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殿下!愚做错了什么!?殿下要如此决绝?!”
“殿下!救救愚吧!愚不想死!”
先是男子的几声喊叫,随后便有个尖细的声音跟在后面“连个人都拦不住,没用的东西!”
接着惨叫声便小了许多,但依旧可以听见,林中奇顿时头皮发麻,那惨叫声她是听过的,若果没有猜错应该是那画中的人,从他的叫喊声中判断,昌乐应该是赐了他死罪,林中奇原先只觉得昌乐好男色,如今碰见了这一幕,她才又明白昌乐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突然间林中奇的肩膀被人拍了拍,抬头看去只见昌乐一张皮笑肉不笑的面容,霎时间背后的衣襟全被汗水浸湿,双眼里满是惊恐。
昌乐望着林中奇的模样,知道她应该是被吓着了,她不是没有赐死过自己的面首,只是唯有这一次是不得已而为之。
“吓着你了?”
昌乐的声音很轻很柔,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在林中奇的耳朵里却格外的惊悚,像是另一种恐吓。
林中奇眼里除去惊恐还有中微弱坚定,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的坚定,甚至连看向昌乐的目光都忘记了躲闪。
但就算在这种时候,另一个屋子的惨叫声仍然没有停止。
玉郎子在秦公公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还在对着镜子细细的描眉,直到他看见秦公公以及身后的三个宫人,他才紧张了起来,
秦公公在整个宫里都是只听过没见过的人,因为他是阎王的催命符,是阴曹地府的牛鬼蛇神,但凡是在宫里要处死人的时候他都会出现,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没有多少人见过他,因为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死了。
“还请郎君在这三样里面任选一个。”秦公公侧过身去,只看见三个宫人手中各捧了一个托盘,盘中尽是三尺白绫、鹤顶红与一把短匕。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殿下!”玉郎子说着就推开了挡在身前的人,冲了出去。
“把人给咱家抓回来!”秦公公那尖细的嗓子是如此的刺耳。
“你这阴毒宦官!你活该断子绝孙!”玉郎子的双臂被人左右擒住。
秦公公听着他骂的话,不气也不恼,这种场面他见惯了,只是这骂他也不能白挨,就算是死也得让人家死个明白吧“郎君骂咱家不要紧,只是这令本就是昌乐公主下的,老奴也只是奉命行事,不过郎君放心,老奴知道郎君爱美,定会给郎君一个干干净净的痛快。”
直至此时玉郎子才如梦初醒,什么温润如玉,什么陌上公子,全是假的!全是骗人的!昌乐根本就没有回心转意,之所以对自己好,是因为她要取自己的性命,好恶毒的女子,好狠毒的心肠!
“我不信!!公主不会那样对我的!”玉郎子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挣开擒住自己的人,破门而出,对着正厅里的人声嘶力竭的喊着,但可惜的是,昌乐别说出来,就连个声音都没有,玉郎子这才死心。
想那也是日日夜夜春风渡,怎知凉薄寒人心。
“哈哈哈——”顿时笑了起来,既然人之将死,还有什么好惧怕的呢“你我好歹也算是共处过一场,我陪了你多少个日夜!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心的要至我于死地!果然,你们这些姓李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大胆!”秦公公原本也只是想听他骂骂昌乐,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知好歹,这天下都姓李,他骂李姓不就是再骂圣上吗?当公主若是追究,自己岂不是也难逃责罚,秦公公不敢在纵容他,立即下令,将玉郎子又抓回了屋子里,望着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狠绝道:“本想给你个痛快,看来现在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话的功夫就让人把鹤顶红收了起来,对着另一个宫人是这眼色,将盘中的三尺白绫悬挂在了房梁之上。
“看你还是没见过上吊而死的人吧?”秦公公阴笑着“喉咙被朝上扼住,舌头吐出,面部会因为呼吸困难而逐步淤青,接着便是眼球爆出,任你如何挣扎都没有用,相反越挣扎便会越痛苦,死状极为惨烈。”
玉郎子方才还一副置之生死于不顾的模样,在秦公公说完这番话后,脸色已经如同死人一般蜡白,唇齿之间都在打颤,他才过了弱冠之年不久,便要命丧于此了吗?!玉郎子心有不甘,但可惜他再也逃不出这座深深地宫墙了。
“来人!”秦公公挥了挥手“咱们来帮郎君一把!”
“滚开!”玉郎子推开要过来的宫人,咧着嘴不屑道:“你们这些断子绝孙的阉人别碰我!”抬眼看着那高悬的白绫,一步一步颤颤巍巍的往前走,扶好了圆凳“不就是死吗?我自己来!”
“呃——”
或许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那爆出来的眼球,吐出来的舌头,以及挣扎时带有诅咒般的眼神,这些都不再让人心惊胆战,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玉郎子的双脚来回的蹬着,两只手死死地抓住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白绫,就这么在痛苦中挣扎着死去了。
“哼——”秦公公斜睨着向上瞥了一眼,掸着手中的拂尘“阉人怎么了,阉人也能要了你的命!”
秦公公带着人将玉郎子的尸体抬了下来,然后自己又去了正厅。
“启禀殿下,郎君已然归天。”
昌乐闭了闭眼睛,继而又睁开了,唤来了侍女阑月,玉郎子的后事便交给了她。
“好生厚葬吧。”
“诺。”
林中奇看着这富丽堂皇的百花阁,其中奢侈万千,但却都只不过是冰冷的死物,什么百花阁不过是草菅人命的乱坟岗;什么高贵的皇族公主,不过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你杀了人?”林中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说出这句话,她心里也在害怕昌乐会一声令下将她也一并除去。
“不是本宫杀的。”昌乐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不是你亲手所杀,但却是你下令的。”
昌乐眯着眼细细的看向林中奇,她在思忖着什么,只是这不能跟任何人说。
“你不必懂,这是宫里头儿的事情。”昌乐长叹一口气,转身便唤来了人“送小郎回凤阳阁去。”
玉郎子的尸体盖了一层白布,两个宫人一前一后的抬着,秦公公跟阑月站在侧面随着,刚走出殿门,就碰见正匆匆赶来的延庆一行人。
“这是什么?”延庆问罢便要去掀开白布。
“公主不要!”阑月跟旁边的秦公公来不及阻拦,白布已经被掀开了。
“啊!”延庆还没来得及看真切,眼睛就被翎月捂住了,倒是一旁的莲镜看了个全部。
“这,这是玉郎子!”莲镜被吓到了,说话的声音竟带了几分哭腔。
延庆掰开翎月的手,再看清楚的那一瞬间,眼泪刷的便掉了下来,怎么会这样?原来那天是自己最后一次见玉郎子,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说那样狠心的话,如今这人是再也见不到了!
“混账奴才!谁让你们这么做的!”延庆从未如此大发雷霆过,声音响彻了整个百花阁。
秦公公跟阑月和几个宫人跪在地上“奴才几个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谁给你们下了这样的命!”
“是我!”一个有些低沉的女音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