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眼泪成诗
萧冉一呆，看着肖燃望向自己的脸孔，面面相觑，她直觉不好意思：“抱歉！我都给忘了。我们在下个站下吧，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餐厅。”
肖燃凝望前方，忽然问：“信得过我么？”
“嗯？”
“再过三个站，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吧。”
到站后，萧冉跟着肖燃下车，进了一家街边的小店。刚坐下，老板就热乎乎地上前打招呼，肖燃含笑点了几个菜，每点一个菜就询问萧冉的喜好，萧冉也含笑回答他，两人不像是初来吃饭的陌生人，却像相识甚久共同聚餐的好朋友。
“看来你对这里很熟。”萧冉肯定地说。
“也可以这么说，有时候我下班了就去对面的酒吧喝酒。看，就是那个七七四九吧。”
顺着肖燃的目光，她看向对面的店铺，木刻的牌匾因着围簇的灯光，把那五个字映得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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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四九吧，有趣的名字。”
“有典故的，要听吗？”肖燃问，萧冉想反正在等菜，听听也无妨。
“这个吧的主人是我的朋友，认识他时，他刚好结婚。那时他妻子提议说开一间酒吧，名字她也替他想好了。”
“就是眼前的七七四九，当时我们都想，这名字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啊，他妻子笑笑没多说，他却把我们拉了出去，说是的，这个酒吧的名字，就是为了纪念他和他前女友一起度过的四十九天。”
“很惊讶吧？”肖燃淡笑，对上萧讶然的眼睛，娓娓说：“他和他前女友是在网上认识的，网恋，发展了两年多，到后来的一段日子，见她不怎么上网，就追问发生什么事。后来终于知道，她得了血癌，还有不够两个月的生命。”
“他飞过去找她，他们两个在一起只有四十九天。七七四十九，已是最长久。她离世后他就回来了，他想，他再也不可能像爱她那样爱另一个人。可就在这时，他遇到了他现任妻子，她磨了他三年，三年后，他终于跪下来向她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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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有过这么一段□□，却从不逼他遗忘，她包容他，爱护他，甚至主动提出开一家酒吧，以他的过去命名，和他一起纪念他那段美好时光。”
“如果有一日你去了这家酒吧，你一定要看看里面的喷水池。那里竖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一首歌的歌词。”
“林夕的词。”
我唱得不够动人你别皱眉，我愿意和你约定至死。
我只想嬉戏畅游到下世纪，请你别嫌我将这煽情奉献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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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吧。”这是萧冉听完这个故事后的第一反应。
“没骗你。”
“假的，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个人，毫不介意地包容过去，还大大方方地纪念曾经。”
“真的，不信你…”肖燃愣住，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萧冉，她在笑，可眼角的泪水，却不可自抑地流了下来。
一颗颗，像断线的珍珠，透亮，动人。
“肯定是假的…”萧冉扭过头去，哭的更凶了，肩膀抖动得越发厉害，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把自己控制成这个状态。她用手捂住鼻子，纵然无声，但悲伤却原形毕露。
“纸巾。”肖燃向她递上一包面纸，她伸手接过，死死用力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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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要多坚强，要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
究竟有多深爱，有多理解，才能彼此守护。
世界太过苍凉，总会错爱一场。追逐的脚步赶不上离去的身影，彼时的甜蜜映衬这刻的残酷。
我在这个世界丢失了你，也丢失了自己，但是真的会有人，愿意帮我找回你，找回自己吗？
不可能的吧…
萧冉止住泪水，沉默念想。她仍旧侧头看向窗外，但目光放空，焦距早失芳踪。
“假的，肯定是假的…”她喃语。
肖燃也侧头看向室外，仿佛听到她的细声低语，他回应：“这是真的。”
“萧冉，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等着他或她。也总有那么一个人，等着你。”他沉声说道，不像沉入湖底的绝望，而像搅乱一湖春水的沉沉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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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冉的失态让肖燃始料不及，但他并没有纠缠于她的无故流泪，尽管惊奇却不会主动提及，这让萧冉尴尬之余略为安心。待菜上来时，萧冉已经重整妆容，除了红红的眼睛，一点都看不出她曾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抽泣。
肖燃十分热情地招呼萧冉吃菜吃饭，甚至细心到帮她将鲜贝的肉取了了出来放到碗中。萧冉很感激肖燃，无论是他的行为，还是他的态度，都让她远离难堪，反觉舒适。
走出店铺门口时已是九点，两人商量后决定打出租车。由于两人宿舍都在工作单位附近，所以连回去的方向都一致。上了车后，萧冉瞧了瞧肖燃，谨慎地开口：“今晚的事…”
肖燃看她，眼神迷惘：“今晚什么事？不就一顿饭么？你介意我请你？好啦，下次你请我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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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冉心中一暖，眼前的男子彷佛有一种读懂人心的魔力。她的一言一行，一哭一笑，都让他猜得出究竟。她为他的体贴动容着，忍不住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肖燃笑说：“要谢谢我？那简单了，请我去金钻厅吃饭吧！”
“金钻厅我们不是去过一回了吗？我对那里的记忆不太好。”萧冉不情愿地摇头，许是想起了那个被妈妈算计的早上，肖燃也想起来了，他灿然一笑，似是意外又是了悟地说：“萧冉啊萧冉，你这个人还真有趣。认真的你当打趣，打趣的你当认真。不过也好，这样的姑娘不会死心眼，顶多死心而已。”
“但是好像，死心也不是好事。”肖燃抿嘴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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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冉一抖，明白了他借调侃来劝自己。虽然肖燃不知道她为何哭，但她肯定肖燃已经猜到她必然是对某些事太耿耿于怀才触情痛哭，现在他这样说，是让她放开胸怀，忘掉伤痛。
但是，能放开吗？深入骨髓的情是刻在心脏上的，取下之后人也会死去。萧冉默默自嘲，把头垂下来，像极一只鸵鸟。肖燃眼色黯了黯，从袋里掏出手机，问：“你的号码？”
萧冉微怔，肖燃无奈道：“我想，我们的‘猿粪’如此深深，这该值得你留一个号码给我吧？拜托别拒绝，这很打击人的。”
气氛又变得轻松起来，萧冉大笑，笑目看向肖燃，一串数字脱口而出。
“师傅，前面十米停。”报完号码，萧冉发觉宿舍也快到了，她对司机说完又扭头跟肖燃讲：“今日谢谢你，我到了，麻烦你付车费，下次我请你。”
“好，再见。”看着她打开门走下车，肖燃露出如常的笑容，只是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困惑，随着夜色的加深，才慢慢消殆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