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威斯康辛
威斯康辛是草地之州，地面二分之一以上是林地和田地，地大物博，养鸡鸭牛羊简直不能更合适。草多地多，盛产牛羊，奶制品资源特别丰富，很多偏远乡下的农村小镇，都是以产奶制作奶制品为生，因此也被称为奶酪之州。
两人下飞机后，又经过火车，汽车，大巴一系列辗转，最终停留在某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荒凉十字路口，四周一望无际不是绿油油的草地就是黄灿灿的长玉米杆子。
泰勒是土生土长的纽约人，从没见过大农村玉米地，背着大包小包在大巴司机同情的眼神中下了车，跟着西蒙慢悠悠走了快两公里都不见他停。
“等，等会...我，我不行了，咱要不歇会？”泰勒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喘气，坐了一整天交通工具，就吃了一顿候车站里的麦当劳，又走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城市里长大的人哪儿受过这大罪。
西蒙回头看他，表情嫌弃：“这就不行了？才走两英里而已”
泰勒抓狂：“才两英里？我天，那你说总共几英里啊？”
“还有一半吧，还能坚持吗？毕竟车不等人，如果错过了，咱们就得多等俩小时了。”西蒙弯腰拿过泰勒的背包，一口气全都甩在自己身上。
三个背包，两个箱子，都快40公斤了，西蒙一个人提的轻轻松松，毫不费力。看的泰勒那叫一个面容抽搐。
简直就是怪物啊，体力真tmd好。
见西蒙主动帮自己拿包，泰勒也不好意思在扭捏，强撑着又站起来，拖拖拉拉的跟在后面。
又过了一个小时，在泰勒彻底感受不到双脚时，他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电线杆旁，等待他们的一辆...庞然巨大的拖拉机...
“！！！！！”这已经不是三个感叹号可以形容的了，起码得用五个。泰勒崩溃的指着拖拉机嚷嚷：“真的要坐拖拉机？！我以为你开玩笑呢！”
西蒙一脸【呵呵，我正经的很，从不开玩笑】的高冷表情，戳着他的胸口教训：“咱还算幸运的，能赶上拖拉机，有时候赶不上就只能搭牛车回去，或者最惨的，撘猪车！”
一想到差点和几十头猪面对面接触，背对背拥抱几个小时，泰勒瞬间吓出一身冷汗，二话不再说，乖乖上了拖拉机后座。
拖拉机磕磕巴巴的出发了，西蒙从前面的人手里接过一个用布抱着的包裹，当着泰勒的面打开。一股浓郁又厚重的臭味扑面而来。那酸爽，那劲道，熏得泰勒差点没厥过去。他捂着鼻子远离西蒙，指着他怀里两坨带着蓝毛的不明块状物体叫道：“这什么鬼东西？！”
“奶酪啊，吃不吃，你不是刚刚还说饿死了吗？”
西蒙捻起一块送到他面前，泰勒一脸厌恶的躲开了，“我已经饿过劲儿了，你吃吧，慢慢吃”。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将一大块蓝毛不明物体塞进嘴里，慢悠悠的嚼了嚼，
泰勒好奇的问：“好吃吗？”
西蒙面无表情的嚼嚼：“难吃死了”
“......”
两人在拖拉机上颠颠颠，前面的人数次回头递过来各种包裹：发霉的奶酪，表面全是孔的酸面包，还有大腿粗的熏火鸡腿。泰勒一开始还能忍着，之后饿得实在受不了，学着西蒙一起大口吃肉，啃的满脸都是。
绿油油的草地上满是吃草的牛羊，时不时冒出来几只雪绒绒的野兔，以及跟在后面吐着大舌头，疯狂追兔，丧心病狂的猎犬。两旁的景色渐渐从草原田地转换成房屋小镇，这里的街道比城里要宽的多，拖拉机，小卡车，大马车各种稀奇古怪的交通工具都出现了。一个骑着由五头老母猪组成的拉车的农户叼着麦杆从他们身边路过时，泰勒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你们这儿还有人骑猪？！”
西蒙抬抬眼皮，一脸鄙视：“骑猪怎么了，这人也太爱显了，家里有钱了不起啊？”
“......”，呵呵，原来骑猪的还是有钱人，泰勒的价值观再一次刷新。
拖拉机突突突停在一栋灰色小房子前，前面的司机下车，给他们开门。西蒙先跳下去，从兜里掏出几张绿票子塞进大胡子司机手里，又从背包里拿出一盒雪茄递过去：“辛苦你了，我五天后同一时间在门口等你”
大胡子司机撕开雪茄，迫不及待点上一根，呼出口浓浓的烟雾，把绿票子塞回他手里：“汤姆家的小子难得回来一趟，叔怎么能要钱，自己拿着多买点好吃的。”
镇子很小，一丁点事儿传的比音波都快。大胡子司机刚走五分钟，西蒙回家的消息已经传遍全村。不一会，好几个大妈大婶挎着篮子上门拜访。
大妈a热情的搂过西蒙，一双大手在他脸颊上蹂*躏，啧啧称叹：汤姆家的小子就是好看，现在长大了变得更帅了。
大妈b从篮子里拿出好几盘食物，盛一盘子推到他面前，还站在旁边一个劲儿的添菜：“怎么还是这么瘦，肯定不好好吃饭，我做了你最喜欢的千层面，多吃点多吃点。还想吃啥直接说，明天我给你做”
大妈c拿着梳子站在后面，一手板着他的头，一手梳着西蒙早上花了半瓶发蜡尽心打造的金毛造型，：“你看看你，这什么样，头发都刺啦着，也太不像样了。”
泰勒吃着肉丸子和意大利面，站在旁边贱兮兮笑着看西蒙被大妈姐妹团围着捣鼓，非常没有同情心的看好戏。
西蒙好说歹说，可算把三位大妈送出了门，一位大妈临走前还非要把一篮子点心留下，她握着他的手，犹豫一会才小声说：“难得回来一趟，别忘了去看看你爸”
西蒙没说话，冲她笑笑当作回答。
第二天一早，那位大妈又拎着篮子上门，把一整篮食物塞到西蒙怀里：“我给你们包了个野餐盒，今天天气不错，带着你那朋友出门转转呗。”
西蒙挎着篮子带泰勒出门，一路上碰见不少骑着牛马，赶着畜牲的农夫，镇上的人都十分惊喜的向他们挥手打招呼。几个热情的大妈颠着肥胖的身子跑过来，搂着西蒙一个劲儿的亲亲抱抱，顺便往他手里塞些好吃的。
泰勒手里也被塞了不少，弄得他都不好意思：“你们这里人好热情啊，大家都很喜欢你”
西蒙点点头：“我爸人缘很好，很受欢迎，我算沾了他的光”
走了大半个小时，总算来到小镇外的墓园，和周围生机勃勃的草地相比，墓园实在冷清，灰暗的大理石铺满一大片，隔几步就会路过一个墓碑，里面也不知葬着谁家的亲人。
两人在墓园转了两圈，才找西蒙爸爸的墓碑。西蒙静静立在前面，低头看着那块秃秃的圆形拱石，半天不说话。
泰勒掏出手绢擦了遍墓碑，伸手拔掉旁边几颗野草。西蒙弯腰拦住他：“我来吧”，他跪在墓前，一点点拔掉周围的杂草，将带来的花束放在墓碑上，又那么静静看了几分钟，扭头向泰勒说：“咱们走吧”
泰勒惊道：“就这么走了吗？”
“都已经看过了，还要干嘛？”
“你不想和你爸爸说点什么吗？”
西蒙垂下眼睛：“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泰勒想了想，从篮子里三罐啤酒，一一打开，一罐摆在墓前，一罐递给西蒙，自己拿着一罐对着墓碑道：“先生你好，我叫泰勒，和西蒙是很好的朋友，他过得很好，考上了mba，成绩也特别好，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请您放心。”，说完还拿着啤酒向墓前那罐轻轻碰了一下。
回头一看西蒙还傻愣愣的杵在原地发呆，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泰勒走上去握住他的手，让他拿着杯子往前：“快，把杯子举起来，好歹得和你爸爸一起喝杯酒”
西蒙被逼着对着墓碑举起罐子，看着石碑上刻着的两行字：汤姆·卡尔福斯特，一位好公民，好店长，好朋友，好父亲。
他眼前一片模糊，脑海里浮现出父亲的模样，汤姆不高，也不壮，为了开店运货，经常不在家。自己小时候闯了祸，他从不骂他，就是笑眯眯的收拾残局，然后问西蒙，是不是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啊？今天想吃些什么，每次汤姆送货回来，都会给西蒙带一两件当地的小玩意和小点心。
他家三代从农，都是在这小镇子里出生长大，他妈妈就因为忍受不了乡下与世隔绝的生活，离家出走，留他们父子俩相依为命。汤姆一心希望西蒙能去大城市上大学，考个时兴的mba学位，走出这里，过上赚大钱过好日子的幸福生活。
西蒙至今都忘不了得知爸爸去世消息的那天，前一晚汤姆要去隔壁州送货，是夜车，厂商要的很急。西蒙和他因为一点小事吵了嘴，把自己锁在屋里不出来。他听见爸爸隔着门温柔的说：“西蒙小柠檬，我走啦，明天给你带密歇根球队的球帽回来，早点睡觉，记得把作业写了。”絮絮叨叨的，像老妈子一样。
第二天，他没拿到nfl的球帽，隔壁邻居的老卡尔和镇长一起过来，告诉他汤姆路上出车祸身亡的不幸惨剧。西蒙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噩梦。
可惜，梦一直没醒。
西蒙咽了口口水，通通酸涩的喉咙，冲天举起啤酒：“老爸，我过得很好，别担心。”
他顿了顿，许久后又小声说了句：“老爸，我很想你。”
扫完墓后已临近中午，泰勒嚷嚷着肚子饿没力气再走回去，想要先吃饭。西蒙拿出大妈今早送来的野餐篮，里面装满了新鲜出炉的面包，香肠和小镇厂子里自制的黄油和奶酪。两人躺在草地上吃光了全部食物，填饱肚子后像两坨仓鼠一样趴在绿油油的大地上渐渐融化。
泰勒揉着鼓鼓的肚子趴在地上晒太阳：“你家的黄油真好吃”
“这里真舒服，蓝天白云的，人也很热情，不像纽约，什么都是忙忙碌碌的，每天日子过的跟打仗似的”
西蒙看着旁边闭眼休息的泰勒，不知怎地，突然有些忍不住：“泰勒，有件事我想和你说说...”
“你说”
他喃喃自语：“其实这一年，我一直在给别人当男宠。我和他做*爱，他帮我付学费，给我钱，很多很多钱，所以我才能买好衣服，买好吃的。”
“我不知道如果我爸爸在天上看到我这副鬼样子，会是什么感觉，他肯定会很失望，”
泰勒睁开眼睛：“我知道的”，西蒙惊奇的挑高了眉毛：“你知道？什么时候？”
“好早以前了，有次我去石墙找你的时候，听见其他人聊天来着，他们提到你被个大富豪包了，话特别特别酸...”泰勒拍了他一拳，满不在乎道：“嗨，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我也有这资本，我也会去做的，这样我就能有钱了，也不用退学了...有钱就是好啊”
西蒙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绸小袋子，递给他，泰勒接过来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往手心一倒。
几个圆滚滚的钻石翡翠滚了出来，晶莹剔透，在阳光下特别耀眼。
泰勒看着满手亮晶晶的宝石，目瞪口呆。他下意识立刻把宝石装回袋子，推了回去。
“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怎么能要...”
“泰勒，没事的，你拿着吧”
“不成，我不能要，这得多少钱啊！”
西蒙伸手摘下耳朵上的耳钉，将两枚银晃晃的白金耳钉和小袋子一同放进他手掌中。
“没多少钱，你拿着吧，算我求你。”
“拿着这些，回去后去把学籍恢复吧，我们一起念完mba，一起毕业，好不好？”
......
纽约，皇后区
酒保抱怨着签收了包裹，拿着笔使劲在签字单那页戳来戳去：“都寄东西到皇后区了，居然还有煞笔要求必须收件人签名”
快递小哥也笑：“是啊，你说这要是曼哈顿也就算了，咱皇后区，谁多花钱整这些有的没有。”
酒保签了名，拿着包裹左右看了看，不就是个普通的小盒子嘛。他随手将盒子放在吧台面上，过了一会，受重力面积不够的盒子啪嗒掉在地上，盒盖抖开，露出里面一对红幽幽的猫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