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他的生日

    七月,夏季赛的征程在灼灼高温中开启。

    结束了各类采访宣传行程的skg也终于从季中夺冠的余韵中抽身, 开始重新投入到接下来的比赛中。而对于其他各大战队来说, 这段时间却普遍过得不太轻松。

    热情高涨的网友们在将 skg花式吹上天的同时,没有忘记把国内联赛其他得过且过的咸鱼队挨个吊起来用皮鞭猛烈抽打。其间心情, 大约就像是带着高考班的班主任,原来看成绩以为整个班都没什么希望上重点了,谁知里面竟忽然冒出一个状元苗子来。这下子, 同班同学们的压力陡增不说, 关键是原本早已心灰意冷的班主任满血复活了。

    一时间,整个国内联赛圈都卷起“好好游戏, 天天向上”的蔚然之风。

    但是对于乐秋而言, 七月最重要的一件事, 却是麦穗的生日要到了。

    这生日要怎么安排倒是不用愁,按惯例,队伍里每逢有队员生日, 厨房都会做一个生日蛋糕庆贺。队里人多,每个月都能吃上几回生日蛋糕,大家又都是一群臭屁小子, 也不兴矫情,常常就是把生日歌呜哩哇啦乱喊一通就扑上去瓜分蛋糕了。虽然没什么浪漫可言, 却也十分的松快热闹。麦穗既是队伍的一员, 当然也不好搞特殊,更何况乐秋算了下时间,他生日那天刚好还有比赛。

    乐秋愁的是她该送点什么。

    麦穗喜欢的东西不多, 不像一般少年郎那样所好颇多。他总是一副清心寡欲的随便样子,除了游戏外,唯一明显表现出喜欢的巧克力前段时间还被乐秋用高压政策给封印了。

    乐秋琢磨了三天,然后给远在故乡无聊待产的冬冬打了个电话。

    两人叽叽咕咕半天,最后冬冬一锤子敲定买卖:“那就这么说好了,我来帮你办事,你来陪我‘卸货’,不准赖。”

    乐秋应下,笑眯眯地把国庆节回家探望太后顺便陪冬冬生娃这一事项添加进日程表中。

    窦江是个不安分的,早在生日的前几天就偷偷摸摸来问乐秋有什么准备,笑容十分之猥琐。乐秋自觉这是两人间的小情趣,并不想跟这个贼眉鼠眼的大胖子分享,于是就斜瞅着他不肯说。没想到窦江这个自恋的却是会错了意,以为乐秋那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当即精神一振,给出了十七八条需要打码的下流建议。

    乐秋挨不过,最终还是把计划告诉了他。窦江听完就很感慨,一副儿女情长的缱绻样子,甚为造作。

    生日那天恰逢周末,天光明媚,秋意袭人。众人吃完午饭,打着哈欠爬上大巴,继续去参加夏季赛。乐秋站在门口为他们送行。

    蚊子在临走之际扒着门说蛋糕要吃芒果榴莲味的,花花连忙争道要草莓的,雪球十分聪明地说那不如做拿破仑千层,什么都有,七嘴八舌,最后统统被麦穗给踹进了车,然后他仗着自己是寿星,为所欲为地提要求:“要巧克力的。”

    乐秋微微一笑:“滚。”

    托窦江的福,基地的人已经都知道她打算给麦穗亲手做蛋糕了。原本小事一件,奈何关注度一高,倒是让乐秋脸臊起来。幸好送走出征队伍后,门卫不一会儿就将冬冬掐着日子寄来的快递交到了乐秋手上,乐秋拆开略略一看,心头大石放下,这才脚步轻快地转身去厨房施工。

    等到晚间,队伍归来,庆生宴一开,乐秋在一众小崽子们的起哄声下端出蛋糕,到底还是做成了巧克力慕斯。

    蛋糕很大,小崽子们敲着碗嗷嗷等在桌边,乱七八糟的生日歌一唱就兴奋地催着麦穗赶紧吹蜡烛许愿。

    灯已经关了,蜡烛的光晕温暖朦胧。周围的人在起哄,乐秋和众人站在一起,侧头看他,惯常散漫的少年此刻轮廓鲜明,从容也炙热。

    他又年长一岁了,离他所期待的未来更近也更远。窦江说,队里的老人每逢过生日总是免不了要哀叹一下青春早逝,岁月这把杀猪刀一刀一刀砍在他们职业生涯的红烛上,搞得每次过生日都像喜丧。

    麦穗这会儿看起来倒是还好,虽说他在外人面前一贯是情绪内敛的,但乐秋毕竟比旁人更了解他一点,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愉悦,似乎还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

    然后蛋糕切开,巧克力的浓郁甜香在餐厅蔓延。

    乐秋把麦穗拉到一旁,仔细拿出一个红绒锦袋交给他。麦穗打开一看,是串菩提佛珠。他转手套进手腕,打量了一下,然后认命般感慨:“阿弥陀佛。”

    乐秋:“……怎么了?”

    “想起了我妈也信这个,”他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小时候不知道被她拉着拜了多少泥菩萨。不过原来我拜归拜,心里一直是不信的,没想到现在还是难逃一劫。”

    乐秋想象了一下麦穗面瘫着脸被黄老拉进庙的情景,大约跟逼良为娼也不会差开太多,于是忍不住低头闷笑。

    麦穗瞄着她,说:“即便你送我这种六根清净的东西,我也不会遁入空门的。”

    乐秋拧他耳朵:“这是老师寄来的东西。”

    麦穗这才一怔,一时不说话了。乐秋歪头看他,“打个电话回去?”

    麦穗垂着眼睛不吭声,乐秋于是抱臂慢悠悠道:“你该不会是因为还没拿到冠军觉得没脸见她,吵架也没底气能吵赢,所以才一直躲在外面的吧?”

    “……”麦穗抬头凉飕飕地看她,把手串往袖子里一藏,说,“怎么可能。”然后转身就走,吃蛋糕去了。

    乐秋看着他的背影捂脸狂笑。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根草莓棒棒糖,检查了一下里面“wheat”字样的巧克力流心完好无损以后,喜滋滋地揣着它继续找今天的寿星去了。

    说来奇怪,当乐秋回忆与麦穗一路走来这历程时,第一幕闯进她脑海的竟然是两人初次同行回南川,人流拥挤的火车站,他把嘴里含着的草莓棒棒糖拿开,面朝她,忽然弯下腰。

    唇色鲜红如许。

    乐秋不由自我唾弃,被美□□惑了的自己啊……又忍不住自鸣得意,她的少年长得这样好看。

    10月初,国内秋季联赛常规赛逼近尾声,skg早早地稳坐第一把交椅,现阶段地重心已经完全放到和国际强队的拉练上。不得不说,自从季中夺冠后,skg在全球sas联赛圈声名大起,跨赛区的训练赛邀约不断,再也没有了之前只能自己左手打右手练战术的窘迫。

    乐秋找到麦穗,说:“……冬冬预产期就在这两天了,我得回去一趟,顺道也回家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带回家的,我帮你捎去?”

    他说:“有啊,你。”

    乐秋一巴掌拍他脑门上,转身又跟窦江交待:“……差不多三天后回来,要是有事你随时打我电话。”

    窦江一副“你尽管放心去”的样子:“咱们最近没比赛没活动的,出不了什么事,”他说着凑近了点,有点担心地问,“你真能说动他们?去年那会儿他们可是一口拒绝了的。”

    乐秋神秘一笑,只说:“放心吧。另外几家就看你的了。”

    窦江拍拍胸脯,做出一个包在他身上了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