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高丽国进贡了了一批上等人参还附带了一个水晶棋盘,外观奢华漂亮,武宗越看越喜,便命刘士良从中挑选出些人参跟绸缎送去延庆的宫里。
“都慢着这些,小心安放。”刘士良尖细的嗓音格外高调。
“四公主这是去哪儿了,都快晌午还不在宫里头。”
“回刘公公的话,四公主去了大公主那边,大概要晚些时候才回来。”
刘士良调了下眉毛,因着五年前的那件事情,他与大公主便成了对头,向来都是不合的,所以一听说有关大公主的事情,刘士良便有意警惕。
“这样啊。”刘士良点了点头“可这陛下那边还等着四公主过去用膳,领不回四公主,这咱家也没法交代啊。”
小宫女见刘士良有些为难,便机灵的说道:“那奴婢这就去寻四公主。”
刘士良见状便满意的笑了笑,看着小宫女急匆匆的背影,刘士良心生快意,自小入宫多年,爬到这个位置上,其中艰辛必不可少,如今到了皇上身边,想要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便是这个道理。
“啪…”
“怎么回事!都给我小心这点,坏了个角儿,你们都要掉脑袋!”
不知道是那个不懂事的人下,竟将桌上的花瓶差点碰翻,虽说花瓶被手快的人接住了,可桌上的画轴还是摔在了地下。
“还愣着干嘛!还不见起来!”刘士良一瞪眼,旁边的两个侍女便急忙去捡。
“等一下。”刘士良猛地出声,正在捡画的两个侍女顿时一动不敢动。
‘这人怎么这么熟悉啊’刘士良望着展开的半卷画轴,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心里暗自道‘玉郎子怎么会跟延庆公主在一同?画中的延庆动作轻挑,玉郎子则面带羞涩,这哪里是画,这分明是暧昧!’
刘士良心里大惊大喜,他与大公主素来不合,玉郎子则借着面首受宠的身份,更是三番四次挑衅与他,这种人他早就想借机除去了,没想到现在竟是天赐良机,刘士良露出狠笑,转身便出了凤阳阁。
一路上脚步匆匆,额上也蒙了层薄汗,可走到一半,刘士良却停下了脚步立在原地,延庆是陛下的女儿,更重要的还是成武宗最疼爱的女儿,如果自己就这么去禀告成武宗,先不说成武宗是否相信,单对于自己都是非常危险的,其一自己无凭无据成武宗为什么相信,就算自己把画拿过去让成武宗看见了,那自己还有命活吗?事关皇家颜面,成武宗相信自己得死,成武宗不信自己也是活罪难逃。
想到这里刘士良的后背阵阵冷汗,摇头叹息“糊涂啊,糊涂!”不过幸好为时不晚,在宫里头想要一个人的命是在简单不过的事情,可如何能在要了命之后还能事不关己,这才是最重要的,看来玉郎子跟延庆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深吸一口气,擦去额上的薄汗,便按原路,又折返回了凤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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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有心怎么跑到我这边来了。”昌乐这几日让浣溪伺候的格外舒服,身上的媚态愈发浓重了。
延庆瞪着一双无害的眼睛,眨了眨“泫儿想大皇姐了。”
“想我?”昌乐微微一笑“真的还是假的?”
“自然是真的。”延庆说着就向前走去,自然的挽起了昌乐的胳膊,眼睛四处的瞧着,最后落在了浣溪身上“你这么打扮,倒是跟玉郎子相像的紧。”
浣溪跟玉郎子确实很相像,但玉郎子比浣溪入宫时间早,所以宫里传言大公主疼爱玉郎子,连侍女都要找与他相像的,小些时候只是轮廓相像,可近几年浣溪越长大,眉眼间也越像玉郎子了。
此时延庆的注意力在浣溪身上,而浣溪却是紧低着头不敢抬起,没有人注意到昌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浣溪,你先下去吧,有事本宫会叫你。”
“是,大公主。”
延庆看着浣溪走了,转头就撅起了嘴“大皇姐真小气,不过就是看了两眼,就把人叫走了。”
昌乐笑笑“一个玉郎子还不够?难不成很我的人你都要。”
“我…”延庆刚想说什么,就见昌乐又开口道:“行了,你也别在这里跟我套近乎,玉郎子还没有回来,人你现在就是要也没有。”
“还没有回来!”延庆一下就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皇姐,你不会是把他给赶出宫了吧\"延庆瞪大了眼睛,都已经快两天了,要不是被赶出宫,他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回来。
这话听在昌乐的耳朵里似乎多了层意味“怎么?他不回来你很想他吗?”
“前几日做好的画,他答应过要跟我一起看的,如今你把他赶出宫去,我还怎么再见他?!”延庆委屈极了,仿佛被赶出去的不是玉郎子而是她自己。
“皇姐不要他,赏给我就是了,何必赶他走,再说了他在宫外无亲无故,多可怜啊,而且他以前的师傅还老是打他——”说到这儿,延庆顿了一下“他不会是出宫找他师傅去了吧?”
“无亲无故?”昌乐此时的眼睛里再没有了之前的笑意,而是怒气“这话是玉郎子跟你说的?”
“是啊!”延庆只顾着自己,并没注意到昌乐面容,刚才再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行了。”昌乐单手一挥,皱起眉头“玉郎子没有被我赶出宫,他出宫是为自己的宅子寻管家去了。”
“寻管家?”延庆祥是没听明白一样“寻什么管家?他在外还有宅院?”
“不然你以为呢?”昌乐斜睨道:“你以为他会把这里当家?你以为他可怜的要死吗?”
“宫里这么大,他还要出去?难道这宫里不是他的家吗”玉郎子入宫时间也不短了,延庆在这一刻突然觉得玉郎子有些贪心。
“皇宫怎么会是他的家就算是我允许他把这里当家,他也不敢。”昌乐拍了拍延庆的肩“你还太小,等长大了就明白了。”其实那些钱财也是昌乐自己愿意给玉郎子的,毕竟人家跟了你,自然不能再受委屈,可延庆对这种事并不明白“人都是一样的,利益面前所有东西都得向后靠。”
即使你有一张绝色的容颜,也改变不了内心的龌龊。
“启禀四公主,陛下那边派仇公公来了,说是陛下找您过去。”门外是翎月的声音,她跟莲镜一直在外头守着。
“先回去吧,把父皇哄好比什么都重要。”昌乐语重心长地看着延庆说道。
回去的一路上延庆都是默不作声的,若是换作平时定会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不把翎月跟莲镜听的耳朵起茧不罢休,突然间变得沉默还真让人有些不适应。
“翎姐姐,公主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在大公主那里受了气?”莲镜跟在翎月身后悄声说道。
翎月也在奇怪延庆的反应,按说在大公主那里受气倒是不大可能,昌乐公主虽说平日待人不算亲和,但对延庆却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但凡有个新奇物件,只要这个四妹妹喜欢,昌乐公主从来都是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就给她了,就算是玉郎子也是一样,即使有时候是延庆闹性子,昌乐公主也未曾红过脸,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延庆身上。
快走到凤阳阁的时候,翎月快步并肩走到延庆身旁,拽了拽她的衣袖“刘公公就在前面候着了,等会儿公主见到刘公公要高兴些,见着陛下更要多笑笑,这样陛下才会龙颜大悦,更会愈发疼爱公主。”
延庆的目光有些伤心“大家都让我要哄好父皇,大皇姐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那要是我哄不好父皇,惹父皇生气了,你们是不是都要责怪我?父皇也是不是要责罚我?”
“怎么会呢?”翎月突然明白延庆不开心的原因了,她对陛下好仅仅是因为武宗是他的父亲是亲人,而不是因为武宗是皇帝“做陛下的女儿是几世都修不来的好福气,陛下宠爱公主也正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
“那为什么皇姐不高兴,还有我的那些个哥哥们也不开心。”
有些事情一旦打破砂锅问到底就变得复杂了,延庆的提问,不仅是翎月,甚至是昌乐公主都无法回答的。
“四公主跟他们都不一样,咱们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其他的事咱们不管。”说着翎月将延庆额上垂下的发丝捋了上去“陛下还在等着呢,听说还赏赐了些高丽的贡品,指不定是什么好玩的呢,咱们别让陛下等急了。”
“好吧。”
翎月知道延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很多事也会藏在心里,比如玉郎子,嘴上说着不在乎,可心里却时刻都在惦记着,就像方才去大公主那里分明是找玉郎子的,但现在却只字不提,延庆可以说是翎月看着长大的,她们的四公主心思细着呢,翎月微微蹙起秀眉在心里默默地叹气,想着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