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为什么帮我
“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求求陛下，她还小啊！”素秋没有后宫妃子那般浓妆艳抹，也没有价值连城的珠宝头簪，住的地方也是简陋不堪，一脸的憔悴的病容，但就算是这样，也能看出年轻时漂亮的底子。
“圣意已下，娘娘还是领旨的好。”刘士良是宦官，也就是个太监，他没有子嗣，父母也早亡，面对这种骨肉分离的场面更多的是不屑，同时对于素秋这种悲苦万千的情绪他也不能理解“行了，就别哭了，惹了陛下，娘娘不仅白白断送个女儿，还连带着婕妤的封号也得失去，到时候更得不偿失。”
刘士良缓缓上前，毕恭毕敬的将手里的圣旨塞进了跪在地上的素秋“接了旨，您就是娘娘，比陛下身边的王才人还要高出一等，这是好事。”
素秋满脸的泪痕，不顾已是婕妤的身份，抓住刘士良的裤脚“公公，求公公让我见菀儿一面吧。”
“不是我不让你见，平阳公主昨夜已经被送至行宫，我只是个做奴才的，无能为力啊。”
“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也是陛下的亲骨肉——”
“那又如何！这后宫里何时有过娘娘，有过平阳公主？若是以前没有，那以后也没有。”话已至此，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刘士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老实与你讲，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陛下一早就想好了，不管娘娘如何，都是徒劳。”
素秋的手突然松开，满脸的泪痕，但目光却显得呆滞，似乎没有来聚焦一般，缓缓地向上移去刘士良的脸上移去“陛下早就想好了？如何想好。”
“延庆公主。”
刘士良只说了这四个字，不过也够了。
素秋一改方才柔弱的姿态，缓缓起身，捧起手里的圣旨“臣妾接旨。”
自从平阳公主李莞要出嫁以来，长安城内的天色就不是很好，成日都阴气沉沉，毫无朝气可言，动不动就是大风肆虐，阴雨不断，这样的天气难免让人心里不舒服。
“朕是不是太心狠了点？”成武宗没什么心思看奏折，窗外的风声更是搅的人心中烦乱不堪。
“陛下也是没办法，总归是要有人去做这件事，不管是谁去，心痛的终是陛下。”王才人整日都是陪在成武宗身边的，这些劝解的话也说了不少。
“可那都是朕的女儿啊。”成武宗长叹一声“罢了，让她去总好过让延庆去，泫儿受不了的，不然也不会寻死了。”
“报——秋婕妤来了。”
越不想见谁，越是来谁，成武宗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王才人，拍了拍她的手。
“姐姐来了。”
“妹妹在啊。”
王才人对着素秋矮了矮身子，自从素秋封为婕妤后，她向来都是毕恭毕敬的，从不逾越半分，或许这跟素秋的牺牲也有一定关系，不论她以前身份如何，毕竟她牺牲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臣妾给陛下煲了参汤，这几日天色渐凉，正是进补的好时机。”素秋的妆容不在如从前那般简陋，如今的她带起了金簪珠宝，手指也蓄起了指甲，若不是提前知道她以前的身份，怕怎样也想不到曾经的落魄样。
成武宗心中有愧，心里虽然不怎么喜爱，但面上却微微笑着，接过参汤，低头小口的喝着“秋婕妤有心了。”
“只要为了陛下好，臣妾这点心意不算什么。”
王才人岂是不懂眼色之人，素秋虽然被宠幸的时间早，但身份上却是才被封为婕妤，这种时候自然要多与陛下接触。
“昨日找了御医前来，想必这个时辰也差不多该来了，臣妾就先行回宫了。”
“怎么，你身子不舒服？”成武宗对王才人十分在意，手里的参汤立马放到了一边。
“怕是前些夜里有些着凉，没什么大碍。”
“让御医好好给你瞧瞧，这几天夜里确实有些冷。”
“诺，臣妾告退。”
王才人一走，紫宸殿内就只剩下成武宗跟素秋两人，一时相对无话。
“陛下对妹妹是真的好。”
成武宗眉毛一挑，想想便伸手握住素秋的指尖“朕也会对你好的。”说着又叹了口气“那件事朕没有法子，只能委屈了你，委屈了菀儿，你不要怪朕才好。”
“怎么会呢，臣妾跟菀儿能为陛下分忧，是几生修来的福气。”
“你能这样想最好了。”
从紫宸殿出来后，素秋差点摔倒，还好外头的侍女扶着。
“啊，娘娘，您的手。”
素秋低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指甲竟陷进了手掌之中，血肉模糊，可她竟丝毫不觉得疼，或许心里的疼比身体的疼要大过千百倍。
--------------------------------分割线-------------------------------------------------------------
百花阁许久没有笑声了，李衡推门抬头看去，空中似乎下着小雨。
“还在房里就知道是你来了，果然还是年轻好，朝气无限啊。”
延庆撇开昌乐的手，似乎带些讨好的跑到了李衡跟前，还命一旁的侍女看茶摆坐。
“前几日偶得一把青龙宝剑，模样姿态都甚是为好，只可惜延庆不会舞刀弄枪，得了宝物也似无用，便拿来与皇姐夫献宝。”
李衡嘴角微微一撇，反倒是看向昌乐，玩味的笑道：“亲姐姐没得宝物，倒是我这个姐夫沾了光。”
昌乐没有李衡那么大的玩心，别过脸去“拿人手短，李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哈哈——”李衡大笑，转过脸又对着延庆说道：“你这心偏的，让你姐姐都嫉妒了。”
“才不是呢！”延庆伸手指着木桌上的红色绒面盒子“这里头全是宗禅法师开过光的宝物，姐姐不要罢了。”
“哦？”李衡挑眉起身走了过去，打开盒子“嚯——都是好东西啊！”
“给皇姐跟皇姐夫的东西，还能不好。”
李衡倒吸了口凉气，咧嘴笑着“你真不要？”
昌乐一记白眼瞪了过去。
“得了，她不要，那皇姐夫替你收下。”李衡说着就要把盒子揽进怀里，可盖子刚合上，延庆的手就伸了过来，压在盒子上，轻声问道：“皇姐夫收了皇姐的东西，那能替皇姐做主吗？”
李衡神色一禀，但面上却还在笑着“你要做什么主？”
“婚事的主。”延庆说的大方，但听得昌乐却是气愤不已。
“哦。”李衡点了点头“这——”
“这不也是皇姐夫允诺的吗？”
“是吗？”
“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莫非想反悔。”延庆杏眼微瞪，一副将要发作的样子。
李衡摆了摆手“反悔不至于，只是这事不该你一个人来说，她呢。”
“她敢来吗？”延庆哀怨的看了眼昌乐“就怕来了回不去。”
“言重了，你喜欢她，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正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昌乐却摔门而出。
“皇姐——”
李衡拉住延庆，摇了摇头“不用追。”
“那皇姐她——”
“她会同意的。”
延庆抬眼看向李衡“皇姐夫有办法？”
李衡只笑不语，她早就胸有成竹了，只是延庆太着急。
“去把林中奇叫来，这件事要她来说，不然的话就显得你太宠她了。”
李衡既然已经发了话，延庆又怎敢不听，心里虽然略又不安，但也只好去找她过来。
林中奇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害怕的，这里毕竟是百花阁，若是遇见了昌乐就不好了，可转头一看外头等她的延庆，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走了进去。
“大人。”屋里除了李衡没有别人，林中奇忽然松了一口气。
“让你做的事，都做了吗？”李衡的声音低沉，似是在质问。
“我，我——”林中奇知道李衡问的是哪件事，顿时又出了一脑门的汗。
“哈哈哈——”李衡摇了摇头“算了，就你这个性子，怕是给你十个胆子都不敢吧。”
“大人，我，我——”
“你不要怕。”李衡走上前去轻拍着林中奇的肩“就算你怕，也回不了头了。”
林中奇的呼吸猛地急促了起来，她被李衡说中了，她确实怕，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怕她也得面对。
“你只需要跟着自己的心意走，喜欢延庆还是不喜欢？”李衡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蛊惑，引诱着眼前的人说出真话。
“喜欢，我想娶她。”林中奇颤抖着身体说出了最诚实的话，也是最压抑的话“可我也怕，若是延庆知道了我的身份——”
“那是以后的事情。”李衡的眼神里流露出同情的目光，这始终很复杂的情绪“放心，就算你被识破了身份，我也帮你的。”
“为什么？”林中奇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起初她只以为这人是利用她，可走到现在她却又不能肯定了，因为从头到尾李衡的心意总是想要她与延庆成亲“为什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