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看上谁跟我说

    禁军去而复还,楼中很不太平,客人叫苦连天扫兴欲走,却被面无表情的禁军用冷硬的刀剑强拦下来。有的官宦子弟口出狂言,在见到面若十月寒霜,目光冷戾的人后,立刻闭了嘴低下头,丝毫不见方才的嚣张。

    “皇,您怎么亲自来了?”还偏偏搜青楼,擒罗心里发怵。

    临德玟浠只是冷着脸环视四周,什么也没说。

    “帝…帝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看清来人的脸色,老鸨心惊肉跳,一句原本喜洋洋的招待客人的话说的像死了人一样,见她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识趣的闭口噤了声。

    在众人有惑不敢言的沉默里,帝上忽然开口:“把你们这儿的姑娘都叫过来。”

    “啊?”没听过帝上好这口啊……虽然吧,帝上英姿飒爽的确比男人还要英气,武功盖世多少人望尘莫及。就她知道的,河兮都有不少倾心于她的姑娘……不过看这阵势又不像是来选秀的。

    见老鸨还愣着,擒罗大喝:“还不快去!”

    老鸨被吓一大跳:“是,是是。”

    姑娘们立马聚集在一起,有序的站着。五颜六色的服饰相聚一处犹如百花盛放,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英眉一禀,凝眸横扫一片。

    目光敏锐的她很快在百花丛中看到那个女人,那个同样出现在镜像中的女人,那个——让他露出笑容的女人。

    “叫什么名字?”

    紫棠心下微惊,低头注视着停在她跟前那双锦绣绸缎的靴子,镇定的回答:“奴叫紫棠。”

    “他在哪?”

    “他?”袖中的手抖了抖,不知是下意识想到谁还是迫于临德玟浠强大的气场,“奴不知帝上说的什么,更不知您说的他是指谁。”

    “指谁?”眸光俱寒,“你的客人。”

    “奴…今日不曾接客。”

    看着这个倔强的将死之人,临德玟浠难得的皱起眉头,“孤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奴…奴真的不知道!”

    长臂一挥,寒光乍起,利剑出鞘的声音让众人吓得纷纷磕头饶命。而那把剑,准确无误的指向紫棠火色印迹的眉心……

    “住手!”

    临德玟浠朝着声音来源望去,愤怒从眼底升起溢满了眼眸——渌察赫雍?廷翊。

    “我跟你们走。”他说,“放了她。”

    好笑的看着他:“你跟我走是必然的。孤,为什么要放了她?”

    四目相对,他看到她的愤怒和隐忍,她看到他——顺势拔出另一把佩剑,动作流利一气呵成,仿佛刚刚曾在脑海中上演过几十遍……

    她冷淡的看着精准的指向她胸口的利剑,又看了一眼他没有表情的脸,嗤笑:“把剑放下,别白费力气,你伤不了我。”

    利剑微顿,他似乎觉得有理,便收了剑,在她准备逼近之前迅速拿起架在脖间,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手,“别过来!”

    鹤廷翊心里很不确定。他不知道他们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毕竟他……什么都没有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寻他一个落魄皇子。不管怎样,可见他总归有点用处。

    愤怒已经快要从她的眼睛里跳出来,怒火几乎能够将这里的人烧成灰烬。克制避免过激的情绪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她冷声问,“她是你什么人?”

    总觉得她下一秒会跳上来夺剑,将利箭握得更紧了些,开口仍是:“放了她。”

    视线不曾离开他的双手与脖间,回神过来才发觉右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而掌中全是细汗。这一幕,就像那天在朝殿上,他拔出剑毫不犹豫的……嗯,她怕了。

    两人对峙良久,久到大气不敢喘一下的众人快要窒息,久到站立的人双腿发麻,她妥协了:“好,孤不杀她。”

    她丢了剑,“回宫。”

    ?

    所有的宫人心惊胆战的来回穿梭,全都低着头数着自己的脚步,不敢将目光落在他们的皇的周围。

    临德玟浠走路带风,将鹤廷翊远远的甩在身后,他不赶不追,见她在行宫前停了下来。他顿了顿,不见她回头,也不见她迈步,便转身进了行宫。

    她跟了上来,挥退所有宫人并将门关好。

    英眉皱起,故作一副平静的模样,却在在房外不再走。

    见他站在房外的灼灼日光下,玟浠索性也同他站在外面:“她到底是你什么人?”

    微顿,“熟人。”

    “熟人,”她笑着走近一步,虽然笑得看不出是在笑,“有多熟?”步步逼近,“熟到共渡春宵?要不要孤给你娶来做妾?”

    “不用。”

    “宫里的女人也多,何必大费周章去青楼找不干不净的女人。你要是看上谁跟我说,我……”我就把她干掉。

    他凝眉欲言又止,“我们之间很清白,没有你说的那种关系。”

    他的解释令她怔了一会,这算是怕她误会特意的解释吗?他很少跟她解释的,以前很少,现在,更没有。

    其实,他只是不想让别人这么羞辱四嫂。

    不管怎样,心情总算好一点,她知道他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不会随便沾花惹草的。只是他三番四次的想要离开令她很生气,她不想让怒火伤了他。

    “阿翊,我亦不想捆住你的自由。”临德玟浠说,“你在行宫,好自为之。”

    鹤廷翊目送她离开,袖中的拳头暗暗握紧。

    她变了。

    权利能够抹杀一个人的纯真和善良,他以前怎么就不知道。若是把她拉下这皇位,她又是否能够回到从前……为自己的天真想法笑了。

    我向往自由,向往山林深处,茅舍竹屋,向往劈柴喂马,写诗作画。唯独不向往这处的繁华和没有人情味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