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明年再出新的15人作品的时候,我们也组一次来投稿吧!”像是想要复制一遍若夏和千寻有过的回忆,她对若夏这样请求道。王柠心里也清楚,今年也不是不可以再组一次15人的队伍来进行录制,只是基本一样的人跳着同一首舞曲,未免有些太过无趣,说不定还会有一种故意和人唱对台戏的尴尬。王柠并没有去和那个不熟悉的人一较高下的意思,只能是暗自定下明年的计划,希望来年也能组到15个愿意一起做这件事的人吧。

    针灸的治疗还在一周三次地继续着,每次都是300元以上,就算作是一次300元整的话,一周就是900元,一个月就是3600元,绝不是王柠能够独立负担起的支出。每个月姐姐固定转过来的生活费中多了4000元的治疗费,似乎是由父亲、母亲和姐姐三人共同承担。

    “只要它有效果,你就一定要坚持。”这是姐姐帮母亲转达的话。

    每隔一天就要踏上同样的路程,接受不同部位的针扎,以及附加在针上加电和在某个部位燃烧艾草的辅助,可以说是非常无趣而且痛苦。话虽如此,但比起住院时不被当人对待的生活,这样的针灸治疗还不算太坏。

    给王柠做针灸的人是一个儿子和王柠一样大岁数的副主任医师,职务听起来不算很高,却有非常多的病人愿意找他,原因无他,这是个公认的老好人。当他发现王柠的病情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恶化的时候,似乎露出了异常痛心的表情。在继续尝试治疗的情况下,根据他的推荐,王柠挂了某天下午康复科陈红霞主任的号。因为来得早,很快就有主任的助手喊王柠进入诊室。因为房间非常狭窄和昏暗,王柠又对环境不熟悉,在找椅子坐下的时候,摸索了好一会儿,还没在若夏的引导下坐好,就听到医生直接开问:“眼睛怎么啦?看不见吗?”

    王柠简短地回答:“视野缺损。”

    “视野缺损?是类似管中窥物吗?”医生用有些不耐烦的语气问着。

    “不,是看东西模糊。”

    “你现在看着我,告诉我能看到什么。”医生似乎是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王柠抬头看向前方,从不同的颜色可以依稀辨认出哪个部分是脸、哪个部分是黑色的头发,眼睛、鼻子、嘴巴等五官的位置也还能够找到,但除此之外,她已经很难再看到更细节的东西。

    能够看见同一种物品到哪种程度,对于现在的王柠来说,还取决于周围的光线。在强烈的太阳光照射下的东西,能非常容易看清和辨认。其次就是从手机屏幕和电脑屏幕看见的东西,并不是不会模糊,但似乎比看其他的东西要轻松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屏幕本身会发光的缘故。在和其他人用聊天软件交流的时候,她都需要通过双击放大文字来读取信息,几乎可以说那已经不是在看字,而是在看一幅图画,只要放得够大,那些文字黑色的线条既使晕染开来,笔画也还是能够被辨认出来。而在自己打字的时候,基本就只是靠着对键盘的熟悉。因为自己知道需要的字长什么样,所以在看选框的时候很容易就能排除长得一点都不像的东西,从而打出自己所需要的正确的文字。如果非要做一个排名的话,最不容易看清东西的时刻就是夜晚和阴雨天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开着人造的白帜灯,对正常人来说亮堂堂的房间,对王柠来说都是阴森森乌黑一片,跟看手机和电脑屏幕时的感觉截然不同,那些灯开了也跟没开一样,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也正是因为如此,不想用眼睛一直盯着屏幕的王柠,开始非常依赖有大太阳的好天气。更糟糕的是,连王柠自己也能感觉到,哪怕是天黑或是下雨这样很平常的事情,也会使自己的情绪变得容易失控,会突然发怒,也可能会抱着膝盖缩在房间的一角发呆。对此,常常被劈头盖脸一顿斥责的若夏默默地承受着,不发一语,也未曾离开过王柠的身旁,哪怕听到了“滚”这样的字眼。在晴朗的日子里,王柠就会无助地反省自己,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对若夏的态度有多么过分,也不是没有在事情过后一而在再而三地道歉,但是她的心底里非常清楚自己的情绪和视力状况都在以不可控制的速度崩坏着。

    陈红霞主任听完王柠对能够看到的东西的描述,又对她的病史做了一番了解,提出了心得疑问:“你现在还有在进行什么治疗?”

    “针灸。”王柠很直接的就说出了针灸科副主任医师的名字,当时听他的推荐,跟眼前的这位陈红霞主任应该是互相认识。

    “针灸?你不能因为他人很好你就一直在他那里做针灸呀!有用才行啊!”陈红霞主任用非常无奈的口吻做了一番出人意料的评价。

    那每一次针灸之后短暂的效果也许确实不能称之为根本性的治愈,要不然为什么要来康复科?那位老好人的副主任医师大概就是在提醒王柠这个病非常棘手,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治好,不是指望现代医术,而是靠做一些康复训练来自我恢复。

    这需要接受现状的勇气,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要有这病不能治好的心里准备。

    似乎并不认为康复治疗会有太大的作用的陈红霞只是开了两次康复治疗的单子,每次有两种不同的治疗,共计500元。王柠以为会要在每天规定的时间过来做康复训练,这样仅有两次的单子倒是让她舒了一口气。因为次数只有两次,负责做康复指导的医生向王柠事先说明,这并不是康复训练的全部,而是力求教会她一些训练方法,需要她自己每天自觉完成锻炼。

    在非常巨大的空间里,其他的一些病人也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着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