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十年
整份合同被圆珠笔划的稀巴烂，西蒙发疯似的将纸张撕成碎片，手一挥，纸片撒了满地。
他冷冷的扔下笔，站起来俯视望着他：“我知道你得了艾滋，就算我再爱钱，也不会拿自己性命去开玩笑。”
文森特看着一地碎纸，急忙解释：“现在医疗这么发达，我问过医生了，做好保护措施就行，没事的。”，又加了句：“你之前不一致想要tiffany家的水晶袖口吗？我一会带你去买好不好？”
西蒙摇头，劝他：“你先好好治疗吧，也别找别人了。这样害人是会遭天谴的。”
说完起身就想走，文森特不让，拉住他的手：“你再考虑考虑，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真的，我出事后第一反应就是，不知道西蒙怎么样，幸好你没得上”，文森特眼神很温柔，嘴里说出来的情话也很动听，可西蒙一见到他的脸，只能想起之前他将自己的手踩在脚下，高高在上冰冷的模样。
西蒙笑了，突然心里很痛快，嘲讽道：“是啊，我没得上，老天长眼，不想让我陪你一起下地狱”
他摘下手腕上的卡地亚，耳朵上的耳钉，将身上的金银珠宝一个个扔到他面前：“你只是需要一个宠物。你不会爱我，你永远也不会爱上我，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爱别人。
最后一个玛瑙石戒指被扔到地上，西蒙一身轻松的插着兜，傲慢的抬起下巴，一字一句的说：“但你知道吗？我爱我。”
文森特黑着脸望着一地首饰，装不下去了，也撕破脸，面色狰狞的破口大骂：“你有本事出去！看老子不弄死你！”，随手抄起桌上的酒瓶就扔了过去。
酒瓶在脚边摔碎，红酒流了一地板，西蒙吓了一跳，头脑发热，也破罐子破摔的吼回去：“好啊！我现在除了一条命，其他什么都没了，你来啊，怕你啊？看看最后，咱们谁死的更惨。我什么都不怕！大不了贱命一条，下辈子重新投胎”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特没底气，生怕文森特动了杀心，真把他弄死了。
文森特威胁道：“一个从狗屁乡下来的小孩儿？就会痴心妄想的做白日梦，还上mba？进500强？老子一通电话你信不信你能立刻被退学？！”
西蒙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有一个人，曾经也指着他嘲笑道：“西蒙，别做白日梦了，你就是个威斯康辛农场里的小村孩，你能考上大学，还mba？做梦呢？你有钱吗？你知道sat都考些什么吗？别闹了，乖乖和我走吧.”
场景似曾相识。
因为那句话，他很努力很努力，学了很久，考出差20分近满分的sat，考上了n大学.
西蒙笑了，无法控制的仰头笑了好久，笑得都震惊了周围看戏的吃瓜群众，这人不是疯了吧？
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是啊，我做梦，可我好歹还有做梦的时间，你呢？你连做梦都觉得奢侈。”
西蒙潇洒的朝文森特挥挥手，留给他一个背影：“再也不见了，文森特。”
文森特这人说到做到，当天下午果真撤回了之前帮西蒙付过的学费，教授亲自打电话过来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今天下午有人打电话和我说你的学费被抽回了，实习那边前几天也和我说你莫名其妙就辞职了”。
西蒙编了个借口，“我家里有人得了大病，差点不行了，前几天回老家了一趟，怕耽误事，就辞职了...最近好多事都急着用钱，只能先把学费抽出来救急了。”
教授很喜欢西蒙，听他这么一说，立刻问：“那要不我帮你去奖学金部门问问？也许今年mba系能批下来呢，实习我帮你和人说了一声，你过去道个歉，能不能再回去就看你自己了。”
西蒙也挺不好意思：“太感谢您了，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挂了教授电话，西蒙赶紧给经理打了电话，经理刚接，一听是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行啊你，莫名其妙就辞职，你们这群小年轻啊，都是吃不了苦的金贵娃娃，一个个都被家里宠开花了，咋不上天呢...你这样让我很难做人啊，我跟你说公司都是有明确规定的扒拉扒拉...”
西蒙没敢吭声，全程跟孙子似的挨完了训。等经理骂爽了，问他：“还想回来吗？”，西蒙赶紧说：“想，想，我很喜欢这份工作，真的，我之后每天都加班到12点都可以！”
经过好一番祈求，摩根大通的实习总算是要回来了，却变成无薪水。没有钱拿，没有生活来源，又不能坐吃山空，西蒙没辙，只能又跑回石墙继续跳舞。经理一听他要回来，乐的不行，店里现在一个金发男孩都没有，西蒙正好救了急，叫他今晚要是有空，直接过来报道。
西蒙过去时正好撞见科里亚向卡洛斯辞行，一群舞男簇拥在亚当后面，跟着看好戏。科里亚被文森特打惨了，额头和颧骨上还有些瘀青，右边小半个头皮被剃秃了，上面留下一条歪歪扭扭的缝合疤痕。他穿着套朴素的灰色运动服，白色帽衫，手里拎着个黑色背包。没了浓妆假睫毛和华丽服饰，素面朝头的科里亚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他看到西蒙，也挺惊讶：“你也是特地过来给我送行的？”
西蒙大惊：“你要走了？”
科里亚笑了：“都得艾滋了，谁还愿意包我，当然得走了。”
西蒙不说话了，走到亚当旁边静静看着。
经理走上去交给他一个口袋，里面装着科里亚八年的薪水和所有金主赏他的银行卡，保险箱帐户和密码，价值千万。
科里亚走到卡洛斯面前一个90度鞠躬：“谢谢老板这8年的照顾”
他16岁来到纽约，20岁进石墙，不知不觉已经过了8年半，8年说长并不长，说短也不短。人生中一个10年，就这么交待在这里。
卡洛斯从怀里拿出一张支票，签了个六位数的数字后递给他：“我已经和你之前的客人们都打点过了，他们同意之前给的钱，东西和房子，都归你.”
科里亚自嘲的笑笑：“量他们也不敢要回去，我可是有艾滋的人啊。”，他将支票一同收进口袋，装进背包。
经理见西蒙来了，乐呵呵的过去问：“今晚能跳吗？科里亚的小休息室我已经派人打扫消毒过了，你要是愿意直接搬进去就行，或者我再给你找个别的房间？”
亚当听了，扭头问他：“你要回来跳舞？不去实习了？”
西蒙苦笑道：“没办法，我和文森特闹僵了，净身出户，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把我的学费给撤销了。不来跳舞我没钱上学啊。”
旁边一个舞男啧啧道：“可惜了，让人白干了一年多，什么都没拿到。”
“什么都没有也比得艾滋好啊，你看看他...”
科里亚无视耳边的奚落和坏话，从口袋里掏出把钥匙，递到西蒙面前：“这是我家钥匙，后天能请你帮我去打扫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