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序曲或完结篇
阳光倾泻进麦田，皮肤黝黑的孩子一路唱着童年的歌。柳荫掠下一地漫长的时光，不可一世的笑容里沾满美好。身着素装的女子微笑着招呼身后的孩子们跟紧了步子，却是不自觉地有些慌了神，面上却是一如从前的明净如水，带着雨后虹晕的点滴。
“秋老师……秋老师……”顺着声线的方向回过神，便是见身材有些走了型的镇长一路叫着自己的名，回过神，女子的眼神里应和着光的味道。
“秋老师……教务处有个人说是你曾经的朋友，想见见你。”
皱起的眉眼间流露些许不安，却依旧是点了点头，将带头孩子的手交在了面前人掌心里，“您先帮我照看下孩子们，我一会就回来。”
“秋末，想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女子瞪大着眼睛，面上却是洋溢不住的幸福，微微有些发福的身材倒是更添了几分丰腴姿态，秋末低下头，目光落在那处隆起的小腹上。
“你……怀孕了？”
也真是难得看到面前人娇羞的模样，抿起嘴轻点着脑袋，手便早已是不自觉地抚上了腹间，“子苏的孩子。”抬起头，依旧是笑着的，大约真的是过了很久很久，那些阴霾隐晦或许也早已不见，秋末忍不住也是笑出声来，女子银铃般的声线掠过夕阳洒下一片，时间回流宛若初见。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伸手奉上茶色一杯，秋末言语里倒是耐不住性子的透露着些许惊异，“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姐姐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要知道你每年才寄一张明信片回来，要不是那么些年子苏和我都执着着去每个邮戳下的地方都找了找，怕是这辈子我都没机会见到你了。”语气里多少是带着嗔怪地，却并不尖锐，更多的，怕是重逢的喜悦罢。
“我说小禾，”抬起头，嘴角上扬着的微笑间隐约是藏着几些无奈，“你也知道，我并不想让人找到我。”
“唉……”轻叹一口气，瞪大的眸子里一丝不羁的闪过，“怪不得，你看看你，不注意保养，满脸的“疏影横斜”啊……”
“喂，喂喂！”孩子气的嘟起嘴，却是满脸溺死人的笑意，“我可不想某些人……妈妈味那么重哦……”
树影间隐约见得是几分月光，一路嬉闹着笑声，惹得路过的人们纷纷探头张望。寂静小镇上，便是宛若只剩下两人，互相对望着，回忆些删减过的美好。
“你走了之后没几年子苏就跟我求了婚，婚礼办得并不隆重，但是至少像我这样的人能找到归宿，已经是很满意的事了，”轻抿杯中茶，小禾忽然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是无可奈何吧，“只可惜你不在……”
面前人愣了愣，转而笑出声来，“我这人晦气，还是不在的好。”
“秋末……”嗔怪地叫着她的名，小禾却是猛地想起了什么，转手从包里掏出一沓写的密密麻麻的信纸，“颜石拖我们带给你的东西……你走了之后……他跟变了个人似的。”
满张满张张扬的字体硬是蜷缩进方块格的限制里，秋末竟是不自觉的有些揪心，接过手，一时间却是不知如何是好起来。
“每次我们出门找你颜石都要硬塞给子苏这些东西，”听得出，小禾是怜悯着字里行间男人脆弱的情绪罢，“他还真是十年如一日，我本来以为没过多少日子他就会放弃的。”
“末，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不知道是在哪里，大约是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亦大约早已忘却曾经那段记忆了罢。我很想你。石头。”
“末，我记得那时候你总是固执地出走，只是这一次，我再也没有去寻找你的勇气。”
“末，是不愿意再想起我了罢，竟是音讯全无。”
“末，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是一点一滴回忆起从前的日子，尽管，回想起来依旧是伤痕累累的悲伤。”
……
夜深，独自倚靠墙沿，秋末面上竟是默默流下泪来。
“末……如果我就是莫言……那么，你会不会爱上我。”
一遍一遍。
想起那时候莫言的温暖守候，那时候颜石的两面为难，那时候几近崩溃的倾诉，一切仿佛梦境一般。
套中套，圈中圈。
我该怎么去选择相信呢，颜石。
嘴角上扬起淡漠的笑容，回过身，手中凌乱的字迹伴随着风的弧度在落进墙角的废纸篓。
一切都过去了。
女子轻细的鼾声渐渐落满屋，顺着夏夜偶尔的蝉鸣，奈何桥边顺流而下的从前。
而，风淡云轻，旧事逐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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