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驸马
紫宸殿中成武宗一手理着奏折一手端着茶杯，时不时的低头抿嘴小含一口，身旁的王才人只是站在成武宗身旁，偶尔给他将凉了的茶杯重新斟上。
“启禀陛下，李衡李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成武宗合上奏折，刚想说什么，就看见王才人在一旁矮了矮身子，说道：“陛下先理政事，过后我再为陛下弹奏一曲。”
成武宗知道王才人的意思，朝中大臣素来不喜后宫干政，每每有朝臣面圣时妃子们便会退下，这是自古时就传下来的规矩，怕的就是女人掌揽政权，所以也就没有多说，点点头应允了。
王才人出去的时候正好跟李衡碰了个正着，现在正是成武宗批阅奏折的时辰，李衡难免心里眉头一皱，不由得想到了后宫干政。
“李衡见过陛下。”
“嗯。”成武宗抬了抬眼“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
李衡拿出折子呈到成武宗面前“这是长安城内收回的寺院田地，还有还俗的僧尼名单，但凡青壮年一并都还了俗，还有一些就是地方上的名单，臣预备过几天再去一趟地方上，具体的事宜还要等到臣回来才能向陛下禀报。”
成武宗看着手里头儿的折子，脸上终于是有了笑意“寺院侵占了太多良田，但却没有足够的劳动力去耕种，多少田地因此荒废，朕此番举动也是无奈之举。”
“陛下此举是为国为民，乃大成百姓之福，臣相信用不了多久，大成定会恢复到以往的繁盛。”
“繁盛？”成武宗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表情很凝重，他在心里比谁都希望大成能永葆昌盛，可如今这两个字还不好说。
成武宗叹了口气，摸了摸还有些温热的茶水，话峰一转又说道：“你去见过芷儿了吗？”
李衡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就怕成武宗问这个，但越怕越是来什么“回陛下的话，臣已经见过昌乐公主了。”
这客气的称呼让成武宗的眉头不禁又是一皱，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不对，可为了皇家的颜面，自己也不能直接就开口责怪，唯一的办法就是委屈李衡，随后便有点着头“既然芷儿不想出宫去住，那就等朕过完寿辰，你就搬回宫里来吧，夫妻两个长久分居也是不好的。”顿了顿又语重心长说道：“朕希望你们夫妻和睦。”
李衡明白武宗华话里的意思，可是就算自己回来住又怎么样，昌乐那个不消停的样子，只怕自己回来之后会越变越糟，可现下既然陛下开了口，那便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李衡即使心里有再多的委屈，也不能拒绝了。
“诺，臣遵旨。”
李衡从紫宸殿出来后，本想直接出宫的，可转念又想到方才武宗说的话，于是便又重新折回了百花阁。
“驸马就这么喜欢本宫的百花阁？来来回回的折腾，干脆就住在这儿算了。”昌乐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笑。
“呵——”李衡的嘴微微一弯，看向昌乐“这话算是说对了，我还真就得住下了。”
话刚说完，昌乐便一个酒杯扔了过去，幸好李衡眼疾手快的给接住了，不然就正中他的脑袋了。
“怎么想谋杀亲夫啊。”
“杀你？”昌乐媚眼一挑“用不着本宫动手。”
李衡撂下手里的酒杯，翘起二郎腿“等陛下过完寿辰，我便会回宫里来住，到时候你—”
“李衡别在这里耍无赖！”昌乐一记斜眼瞪了过去“趁本宫没发火之前赶紧走。”
李衡是什么人，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吓唬住的，冷笑道：“你平常如何我不放在心上，可这次不一样，回来团圆是我是奉皇命的，不信的话你自己去问父皇。”
“什么？”昌乐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父皇从来都不管我的事情，是你提的？”
“呵——”李衡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跟陛下那样说，要知道我比你还不想要回来。”成日都要看昌乐的脸色，光是想想就烦心。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
“你要我怎么拒绝？陛下已经开了口，难道你想让我违逆陛下的旨意。”
昌乐的脸上渐渐的冷了“你可真是爱惜你头上的那顶乌纱帽啊，宁可回来看我的脸色。”
“你不用讽刺我，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吧。”李衡顿了下又道：“陛下说了，希望我们二人可以夫妻和睦。”
夫妻和睦？昌乐不禁在心里笑着“怎么和睦？”
“这还要看公主。”
“我？”
昌乐闭了闭眼睛，睁开后看向李衡“若是你知道今日的我是这样，你还会娶我吗？”
这句话勾起了两人的往事也是伤心事，李衡叹了口气“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吗？当年娶你也是陛下的旨意，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能够喝你跟他的喜酒，可陛下的旨意我又怎敢违逆，就算是我敢违逆，那李家怎么办，我不能置李家于不顾。”
“这都是你的借口。”昌乐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哀伤“分明就是你李家要借助我的公主之名与皇家结亲，用来巩固地位。”
“不是我李家要来巩固地位，这是陛下的旨意！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李衡的声调忽然高了起来“现在的大成已经不是以前的大成了，宦官当道，一个刘士良将朝野上下弄得乌烟瘴气，陛下除了要治国还要均衡朝中各方势力，当年也是不得不这么做！”李衡皱着眉头，一副心力憔悴的样子“你说恨，那便就恨吧，可你记着谁也没有对不起过你！”
“你身为公主，就要扛得起公主这个名号。”李衡稳了稳情绪，又道：“往后你就先收敛点，我不想让陛下再为我们的事情操心。”
说完李衡便走了，留下昌乐一个人，细细的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罢了，都是一场浮云梦。
凤阳阁
延庆的心思不再像一起以前那样单纯，除了每日必去的武宗那里，其余时候笑容也少了很多，对待昌乐的态度也没用之前那么亲切，更多的时候她将昌乐变成了她向上爬的一个目标。
翎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却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翎月。”延庆忽然出声。
“殿下。”翎月上前，只听延庆淡淡的道了句：“怎么这宫里头变得这么安静，莲镜那丫头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声音也听不着了。”
翎月矮了下身子，上前斟了茶“平日里都是公主带着她一起玩闹，现在她一个人哪里敢笑啊。”
“是吗？”延庆若有所思着，又说道：“想来你们都是怕我的，不然怎么我不笑你们都不敢笑。”
“奴婢们都是下人，自然是要畏惧主子的，这样才有君臣之分啊。”
“所以说越有权势的人越能得到一切。”
“这——”翎月顿了顿“这也不全然都是，正所谓高处不胜寒。”
“可我现在越发觉得权利是个好东西了。”
“那是公主长大了。”
延庆看着翎月，思忖片刻道：“是啊，本宫早就该长大了。”说着便走了下来。
翎月上前接过延庆手中的折扇，又道：“不知公主听没听说，大驸马李衡这月要回宫来与昌乐公主同住了，好像是陛下的旨意。”
“是吗？”延庆刚转动了下眼珠“难怪这些日子百花阁里少了好些个胭脂俗粉，看来大皇姐这是忍痛割爱了。”
“是啊。”翎月叹了口气“这么一来以往那些个面首估计都要不好了。”
延庆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事儿，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片刻又道：“面首本身也不是长久的事情，这么多年父皇不是不管，而是在等着皇姐自己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