,”季相宜抛出了最重要的那个线索,“在陆贺出现的最初,汀兰并没有针对他的倾向——直到传出如意有意从良的消息。”

    “我有一个推测。”曲清州道。

    “我也有一个猜测。”季相宜看着他。

    “汀兰针对陆贺的原因,与如意有关。”曲清州眉头微皱,伸出手指在桌面上划出了一条线,“简单整理一下也就是,如意和陆贺有仇,汀兰要杀掉陆贺,所以。”

    最后连上第三条线。

    “汀兰在为如意报仇。”曲清州和季相宜同时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曲清州被自己的推断震惊了。

    汀兰要替如意报仇?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另一个问题就迎刃而解。

    为什么两个人互相争抢?

    因为都不希望对方出手杀人。

    “因为汀兰亲自培养如意数年,从如意进入毓秀舫开始,所以,汀兰是最了解如意的人,很有可能知道如意心中的这段仇恨。”曲清州开始逐渐拆解心中的谜题。

    “因为对陆贺没有特殊感情,所以汀兰最初并没有什么反应,直到如意选择在鼎盛时期从良,于是她清楚,那个仇人出现了。”曲清州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桌上的三角,最后停下。

    “可惜,汀兰并没有成功。”

    反而搭上了自己。

    “那么,陆贺大概是自始至终都不清楚其中缘由的人了。”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却杀死了汀兰,所以,真正的问题应该出在陆贺身上。”在曲清州为此唏嘘的时候,季相宜的情绪波动却十分微弱,似乎这样的真相在她眼中也不过尔尔,还不如接下去的分析。

    “我们还要再去陆府上走一趟。”

    分析暂时告一段落,曲清州绷紧的神经稍微一松,这才注意到周围若有似无的打量的目光,尤其是掌柜的,目光绕过柜台恨不能把他们钉在这里。

    “他们都在看你。”曲清州语气有些复杂。

    他知道季相宜和他是不一样的,只不过此前并没有过多留意,直到刚才。

    对她来说,无论多复杂的事情对她产生的影响,都比不过面前的一桌食物。

    季相宜的目光飘了一圈,“哦,好像是。”

    “他们都知道你是公主了。”

    季相宜似乎有些诧异,“你搞错了。”

    “什么?”

    “他们看我们不是因为我是公主,”季相宜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大概因为我们一直没给钱。”

    紧跟着一声轻响,季相宜的手扣在桌上,移开,一块银子露了出来。

    “不用。”曲清州嫩脸一红,“我有钱。”

    “哦。”季相宜没反应。

    “我可以结账。”

    “我知道。”季相宜有点莫名其妙,“你当然要结账。”

    “那你这银子?”曲清州觉得哪里不对。

    “你付你的,和我的银子有什么关系……”小公主忽然明白了,似乎有些愉悦,“难道你要我请你吃饭?”

    “不,”曲清州连忙否认,“我请你!”

    “没关系,你吃的少,我买得起。”季相宜最后拍板,直接叫人付了钱。

    从香满楼走出来,感觉依旧被许多人的视线黏着的曲清州忽然意识到,刚才小公主是在转移话题?

    “他们都在看着你,因为你是公主。”

    “不,”季相宜停下脚步,“你错了。”

    “哪里错了?”

    “他们看的不是我,明明是你。”季相宜一副被冤枉的模样,认真的眼睛看着曲清州的时候,他无条件觉得是自己的错。

    “因为你嘴边有饭粒。”季相宜一字一字地说。

    不仅说,而且做。

    她伸手去摸曲清州的嘴角,曲清州连忙一让,自己胡乱擦了一把,“我自己来。”

    “没擦掉。”季相宜撇着嘴。

    曲清州觉得十分尴尬。

    “我帮你啊。”季相宜这一次终于可以亲自动手,看着他嘴角的那一点点,伸手轻轻擦过,触感极轻,只留下一点点痒。

    曲清州忍不住又摸了两下,“没了?”

    季相宜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垂下头去,声音有点低落,“对不起,我说谎了。”

    曲清州有点蒙。

    “你嘴角没有饭粒,”季相宜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因为你根本没吃饭啊。”

    只啃了一个猪扒的曲清州:……他为什么就这么被忽悠了?

    “不过我现在相信你是个男人了。”季相宜脸上洋溢着满足感,“我摸到了你的小毛毛。”

    小毛毛……曲清州大脑一片空白,“你什么时候摸到的!?”

    虽然他的确发育晚了一点,但是他其实发育还不错的啊,什么小毛毛……

    “就是刚才啊,”季相宜点了点自己嘴角偏上,“你看我这里几乎看不到,但是你这里就是小毛毛。”似乎怕曲清州不懂,还解释道:“父皇说这是胡子,太监是没有胡子的,但是你有,所以你不是太监。”

    小公主为自己的推理感到一点得意,又很快压抑下去,体谅地说:“虽然现在胡子还不明显,但是会变成大毛毛的——不过还是不要太大,不然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