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村中放榜
“姜元，你是想上马?”
“怎么，你有办法吗?”
邱泽见姜元一围着小白马左右转溜，眼里跃跃欲试，便好奇地问道，听到对方回答立刻露出微笑，只是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狡黠。
“你们两个，快给姜元当人梯!”
“阿泽，我们不傻的，被人踩着不痛啊!”
邱泽一指点向两个呆头呆脑的族兄弟，谁知却被对方顶了回来，看得姜元一目瞪口呆，你这真把兄弟不当兄弟啊！
“哼！”
邱泽竖起眉毛，面若寒霜，捏着拳头跑过去，径直跑到他们旁边，交头接耳说了几句话，那两人突然眼前一亮，兴冲冲跑来趴在地上，让姜元一踩着他们上马。
怪，这邱家人真是古怪，也不知恶小给他俩许了什么诺，居然心甘情愿地当起人梯。
“姜元，这下可以上马了，我帮你牵缰绳!”
邱泽大献殷勤，看得姜元一摸不着头脑，这恶小怎得这般好心，难道转了心性不成。
“快点快点，屁股凉嗖嗖的呢！”
那两个邱家族子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大声埋怨起来，姜元一遂不再犹豫，往常电视里能见的戏码，如今反倒亲身一试，踩着人梯骑大马啊!
“啾啾噎!”
姜元一随即翻身上马，正准备调整坐姿，只听小马流云嘶叫一声，便玩命地甩着蹄子向前跑去。
“哈哈哈!”
我靠!被那小子阴了!
姜元一伏在马背上风驰电掣，只听身后传来邱泽几个的颠笑，顿时心中怒骂起来，邱泽定然抽了马屁股，故意要看他出丑。
在上面忽左忽右甩来甩去，姜元一感觉到什么是车祸前夕，现在马背上空旷无一物，全靠双腿夹着马腹，在这高速飞驰过程中颠簸得更加厉害。
果然下一个瞬间，姜元一不知怎得便甩到空中去了，结结实实地仰面摔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啊！姜元，你不要死啊！”
邱泽吓了一跳，急忙跑过来大叫着，又不敢翻动他的身体，倒引来三两个奴仆急忙赶了过来，几人按了姜元一的人中，这才悠悠醒来。
“嘶——痛！”
倒吸一口凉气，感到身上阵阵酸痛，脸上青麻青麻的，姜元一恨恨地看了邱泽一眼，我要是破相了定将你打成烂茄子!
“姜元，我不是故意的，你放心好了，医药费我全包!”
邱泽不好意思地抓着脑袋，想了半天这才振奋起来，颇为豪气地拍着胸脯保证。
得，你看我像碰瓷的么!
姜元一气不打一处来，闷声爬起来拍拍灰尘，这才发现过程虽然惊险，自个居然没摔个七荤八素，除了些许酸痛根本没伤到骨头啊!
不过这是自己吉人天相，邱泽万恶的本质还是洗脱不了的，姜元一也不理他，径直去牵小马从后门出去了，留着邱家几个族子面面相觑。
“阿泽，姜家的傻知好像生气了。”
邱家族子拖着晶莹的鼻涕，颇有些不安地看着邱泽，对方气恼地瞪了回来，又有些郁闷地嘀咕道。
“他可不是傻子了……”
从邱家出来之后，姜元一手牵着白马流云，一边回想着刚才那事，虽说邱泽几个开了有些过分的玩笑，但这失身落马的情况并非偶然。
小马流云没有主人，身上连马鞍都没装备，但据他所知，吴阆他们的坐骑都是装备了马鞍的。
作为骑马的五大用具（马嚼，缰绳，马鞍，马镫，马蹄铁）之一，马鞍出现的很早，在战国时期便有可供骑乘的鞍垫，但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马鞍。
及至先汉高桥马鞍横空出世，作为性能优良的减震系统立时被推广开来，自此在马上飞驰不再是胡人专利，汉人骑兵队的威力空前强盛。
而到了现在，马镫已显露雏形，不过只是仅供上下的单边马镫，达不到维持平衡，左右开弓的效果，马蹄铁却要晋朝年间才会出现。
想着这骑兵两大杀器，姜元一自然不打算过早地给掏出来，这东西制作简单，很容易被人学去，瞒都瞒不住，现在推广得益者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西凉铁骑和北地骑兵本就强大，若是得了这两样东西，历史走向很可能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为了一时爽快而不顾大局，姜元一可没那么傻的。
“啊，小公子哪里弄来的骏马？”
没多时已走到府门，姜家门仆满是好奇地看着小公子，这怎么出去转了一圈便牵了匹马回来？
“哼哼——”
姜元一没答话，为了这匹马自己还落地开花倒栽葱呢，径直将流云牵去后院马厩，与姜家的大马关在一起。
“元儿何处得此良马？”
姜老爷听到仆役来报，立即来了后院马厩，正看见儿子在那喂食，觉得十分惊讶，这转眼功夫怎得儿子都去外面溜达一圈，还牵了匹小马驹回来?
“阿父且知，这是邱泽送给我的。”
“此马神俊，我儿岂能无端受此馈赠，姜家家财万贯，元儿想要什么只需跟为父知会一声，哪里能凭白承受人情呢？”
姜老爷颇有些痛心地说道，早知跟弟弟后面学不了好，这不小小年纪，都学会空手套白狼了，他那善良淳朴，可爱无匹的儿子去哪了?
“阿父说的什么，我还教他做了包子呢……额，孩儿的意思是……抄录了叔父买的那卷秘方，跟邱泽换的这匹小马驹。”
姜元一立即解释道，等价交换，童叟无欺，谁敢说他占了便宜，他开的都是良心价码了。
“原来如此，不过元儿竟学了那么多字，能认出哪卷是包子秘方?”
“这个……叔父跟我说过的，孩儿一时好奇便记下位置!”
姜元一大汗，他这父亲虽不够聪慧，但却观察敏锐，这点言语破绽都能瞧出来，遂急急忙忙圆了过去。
姜老爷点点头，觉得儿子的确继承了他的智商，心中十分快慰，便牵着姜元一的小手去了庭院，估摸着让姚老多教儿子学一点。
谁让阿文阿武两个侄儿太笨了呢，学个四句十二字，到现在都背的坑坑巴巴，更不用提默写成文了。
在姚老那里又学了二十来字，晚间默写时自然毫无压力，轻松过关。
正应了那句老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姜文姜武两个的缺陷被无线放大，傻堂兄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神童，散发着无尽光辉压得他俩喘不过气来。
哼哼，图样图森破，姜元一心中大乐，感觉这般日子也不错，在这学业一道遥遥领先，试问家宅之内可有敌手？
狂甩着脑袋驱逐这般幼稚的想法，跟这帮无知小儿待在一起，姜元一感到自己居然有些被同化了，这可不妙啊！
若被拉低智商下限，还如何操控天下大势?
“请小公子浴足。”
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姜元一坐在床榻摇着脚丫，任由侍女阿月脱鞋洗脚，神思已然飘到九霄云外。
本来打算骑着小马去城外桃源村的，听说今日村里放下月榜，少年班和幼童班近两个月的学业迎来第一次考验。
其试题以默写、机变、作文三部分组成，而算学基础的《九九章》便是默写的必考项，暂时还未单独分科。
这是黎民书院招收学子以来第一次大规模测验，若是不能合格便会被刷下去，师资力量有限，教育资源短缺，想进学的孩童大有人在，那些滥竽充数的南郭处士定要被淘汰下去的。
可惜自己将骑马想的太过简单，若是不磨合一段时日，恐怕少不得在路上跌出个好歹，却是看不到那份结果了。
再想到村里的百家馆，这是继黎民书院后，桃源村里的第二处特殊场所，是村里标志性的豪华建筑群，享受整个姜氏资源，地位极为尊崇，里面的人在村里无不受人敬重。
可惜直到现在为止，里面只入住医师樊阿一家，得到这番待遇之后，樊阿竟也定下心来，时常在村里帮人看病，并与那些招来的游方郎中切磋医理。
而现在不过正月底，春耕还未到时候，所以村民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圈养鸡鸭方面。
之前由徐庶郑缺选拔的五百村卫已发配兵甲，由老猎户带头在附近山上搜寻几遍，将所有的大型猎物尽数捕杀，又在山下围起篱笆，所有的鸡仔都在山里散养。
除了孩童翻找地虫喂食之外，公厕里的生蛆也是喂养鸡仔的上好饲料，干这份行当的村民每月另有三石粮的补贴，是以诸人争相上前，勇于掏粪，甚至于大打出手。
新鲜出炉的《村规》立即发挥作用，由徐庶主判罚其三日不得进食，若有再犯即便削去户籍，逐出村落。
鸭群圈养在河流上，于岸边搭了窝棚，上下游都有村卫把守，一般人根本不敢跑来偷鸡摸鸭，只有日落时分，善泅水的青壮纷纷脱去衣衫，在水草里翻找鸭蛋。
只不过所有产出都得一律上交，若有私自遗留定当严惩不贷，这是姜元一亲自所拟的铁律。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资源的统一调配是村落发展的前提，何况姜家对此有绝对控制权，要知道村民整日吃喝都是靠着姜家的供给。
“公子，小人在院里看到只黑背促织，不知公子可有意一见?”
门外传来吴阆的喊声，姜元一知道他是有事，不过就不能找个好点的由头么，促织也就是古时蛐蛐的别称，好像他没那么玩物丧志吧！
姜元一遂急匆匆地穿上鞋，吩咐阿月几句便出来见吴阆，两人秘密走到墙角树下，借着月光对方自怀里掏出一份红绸。
“还请公子过目，今日村中放榜，小人特地眷抄一份带了回来。”
“干的不错!”
姜元一心中喜悦，真是刚刚瞌睡便有人递了枕头，吴阆最受叔父信任不是没有道理啊。
遂急匆匆地打开红绸，只见上面第一行单独列着几个大字:
幼童班榜首——书童高缒。
高缒啊，姜元一有些诧异，当初将他发落到村里进学，一方面是为了修补他与父母的感情，另一方面则是为自己视察村庄设的线索。
否则叔父不在，他有什么理由跑到城郊十里外的桃源村呢，高缒怎么说都是自己买来的书童，想找对方玩耍自然说得过去。
只是他没记错的话，对方进学还不到二十日吧，竟然直接夺了幼童班的榜首，这份天资的确有些厉害了。
不怪他当初感觉对方的某些潜质，与叔父十分相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啊人啊，这世上总有一些特别的人啊，终究会在人群里凸显出来，怎么也掩盖不住他的光辉。
姜元一粗略地看了一遍红绸，又兴致阑珊地抬头望起明月，也不知叔父行军到了何处，那群英荟萃的讨董之战又是何等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