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四十回 诏册妃皇帝言退位 晋妃嫔皇后解危机

    皇帝伤心恼恨,沐霖心里也好受不到哪儿去, 这些年皇帝待她的心意, 她岂能不知,只是形势逼人, 就算她不怕朝野非议,不为傅衣翎所计,也要为皇帝打算, 为社稷忧心。如今朝廷革新正值关键, 内阁重臣皆对皇帝不满,傅后态度暧昧, 英国公隔岸观火, 寿宴上的话只怕是在警示皇帝, 若这时候,皇帝在内宫中还与皇后僵持,可谓四面树敌, 一旦傅后或是傅友德倒戈,皇帝将岌岌可危,此时也只有傅衣翎才帮得了她。沐霖这么做, 也是思前想后才下的决心,她悲不自禁, 哽咽不已, 却辩解不了半分,只怕皇帝瞧出端倪。

    皇帝见沐霖跪在地上哭泣不已,本是心疼, 但见她丝毫不解释半分,只当她真是胆小懦弱,怕受牵连,一时失望至极,即恨自己无力抵抗太后,又恨沐霖屈从傅后、出卖她们之间的感情,遂愤愤踢开沐霖,双目赤红地指着朱红大门道:“你给朕滚,滚!”

    皇帝待沐霖向来温柔,从未动过粗,如今踢的一脚虽未舍得用力,却也着实伤了心才至如此。沐霖心里清楚,待收拾了情绪,恭顺地对着皇帝磕头拜道:“臣妾还是那句话,无论日后如何,臣妾都是皇上的人,也会尽好一个嫔妃该尽的本分。”

    是尽嫔妃的本分,而非出于两厢情愿之爱意,那本分之外的事也自不与其相干,皇帝冷笑不止,却再没力气指责半分。沐霖言毕,也不再多留,深深看了一眼皇帝,便起身退下。

    这时,偏偏高愚捧着干净的衣裳进来,一看情势不对,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战战兢兢地道:“皇上,这是干净的衣衫,您赶紧换上……”

    皇帝正恼火着,高愚这般正触了眉头,皇帝一脚踹上去,怒道:“滚,你们都给朕滚!”

    高愚一个不稳跌落在地,手里的托盘一下摔了出去,衣物也洒了一地,吓得他也顾不得疼痛,屁滚尿流地爬了起来,连忙收拾东西,退了出去。

    沐霖退出乾清宫,待擦干了眼泪,正欲转身离去,却正好碰上前来伺候茶水的玉溪。玉溪见沐霖神色不对,屈膝行了礼,便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沐霖勉强笑笑,“没什么,你这几天好好看着皇上,别让她做傻事。”玉溪一头雾水,见沐霖不欲多言,也没有再问,狐疑地点点头,目送其离去。

    待回去后的这几日,沐霖便闷在宫里不出一步,连兰渚诗社的事也不管了,只交待给几个主事的,就不再过问。慧如只当沐霖是因寿宴上遭傅后训斥所致,想她家娘娘若能自此以后循规蹈矩也不算坏事,遂也没太当回事。

    午后,慧如端着托盘往芝兰斋送茶水,见沐霖还伏在案前抄录《女则》,她放下茶杯,掂了掂桌上那两厚摞纸张,忍不住道:“娘娘,别说一百遍了,这两百遍都有了,您快歇一歇吧,抄这么多也没什么用。”

    沐霖充耳不闻,一笔一划地默着《女则》,右手因长时间握笔而发颤,抵住笔杆的无名指也微有些红肿,闹得慧如这才察觉出不对劲儿,焦急道:“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快停下来。”

    沐霖并未停下手中的笔,默念着《女则》里对后妃的训戒之语,反而道:“以前我虽会背《女则》,却不懂其意,如今才知自己对太后、皇上一分的责任都未尽到。”

    沐霖虽偶尔做些出格的事,但行事大体不差,在宫中敬奉两宫,勤侍皇上,克己奉公,待人和善,慧如哪里懂沐霖说什么,只当她还在介怀傅后的话,连劝道:“娘娘,太后不过一时恼怒,您别太放在心上,对自己过于苛责。”沐霖摇摇头,继续抄录,慧如也不好再劝。

    这时,忽见王纲慌慌张张地跑来,焦急地呼道:“娘娘,不好了!皇上在养心殿与太后吵得不可开交,还扬言说要下退位诏书呢!”

    沐霖震惊不已,手指微颤,半张抄好的宣纸瞬间被笔尖染上一大片墨汁,她顾不得这些,慌忙放下毛笔,起身道:“到底怎么回事,皇上何故要闹着退位?”

    王纲躲避着沐霖焦急的眼光,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沐霖见状,莫约猜到了几分,急道:“快说呀!”

    王纲也不敢再隐瞒,吞吞吐吐道:“听人说昨日皇上下诏册封娘娘为皇贵妃,着礼部、工部、鸿胪寺备册礼,册文都发往礼部了,太后得知后却下令撤回册文,停罢册礼,皇上不依,一大早就前往养心殿与太后争论,太后也不让步,两人僵持不下,皇上一怒之下就扬言要退位。”

    沐霖多少猜到此事与她有关,却没想到是为这样的事,她又急又恼又有些自责,早知皇帝如此感情用事,就该换个法子劝她。王纲也知沐霖被卷入此事,只怕难以独善其身,遂急问道:“娘娘,咱们该怎么办?”

    沐霖静下心仔细想了想,沉了沉目光,吩咐道:“去慈庆宫。”

    王纲连答应下来,随着沐霖急匆匆赶往慈庆宫,到宫门外通禀后,沐霖踏入院子,才行至殿前,就见时晴跨门而出,迎面道:“太后正在屋里等着昭嫔娘娘呢。”

    沐霖一顿,稳了稳心神,颔首道谢后,便步入殿内,入东暖阁,见案上香炉青烟杳杳,周后着鸦青鸾凤云纹补鞠衣端坐在榻前,执念珠的右手搁在明黄缎面扶手上,左手则放在膝前,微闭着眼,一派静谧自然。沐霖不自觉地放慢步履,行至榻前,行礼拜道:“臣妾给皇太后请安。”

    周后这才睁开眼,对一旁伺候的侍女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侍女闻言,屈膝行礼退下,待无人后,周后才将目光移向沐霖,开口道:“皇上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沐霖颔首道:“臣妾听奴才们说了,所以特来恳求太后劝劝慈圣太后和皇上。”

    周后却并不接此话,反而问道:“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力保你入宫吗?”

    沐霖摇头,“臣妾不知。”

    周后缓缓道:“皇上自小天资极高,又品性纯善,连先帝都赞叹不已,但只有一点不好,就是行事过于偏执,这样的性子,若是普通人倒也无碍,可若是为君,一步走错便会酿成大错,明君与昏君也不过是一念之差。我与慈圣太后怕她走了歪路,自小就对她管束极严,尤其是慈圣太后,皇上稍有小过,便是一顿责罚,皇上懂事,样样都出色,只是我明白,这些年她活得不开心。”

    周后停顿了片刻,又道:“我指望皇上成亲后,有个知暖知热的人就会好上许多,后来才发现,皇上对皇后并无情意,衣翎那孩子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两人明里装得好,暗地里指不定怎么看对方不顺眼呢。后来,我见皇上时喜时忧,整日茶饭不思,细查之下,才知是因为你。”

    沐霖满脸羞愧道:“臣妾不敢当。”周后缓了一口气,又接着道:“起初我并不看好你,你志不在此,未必能真心待皇上,可皇上满心满眼都是你,我哪里忍得下心。后来,我召你谈话,见你行事沉稳,性情柔和,又能拿得住皇上,光这一点就是旁人做不到的,我这才动摇了。保你入宫,不指望你真心实意的待皇上,只望你能够尽心服侍皇上,让她放开心胸,莫走了弯路。”

    说到此处,周后一改往日的和善面容,锐利地看着沐霖,低声质问道:“可你自进宫来又做了什么?先是拒承君恩,徒令皇上伤心,后又任性妄为,独宠六宫,平白惹来是非。如今更闹得天家母子不睦,帝后夫妻失和,为了给你个名分,皇帝连退位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出口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你是尽了自己的本分?”

    周后一通说下来,沐霖只觉羞愧难当,她以前只当自个儿被逼无奈,不愿侍君,也不愿多卷入是非,皇帝的事从不愿过问,如今才知自己是如此自私,只求独善其身,却未想家国一体,后宫与社稷本是分不开的。沐霖懊悔自责不已,诚心诚意地伏地告罪道:“臣妾未尽后妃之责,辜负了太后厚望,甘愿受罚……”

    周后看着跪地不起的沐霖,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也知道自己未尽后妃之责,我不管你们年轻人所谓的情情爱爱,可你既入了宫,就该好好辅佐皇上,由不得你胡来!”

    沐霖抬起头来,祈求道:“臣妾知罪,日后但凭太后处置,只是现在还请太后出面周旋,皇上说退位不过一时气话,当不了真,若慈圣太后一怒之下真依了皇上,必将酿成大祸。”

    周后见沐霖态度诚恳,脸色稍好,“算你还明事理!”说着便起身,吩咐道:“起来吧,随我一道去养心殿看看。”

    沐霖一喜,连起身跟上周后的步子,移驾养心殿。养心殿外,已围了一层宫人,皇后、贤妃都来了,还有一些低位嫔妃也都守在外面,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皇帝的荒唐行径。众人见周后驾临,一时都止了声,纷纷屈膝行礼。周后看了一眼傅衣翎,吩咐道:“皇后随我进去,还有昭嫔。”

    众人听罢,多少有些失望,守了半天倒是连个影子也没见到,周后却不管,又对贤妃道:“贤妃在外主持,任何人不得再私下议论此事,更不许传扬出去。”

    贤妃强忍着内心的担忧,恭顺地领旨道:“是,太后。”

    交代完了,周后这才跨进宫门,傅衣翎、沐霖紧随其后,几人步入大殿,却见景萱守在勤政亲贤殿外,神色尽是一片焦急,而里头不断传来傅后与皇帝的争论咆哮之声,随即,只听一阵瓷碗破裂之声,吓得众人皆是一惊。

    景萱一见周后,像是寻到救星般,急上前道:“太后主子,您可算是来了!”

    周后匆忙安抚了景萱,这才跨过门槛进去,只见皇帝身上还穿着上朝那身褚黄色十二团龙日月章纹常服,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而头上代表天子之尊的二龙戏珠翼善冠已被她取下,搁在一旁,地上的瓷片更是稀稀拉拉的碎了一地。傅后站在宝座下,气得额头上青筋暴露,胸前起伏不定,只怕真是怒极了。

    傅衣翎、沐霖二人不敢多言,只能悄然跪在皇帝身后。而傅后听见动静,一见周后就愤然作色道:“姐姐来了正好!皇帝闹着要退位,她既然要弃祖宗于不顾,负万民之望,我也不强求,咱们选个日子,请出先帝遗诏,召集百官,说个明白,以免有人说是我逼她的。”

    皇帝冷笑道:“母后自然没有逼朕,朕连立个妃都做不来主,这样的皇帝朕宁愿不当,主动退位!”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果然,傅后勃然大怒,拿起案上的砚台就往皇帝身上砸,沐霖见状忙挡在皇帝身前,一下子砸中她的脑袋,她顾不得疼痛,急忙求情道:“太后息怒,皇上一时口不择言,您别往心里去。”

    皇帝却不领情,一把推开挡在她身前的沐霖,一脸倔犟地直勾勾的盯着傅后,傅后怒火欲盛,指着她大骂道:“我怎么生出你这个孽障东西!你以为大明的天子之位就非你不可了,你不想当,多得是人要当,我看也不必选什么日子,今日就废了你!”

    皇帝丝毫不让步,咄咄逼人道:“是啊,吴王只怕早等着这一天了,朕若是退了位,正好如了大家的意,母后也开心,有了新傀儡,再也没人敢跟你作对了,您可以继续当您的武则天第二,该养男宠的就养男宠,该享乐的就享乐……”

    皇帝越说越起劲,把平日不敢说的全吐了出来,甚至有些自己本不相信的传闻也一并倒了出来,沐霖吓得面无血色,使劲对皇帝摇头道:“皇上,别说了,别说了……”

    傅后气得脸色一变再变,捂着胸口,对外大喊道:“来人,来人!”

    听到传唤,景萱、管事太监赵伏胜带着人匆忙进殿,傅后双眼锐利地盯着皇帝,一字一句地吩咐道:“去把内阁、六部大臣,郑王那几个宗室元老召来,皇帝失德,哀家今日就下旨废帝!”

    看来傅后是动真格了,众人皆是一惊,景萱哭着跪下求情,赵伏胜吓得一动不敢动,连皇帝本人都呆愣了片刻,她虽闹得凶,却未想到傅后会动真格,可说出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了。不过片刻,皇帝又释然了,若连心爱的人也护不了,这皇位不要也罢,她一时忽觉解脱,倒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围的人都哭哭啼啼地跪下求情。

    傅后见赵伏胜半天不动,怒道:“哀家的话不管用了吗,还不快去!”

    赵伏胜左右为难,又摄于傅后权威,只得领旨,正要退下,半天不语的周后却忽然沉下脸道:“我看谁敢!”

    有周后出面,赵伏胜如释重负,傅后不满地看向周后,却见她从容坐在殿前的宝座上,理了理衣袍,拨动着念珠,看了一眼傅后道:“皇帝昏聩暴虐,妹妹要废帝改立,我无话可说,可若因立妃一事就废帝,传出去,岂不可笑?”

    若非皇帝咄咄逼人,傅后并无废帝之心,况且这废帝的理由着实站不住脚,如今她也稍冷静了下来,周后这么说,一时便默然不语。周后自不会再指责傅后,让她下不来台,遂垂眸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身狼狈的皇帝,痛心疾首道:“皇帝,你今日所为,太让我失望了!”

    “你要加封昭嫔,若与我商议,我能有不同意的?你却急不可耐,私自作主,你母后驳了册礼,也是为了你好,你却恼羞成怒,以退位相要挟,还指责于她,这是明君所为?恐怕稍知礼仪的人,都不会有如此不孝之举!”

    周后一时激动,又着实被皇帝的行为气着了,话音方落,就忍不住咳了起来,时晴连忙奉上帕子。皇帝方才与傅后指责的爽快,如今被周后一说,也自知不孝,又见周后咳嗽不止,心中愧疚不已。周后止了咳嗽,见皇帝面有悔色,就知她恢复了理智,为平傅后之怒,她又道:“妹妹把你养大不容易,你要是这么忤逆不孝,会天打雷劈的!”

    皇帝自然明白周后的心意,只是心里对傅后仍旧深怀芥蒂,一时沉默不语。周后见她还犟着,使了眼色道:“今日我做主,皇帝赶紧给你母后陪个不是,这事儿便过了。”

    傅后走到在周后的左侧坐了下来,幽幽看了一眼皇帝,皇帝仍旧低头不语,沐霖焦急不已,生怕再节外生枝,看向皇帝,祈求的使着眼色。皇帝回望了一眼沐霖,见她神情憔悴,目光焦急,心疼不已,一时也怕牵连她,遂咬了咬牙,对傅后磕头道:“儿子一时糊涂,口不择言,母后要打要骂,儿子绝无怨言,只求母后允了儿子所请,册昭嫔为皇贵妃!”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皇帝却不顾傅后怒气未平,重重伏跪在地,极为诚恳,却透着十分倔犟。沐霖五味陈杂,暗叹皇帝何故如此执着,她明知她不在意这些名分,却偏偏要加诸其身。如今傅后倒是气也懒得气了,冷笑道:“好啊,皇上认错的方式果然与常人不同!”

    傅后若此时妥协,不正是自打其脸,皇帝也犟得很,周后一时暗叹两个冤家,遂出面打圆场道: “想来民间纳妾,必得征求正妻允许,皇后乃一国之母,皇上要纳妃,自然得看皇后的意思了。若皇后允了,我与慈圣太后便不阻拦,若皇后不答应,此事就休得再提。”

    一时众人皆看向傅衣翎,傅衣翎微微苦笑,想来这便是周后引她进来看这场戏的原因,只怕早就算计好了,她若不依,必会落得一个嫉贤妒能、不识抬举的名声,若依了,这册立旨意从皇后所出,自可为皇帝洗脱耽于美色、宠溺嬖妾的嫌疑。傅衣翎不顾皇帝略带警告的眼神,深深看了一眼沐霖,开口道:“为皇上纳妃,本是臣妾的职责,如今闹到这步田地,只怪臣妾未能及时体察圣意,遴选才德兼备的女子服侍皇上,如今皇上要册封昭嫔,臣妾自没有不允的道理……”

    皇帝一喜,傅衣翎却又道:“只是昭嫔妹妹资历尚浅,若就此超拔为皇贵妃,恐众心不服,臣妾以为宜循序渐进,先进嫔为妃,皇贵妃的事他日再议。”

    皇帝眉头一皱,心里颇为不满,周后点点头示意傅衣翎继续,傅衣翎又道:“还有,这几年宫中位份久未变动,也应挪一挪,为宫里添几分喜庆,既然昭嫔妹妹晋封了,其他妹妹也应依礼晋封,以示公允。”

    傅衣翎这招回得实在高明,皇帝大吵大闹地为沐霖争名分,却便宜了他人,若众人一起加封,这妃位得的还有何意义?皇帝恨得咬牙切齿,周后却频频点头,对傅后道:“妹妹以为皇后此议如何?”

    皇后此举,也算是为傅后出了一口恶气,她自然不会反对,遂道:“皇后深明大义,甚合哀家之意。”

    皇帝愤愤不平,还要再辩,沐霖悄悄拉住皇帝,叩首谢恩道:“谢太后、皇后娘娘恩典,臣妾日后必尽心侍奉皇上,不负两宫所望。”

    一场危机就此解除,周后心里的石头这才算落下,意有所指地对傅后、皇帝道:“好,此事就此了结,日后,皇帝再不许胡闹,以退位要挟,妹妹也不许再提废帝改立一事,惹人笑话。”

    这话与其是说给皇帝听的,不如说是在告诫傅后,傅后岂能不知。众人皆松了一口气,伏地拜道:“仁圣皇太后、慈圣皇太后英明!”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自己很有写宫斗剧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