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赖皮

    昌乐打理着头发,懒得理身旁这人。

    不过李衡倒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拿了被褥就铺在了地下。

    “你来真的!”昌乐看着地下的人,一转眼的功夫已经躺倒了。

    “当然是真的,你没看我已经睡下了吗?”李衡说的自然,半眯着眼睛,的确是一副将就寝的模样,可是还没安逸多久,一个枕头就砸了过来,正中他的眉心“你作什么!”李衡猛地睁开眼睛,作势就想发火,但转念一想,又忍了下来,拿过刚才砸他的枕头,垫在脑后“多谢夫人。”

    昌乐头一回儿见到李衡这么没羞没羞臊的一面,自己都这样赶他了,这人居然还能赖着,口中竟还说什么多谢夫人,昌乐不漏声色的走上前去,眯着眼睛笑了笑,对着那人的后脑又是一个枕头砸了下去。

    “你没完没了是吧!”李衡这回是真的恼,从地铺上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睛。

    “我叫你走,你不走,不是找打是什么。”昌乐挑了挑眉“趁本宫还没发怒之前,你最好离开。”

    李衡眉头一皱,听她这话心里就不舒服“不管你说什么,今儿我就是不走!不仅今晚不走,以后也都不走!”

    “那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昌乐看着眼前这善变的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偏头瞧向他“你该不会是想让本宫给你生个孩子吧?”

    李衡一听到这话不由得心里一惊,下意识的紧了紧拳头,挺直个身子“什么生孩子不生孩子乱七八糟的,本官是驸马,是你的夫君,本就该共寝一室。”

    “不用我给你生孩子,又不是有事相求。”昌乐挑着眉毛“那我还真是搞不懂你了,今儿唱的又是哪出戏?”

    李衡叹了口长气“你非得将我看成是那种人吗?你就不能将我当做你的家人,是想要关心你。”

    “当然不能。”昌乐看着李衡的眼神,就像是在说天方夜谭“我跟你,连一路人都算不上,又谈什么一家人,你也未免太有些痴人说梦了。”昌乐拿起手边的汤药一饮而尽,这是宫人方才端过来的,也是因为她的梦疾毛病御医安排下来每天熬制的,若是放在平常,昌乐定是不喝的,可这一回她却出奇的没有拒绝,想来也是为了让眼前这人放心,她夜里有梦疾的事情除了百花阁里几个贴身的侍女知道外,其余的人都一无所知,看来李衡是对这事认了真。

    倒了倒已经喝尽的空碗,昌乐的嘴边还留有一滴汤药“药已经喝完了,你可以放心了,还有我这毛病也不是日日都发作,再说就算我有什么事情,这账也算不到你的头上,况且就算本宫死了,你这大驸马的头衔一样也还在。”

    被人看穿了心思的李衡有几分尴尬,他与昌乐还没有到可以互相关心的地步,的确他有私心,但其中大部分也是对昌乐的关心,可这关心却只能背地里偷着来,一旦被挑明了说,反而还有些显得很不合时宜。

    “芷儿,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芷儿,昌乐微怔,这是她的乳名,很久以前李衡总是这样叫她,那应该是在他们成婚之前了,那时候的他们还没有如此的争锋相对,他们可以自由自在的聊天,可那些已经过去了。

    “谈什么?谈你们李家是怎么跟父皇协商娶我的?还是谈婚后你背地里做的那些阴暗事,还是谈你是如何逼死君生的?!”昌乐的眼眸瞬间就变得通红了,君生、何君生,一个大家以为都已经遗忘的名字。

    “我没有逼死何君生!”李衡的反应很大,突然大声的呵斥道:“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李-衡从来就没有逼死何君生!”

    “他手无缚鸡之力,一个弱书生,你们让他上战场这不是逼死他是什么!”

    李衡不可置信的看着昌乐“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昌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我嫁也嫁了,他死也死了。”

    “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是,我恨自己没有随他而去。”

    李衡向后退却几步,紧皱眉头的样子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那我呢?你心里就从来没有我吗?”

    “呵、呵呵....”昌乐冷笑的模样不禁让人瑟瑟发抖。

    “我竟没想到你会如此恨我。”李衡用手捏了捏眉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何君生没有死,他只是不想再见到你。”

    “君生没有死!”昌乐的神情一下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不要骗我。”

    “唉——”李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在望水村,乡下地方,那场仗打完之后就把他安排在那里,你想去见他的话,我可以安排,但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李衡最后说的这句话意味很深长,他希望昌乐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

    凤阳阁

    “晚上你带我一块去抓。”延庆一边抖着空竹一边看着林中奇。

    “那可不行。”林中奇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为什么啊!”延庆放下手里的空竹就不乐意了“你能带那个小侍女去,怎么就不能带我去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晚上我得去假山后头抓,要是把你磕着碰着的,我可赔不起。”

    延庆眯着眼睛,两手插在腰上,威胁道:“你要是不带我去玩,我就把你的那些破画,全拿出来烧了!”

    “哎哎哎——这一码归一码,你怎么又拿这些说啊!”林中奇重新回到凤阳阁的这段日子里,作了不少的画卷,平日里还会帮着宫人侍女们画画人像,虽说没什么值钱的,但这些都是林中奇的宝贝,一样都少不得。

    “你就说你带不带我去吧。”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不带你去吗?”林中奇嘟嘟囔囔的还是有点不情愿,随后又急忙道:“不过这事可千万不能告诉翎姐姐啊。”

    “放心,本殿下会神不知鬼不觉的!”

    天色渐黑,瞧着外头的月亮已经高高挂在了枝头,天空中繁星万点,正是流出寝殿的好机会。

    “快点——”延庆在前走着,林中奇怕她摔着紧紧地跟在后头,不一会儿就看见了躲在草丛里的萤火虫。

    “袋子呢,快给我。”延庆毕竟是女子,虽然又是霸道,但看见这萤火虫想抓可又有点害怕,抓着林中奇的胳膊晃了晃“你先抓。”

    “还用得着你说,你瞧。”林中奇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纱袋子,里面已经有好多了。

    两个人正玩得欢的时候,只见林中奇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了一条青色的毛毛虫,放在手里就往延庆眼前凑。

    “这是——啊!”延庆猛地一叫,就使劲儿捶着林中奇的胳膊“你怎么这么坏啊!快扔掉。”

    只见林中奇哈哈大笑“我还真当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一条小小的青虫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延庆被林中奇这么一笑,脸上自然是挂不住,但心里又对那条青虫害怕得紧,一时间进退两难,干脆把手里的袋子一扔,身子一转,不理这人了。

    林中奇这么一瞧,就知道这人是生气了,急忙把手里的青虫扔掉,又将自己已经装满的纱袋子递了过去“你的都飞跑了,这个送给你。”

    延庆余光一瞄,也不跟她客气,伸手就把那个纱袋子夺了过去,脸上全是得意。

    “哎,别动。”林中奇突然说道,睁大了眼睛,伸手过去“你头上有一只。”

    两个人凑在一起,头顶着头,瞧着从延庆头上拨下来的那只萤火虫,林中奇把它捧在手心里,可眼睛却没有再看它,而是被眼前的人给吸引了。

    淡淡的浅光下,延庆认真地模样霎时让她移不开眼了,她还从来没这样好好地看过延庆呢,上一次是摸着黑,瞧的不真切,这一次借着微光,倒是看了个完全。

    突然咕嘟一声,林中奇竟然在吞咽着口水,声音大的延庆都把头抬了起来,不看还好一看,延庆的脸就突然红了,还有些发烫。

    “你做什么吗”延庆糯糯的声音,听得林中奇心里发软。

    “我,我没做什么。”林中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伸手去碰延庆的脸颊,吞吞吐吐着:“有根杂草。”

    “嗯。”

    两人之间的气氛再一次变得很微妙,谁都不开口,可谁都不想离开。

    “你是叫李泫吗?”林中奇忽然发问。

    “你怎么知道?”

    “我瞧见你每次写字,落款处总要写一个泫,所以就猜你应该是叫这个的。”

    延庆低下头去,气息有些灼热,她没想到这人还挺细心的。

    “你要是以后都能这么温柔就好了,你每次发起火来的时候,都挺吓人的。”林中奇没头没脑的说着。

    “就对你发火,就吓你一个人!”延庆的话里带着娇嗔,听起来一点都不吓人,反倒惹来了林中奇的一阵憨笑。

    延庆伸手拍了下林中奇的头“傻笑什么,还不快走,小心被翎姐姐发现。”

    “发现就发现,我不怕。”

    “这会儿你厉害了!”

    延庆看着眼前的这人,心里头有些东西变了,这是她自己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