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南舒公子（二十九）
言归正传。
六皇子：“老七过会儿要来，你怎么看？”
秦惬端正了神情，脸上出现了思考时惯有的专注神色。
这些时日下来，六皇子对对他的一些小习惯也都摸了个七七八八。见他仔细思索，也不急，好整以暇的吃茶等着。
秦惬对这个七皇子宫宁的了解并不多，只局限在了解他对大局的影响作用。
他所说有默司这样流弊的消息网，但天下消息何其庞杂，他一个人终究是能力有限，只能捡着要紧的人了解。
比如对于皇帝的一众皇子，他着重程度是先是六皇子、再是二三皇子、其次是七皇子和一众无关紧要的皇子。
秦惬对七皇子知道得还真不多，这个不多到什么程度，秦惬对七皇子母妃与外祖父的关注都比七皇子多。
七皇子宫宁母妃小林妃，既然叫小林妃。
皇帝目前后宫只有一个林妃，就是六皇子的生母，而之所以称之为小林妃不过是为了避讳已故皇后而已。
皇帝这人虽然自私冷血，但他那颗黑凉的心肝上，也不是没有住过人。
当今皇帝的心中也有一颗朱砂痣，为了她，空置了后位大半辈子，如今后宫中陈家的陈贵妃与杨家的淑贵妃分庭抗礼。
皇帝心中的这颗朱砂痣，就时早逝的皇后，林氏。
皇后林氏，出身书香世家，父亲正是当今次辅林正奇。
小林妃正是皇后的嫡亲妹妹，比皇后小了十岁，长相却与年轻时的皇后有八分相似，皇后去世后的第二年入宫，至今圣宠不衰。
小林妃的荣宠之盛，陈、杨二妃都不敢与之争锋。
七皇子因着小林妃与皇后这层关系，自小就被皇帝捧在手心里，当成眼珠子般溺爱。
在宫中讨生活的人，谁不是夹着尾巴，处处小心谨慎，就连贵妃之尊都处处小心，步步留意。
偏生这七皇子从小被皇帝宠到大，养出了一副娇生惯养、趾高气扬的性子，在宫中也肆无忌惮，谁给的委屈他都不吃。
他的衣食住行，皇帝处处过问。他的功课学业，皇帝亲自指导。
他生病，皇帝茶饭不思，榻前喂药。他想要南境的果子，皇帝能一掷千金。
皇帝宠爱七皇子，世人皆知。
对比皇帝对七皇子与六皇子的态度，一个捧在手心上宠爱，一个漠不关心由其自生自灭，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要秦惬说，他丝毫不为六皇子感到哪怕一丝丝的不忿。
皇帝这个人，对自己的母亲都这狠心，他的心是真的黑凉。
若说他有真心，秦惬不是不信，只是他的真心统共也就一点儿，怕是全给了已故的皇后了。
毕竟死人是不会利用真心去谋取什么。
所以在秦惬看来，皇帝即使给了七皇子如此的恩宠，他仍然庆幸六皇子被皇帝完全的忽视。
有时候甜言蜜语是最毒的□□，皇帝这般的恩宠更是要命的仇恨值。
七皇子自小想要的都有人双手奉上，这样只会养大他的胃口，让他越来越贪心，觊觎皇位，是必然的事情。
但皇帝却从来都不打算将这个位置给他。
一个优秀的帝国的继承人，绝对不该是这样的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老皇帝就是在自私，也不会拿祖宗传下的基业开玩笑。
皇帝越宠他就他就越是没有得到那个位子的希望。
要说皇帝是真心的疼爱这个孩子，也不见得。
史上被皇帝宠爱的皇子，在自己的兄弟继位之后，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皇帝若真心爱他，就不会让他这般招眼，枪打出头鸟，不是说说的。
所以在明人眼里，七皇子只是皇帝养的一只小宠物，或是皇帝为了满足自己父子情深、父慈子孝需求的一个工具。
皇帝完全在把七皇子往废了养。
这也是秦惬不甚关注七皇子的原因。
所以秦惬对七皇子的了解就在于这些，至于七皇子本人怎样，他就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去继续追究了。
不过即使秦惬对七皇子本人不甚了解，今日七皇子突然要上门来有何事他也能猜的一个大概。
说到底，还是他们害得。
当初陈、杨二家事发，皇帝需要人手查办，顺带扶植下一个势力与陈杨二家的赢家继续抗衡，以保持自己座位的稳固。
在秦惬看来，当初的六皇子是最佳人选。
皇帝在记过几番试探之后，想来也是这样认为了。
但偏生六皇子看透了皇帝的目的，早早借口躲到郊外去。
皇帝虽然心有不满，但也不能强行赶儿子的上架，再者他也并非只有一个儿子。既然这个儿子不听话，在扶植另一个儿子罢了。
皇帝也就是在那是才把目光放到七皇子身上。
皇帝对于七皇子的感情定然是复杂的，不知道他的心理在经历过了怎样的斗争之后，还是决定给七皇子一个机会，让七皇子带人查办此事。
如此皆大欢喜。
七皇子刚刚接到委任自然欣喜若狂，疯狂的想立功，证明自己的能力，为自己的势力在皇帝心中的天平上填上一块砝码。
秦惬当时查出中毒之时，恰好将一个立功的机会送到了七皇子的手上——千鹤楼等暗桩的分布。
七皇子雷厉风行，不出几日便闹得京城混乱不堪，秦惬让人跟着在浑水中搅了一通之后，带着自己想要的离开了。
七皇子身边也有林正奇这样厉害的人物在，混乱没持续多久也结束了。
七皇子带着一众的暗桩暗卫交差，皇帝龙心大悦，狠狠地夸奖了一番。
这件事情像是开了个好头，接下里几件事情，也都查的很顺利。
但很快，这顺利的局面就被打破了。
或许是陈、杨二家见不得他们颓靡时七皇子这般春风得意，七皇子的行动开始受阻，追查越发难以继续，多日不曾有进展。
七皇子整日周游在陈、杨两家之间像是夹心饼般难受，只盼望着能早日结束。
偏偏在这时，妍妍又出现了，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顶着四五个月的肚子出现，最先发现妍妍的是七皇子。
妍妍本就是七皇子拍到杨明远身边的，偏生这贱人又与陈家勾结在一起，折腾出这些事情，若如让陈杨二家发现这事还有他的手笔，那他就是再得皇帝的宠爱都没用了。
七皇子下定决心准备斩草除根。
但他慢了一步，妍妍被陈杨二家发现，陈家无论如何都要将妍妍接回侯府，报下陈家的一条血脉。
杨家却派人来质问杨明远被妍妍藏到了何处。
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不知如何挑拨，陈杨二家一事冲动竟当场打了起来，混乱间，妍妍和其腹中胎儿一尸两命。
陈家彻底崩溃。
杨家灰溜溜的逃走。
七皇子暗自庆幸，以为这件事情会转移陈家的注意力，短时间内妍妍与自己的关系应当是不会被发现了。
他料想的是好，可偏偏他的一个侍从当时站在妍妍的身边，陈家查妍妍之死的时候就扣留下了这个侍从。
渐渐顺藤摸瓜，摸出了他想要隐瞒的事情。
陈、杨二家怒不可遏，反应很是激烈。
七皇子接连几日过得如过街老鼠，陈杨二家集中火力攻击，他损失惨重。
皇帝交代的事情他不但没能办好，翻到激化了陈、杨二家的矛盾。
在陈杨二家的动作之下，他出错不断，接连几日被皇帝责骂。
他从小被皇帝捧在手心，何曾吃过这般委屈。
但有无处声张，心中怒气翻腾，憋闷的难受，却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收尾。
只能赶紧推脱掉这个麻烦差事，立刻帅锅。
六皇子刚回京，下午七皇子得了消息就向宫中递了折子，说是病了，精力不济，恰好六皇兄回京，不如交给皇兄处置吧。
皇帝当即就摔了折子，气的从太医院找了一队的太医，全送去七皇子殿中，吩咐就算是扛，也得把他扛来。
七皇子当然不能真的让这群人扛着自己去，看皇帝的样子是真的生气了，只能灰溜溜的去了御书房挨骂。
皇帝果真毫不留情的又责骂了他一通。
六皇子受刺客行刺，如今伤势未愈，差事害得七皇子接着办，并且缩短了期限。
七皇子怕是只道自己是查不出来的，再不放手就要连自己都赔进去，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怎么敢继续趟这趟浑水呢？
今日来见六皇子，怕是有事相求吧。
秦惬这么想着，就说了出来。
六皇子点点头。
秦惬继续说：“这件事情，殿下既然早早地就躲避了出去，自然是不愿意沾手的，这这点儿七皇子就算不知道，林正奇也是看的明白的。”
六皇子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秦惬眼睛弯了弯，有些狡猾的意味：“他是手上定然是带着什么砝码，来与殿下做交易了。想来殿下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