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南舒公子（十五）
秦惬看到六皇子的眼神就知道他发现了自己外露的心情，也不恼，莞尔一笑，君子温润如玉，开口不疾不徐，坦然道：“这几日闲了些，书也看的乏了，正急的紧呢。”
六皇子的神情又难得的柔和了些，摇摇头，站起身，轻抚衣摆，只道：“骑射如何？”
秦惬将最后的棋子收入盒中，也跟着起身，轻轻甩袖：“尚可。”
六皇子：“何为尚可？”
秦惬挑眉，“会骑会射于我而言为尚可。”
六皇子：“子舒莫不是在谦虚？”
子舒适秦惬的字。
秦惬摇摇头“子舒不过一书生罢了，不像殿下年少时已名震沙场。”
六皇子低头看向秦惬，将眼中一片浩瀚的星海气象全全暴露在秦惬面前，却是用云淡风起的声音问“书生意气，终不敌武将风姿。他日子舒可愿为我披甲西下？”
秦惬几乎被眼前的气象摄住，他心魂颤动，下意识的点了头，就见六皇子的面上竟然勾了一抹转瞬即逝的浅浅笑意，一瞬间仿佛云销雨霁，融冰化雪，百花齐放，千红争艳，万象如画。
一时间他只觉大脑空白，眼前有烟花绽放，云雾缭绕之下尽是美不胜收的极致美景。他从未见过的极致之美。
六皇子面前的秦惬红了脸颊，屏住呼吸，瞳孔微缩，嘴巴轻启，神情空白茫然，这俊美温润的青年，此刻竟有一番呆滞的可爱。
六皇子先是微微蹙眉，随机又舒展开，看着秦惬的目光多了丝意味深长。 秦惬这人出身书香世家，家教严，教养好，自诩绅士风度，谦逊有礼，行得正坐得直。
但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人。秦惬就有一个毛病他贪恋美色、以貌取人。
并不是说他会轻易的相信貌美的人，但同样的条件下他确实会对长相美丽的人多一些好感。他们公司一水儿的俊男美女，养眼的很。
秦惬片刻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失态，好在六皇子早已转过身，不疾不徐的走在前头。
秦惬也是个脸皮厚的，也不再想刚刚的失态，回想六皇子刚刚对自己说了什么。
他日为他披甲上战场？
想想就觉得一身血液都沸腾战栗。
秦惬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是那个男人心中没有一点儿血性？
秦惬幼时也喜读三国，相比于在朝堂上勾心斗角，于沙场上建功立业更加的让秦惬兴奋。
更重要的是，六皇子此言是第一次再向秦惬传达他的野心，他的野心不是东晋是整个中原的统一。
秦惬也自然愿意，他任务不就是辅佐良主一统天下吗？在没有比六皇子更有能力办到这件事的人了。
他慢悠悠的跟在六皇子身边走着，走出花园，嘴角微微的勾着，眼睛在九曲回廊精致的景致上扫着，看着轻松惬意。
现下是晌午，太阳烤的到处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慵懒劲儿。山鸟儿被太阳烤的，连叫声都透着懒洋洋的漫不经心，蝉鸣的声音也成了慵懒困顿的伴奏。
回廊带着差事的仆从的动作也少了紧凑的节奏，隐隐有仆从小声的窃窃私语，和丫鬟婆子小声的笑闹，见了六皇子也不躲不闪不慌张，笑吟吟的行礼问好，六皇子也不曾责怪，氛围比京城内六皇子府轻松不知多少。
秦惬新奇的看着这一切，六皇子这般威严深重，冰冷严酷，不曾想这些丫鬟婆子竟是丝毫不怕，还敢笑着上来问好。
想来平日里六皇子待下也是宽厚的。
这么想着，那边传来一老翁与一婆子的说话声。
那老翁许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用，婆子与他说话莫不扯着喉咙放慢声音，故而离着虽有些距离，但也听得极清楚。
“张大爷，您这是哪儿打的鱼啊，好大一条！”
“啊，鱼啊,下边儿王石柱家送来的，说是在前头河里钓的，可肥了哈哈哈。”
“今年这粮食丰收，就连鱼都长的肥美......”
......
秦惬看到了那老翁手里拎着一条鱼，确实很肥。许是烈日烘的人想念水的清凉，许是环境让人轻松惬意，秦惬一时有些手痒。
他盯着鱼多看了两眼，就听六皇子声音传来：“想去钓鱼？”
秦惬心中一动，看向六皇子，笑着点了点头：“子舒的心思瞒不过殿下。”
这烈日如此毒辣，好像连六皇子脸上的冰层都被烤化了去，只留了一层清凉的雪层。
他伸手招来一仆从，低声吩咐了几句就带着秦惬回了房吩咐道：“换身轻便些的衣服。”
秦惬换了身青色的轻薄深衣，腰带一勒，勾勒出纤细柔韧的腰肢，愈发衬得他俊美温润，有忧伤迷人。
六皇子也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裳，笔挺的站在别院门口停着的马车旁，风宿扶着他上了马车，秦惬也跟着上去。
秦惬：“殿下这是去何处钓鱼？”
六皇子：“来时可看到山下有一片庄子？”
秦惬点点头：“有印象。”
六皇子：“那庄子后一处山涧，清凉雅致。流水甘甜清澈，且生有一种芙蓉鱼。此鱼双目间有红斑若芙蓉由此得名。芙蓉鱼肉质鲜嫩美味，甘甜清香，可生食可熟食。但寿命极短，产量稀少，全天下，也就此处有此鱼。”
秦惬挑眉：“这般稀有？”
六皇子点点头。
秦惬：“那宫中可能吃到？”
六皇子：“此乃本王别庄，别人自是没有。”
秦惬：“拖殿下的福，今日子舒也能尝到着皇帝都吃不到的东西了。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美味。”
两人闲谈间已到了六皇子所说的拿出山涧。
确实如六皇子所说，雅致清凉，空气间都是树木的芬芳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山涧的流水极清澈清凉，一眼可见底。但都说水至清则无鱼，流水中确实不见一条鱼的踪影。
他循着流水走了一圈一条鱼都没发现。
秦惬：“殿下，鱼呢？”
六皇子悠悠的坐在山涧中凸起的一块高石上，身边竟然还摆放了酒盏和点心。
他正倚在身后高出的石头上一手拿着鱼竿，一手拿着酒杯小酌。他脸上仍然是清冷和云淡风轻的样子，陈年的积雪化也化不去。但少了斯文儒雅的书卷气，多了潇洒随意的逍遥意。
这人一举一动间，总有别样折人的风姿。
他听到秦惬这话放下酒杯，冲他招招手。
秦惬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从身边的盘子里拿了块丹梅糕，咬了口。
六皇子抬手将鱼竿从水中抽出，让秦惬看那鱼饵。
那是一块普通的肉，秦惬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六皇子解释道：“这只是普通的猪肉，但却是用特殊的香料浸泡过一年。如此此饵方能于水中散发气味，从远处吸引芙蓉鱼上钩。”
秦惬：“此处水流清澈见底，芙蓉鱼能藏于何处？”
六皇子：“自然是山涧中不可见的石头底下。”
秦惬转头看了一圈，果然这水流不论是岸边还是这礁石之下都有许多石洞。
六皇子抬了抬与鱼竿：“可想试试？”
秦惬看了看四周仍然不见一条鱼的影子，怀疑的摇摇头。
他见这水清凉干净，刚刚就在马车内做了这么一会儿，身上就热出一身的汗，现在有些黏腻难受。他向来爱洁，现在看到这水就忍不住起了心思。
但又有些犹豫，虽说即使在古代，男子之间也不需要避讳那么多，但是六皇子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主上，这样会不会有些失礼？
一时又觉得六皇子既然带自己出来钓鱼玩耍，自然也不会他在意这些礼节。
男子之间本也没有那么多的矜持，索性开口道：“殿下我下水捉鱼，你在这钓鱼，我们看一看是谁先打到鱼怎么样？”
六皇子眼中带有一丝笑意道：“这流水岁看上去浅，但其实深的很，那芙蓉鱼躲藏的石头洞恐怕离水面至少一丈深。”
秦惬：“子舒骑射不行，水性还是可以的。”
六皇子点点头，“小心些。”
秦惬点点头，脱掉上衣鞋袜，在一棵歪脖子的树上挂好，跟六皇子招招手，在六皇子的下游，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
水清凉干净，秦惬已经去就舒爽战栗了一下。
这水确实很深，至少五米深，他憋的第一口气都没能下到底。嘴里冒出几个气泡，一个转身向上游去。
这水清澈见底，也就是说，六皇子能从水面直接看到秦惬在水下的动作。
他灵活的像是一尾鱼，身姿敏捷，动作间优美流畅。
他上身□□着的肌肤此白如玉，薄薄的一层肌肉覆在上面，线条流畅，如玉人一半，在水下尤其惹眼。
只见他在水下一个转身就破水而出，水流从额头一路划过他的精致的眉眼睫毛、他挺值得鼻梁，他的殷红的唇瓣、他线条深刻的下颚，到袖长的脖颈，微凸的喉结，再到性感的锁骨再顺着薄薄的胸肌流入水中。
他抹了把脸，甩了甩头上的水珠，水珠飞溅，被零散的从树叶间隙撒下的阳光照的闪现出晶莹的光芒。
他英俊的脸上出现了毫不掩饰的欢愉与畅快，他那忧郁的双眼都被这弄弄的畅快洗去了忧郁，浸染上肆意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